《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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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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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旦闭着眼歇了一会儿,道:“侯爷怕是快到了,给我穿衣服,去驿站。”
  郑吉道:“我已给驿站送了信,你放心休息。”
  李旦微微摇头,道:“我已休息了半日,现在好得很。那箭已是强弩之末,伤口不深,性命无碍。但此处到底不安全,你去套辆马车,我们现在就走。”
  郑吉将他手掌轻轻捏了一下,道:“你是昏迷了半日,不是休息了半日。”
  李旦却睁开眼,认真地看着他道:“我本没昏过去,为了不看到你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只得假寐。”他伸出发冷的手拍了拍郑吉的脸颊,道:“听话。闻韬让我把你安全带回来,我既应下了,就一定要做到。你若是觉得歉疚,现在就听我的。”
  郑吉知道他主意已定,劝不回来,只得慢慢为李旦穿好了衣服。又道:“好,但我知道中了这箭是什么滋味。你途中若受不住了,只管告诉我。”
  一人却道:“我倒是也很想听听,中了百羽骑的飞凫箭是什么滋味。”
  郑吉浑身的血登时冷了一半。在他们身后,项禹推门而入,卷入了半室飘飞的雪粒——今夜竟已初雪了。
  李旦忽然抓紧了郑吉的手臂,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道:“在下不能起身见礼,百羽将军莫怪。”
  郑吉端坐着,脸色却如李旦一般苍白。项禹并不去看李旦,却将一个发着寒光的箭簇丢在了郑吉面前。
  那箭簇锋利而带着哨孔,还残留一丝鲜血——燕雁来的鸣镝箭。
  项禹冷冷地道:“别人不知道,我却了解燕雁来。他若有本事射死一个人,就绝不会留下活口。”
  李旦此时却撑起身体,道:“郑吉在堡中叨扰多日,不胜感激。此番他为我才伤了人,还请将军且放他走。我代他留下,任凭——。”   
  项禹冷笑着打断了他,道:“你说话一半像你那剑衣侯,一半像郑吉。只是无论哪一半,都是一派胡言!”他依然没有去看李旦,走到桌边,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对郑吉道:“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解释的吗?”
  郑吉只却出神地看着那箭簇,并无反应。
  项禹忽然将一盏热茶泼了郑吉一脸。郑吉却一动不动,躲也不躲。李旦登时抽出床边的长剑,项禹飞来的茶碗被他剑身挡开,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他咳嗽几声,忍着伤口的剧痛,嘶声道:“你敢动他,侯爷不会放过你!”
  郑吉此时却像是刚回过神。
  他突然出手点了李旦的睡穴,扶他侧身躺下,方转身对项禹道:“一切正如将军所见,没甚么好解释的。我现在就与将军回去。”
  项禹却冷笑道:“想走?你这朋友却提醒了我,闻韬原来今夜也要来。那么我就坐在这里,等他自投罗网。”
  郑吉这才发现,窗外是连声马嘶与细碎蹄声,火光竟将窗外夜色照得血红!
  他到底带来了多少人?
  项禹此时翻过另一只茶碗,斟了一杯茶,低声道:“而且我们并不需要等太久。”
  他们果然没有等很久。
  闻韬是从后门进来的。他来时,卷入室内的雪粒已变成了雪片。
  闻韬没有去看项禹,先过来拉住了郑吉的手。郑吉将他引到李旦床边,指给他看那箭伤的位置。想来那小僮已将此事告知,闻韬也不多问,摸了摸李旦腕上脉搏,便将他身躯抱起靠在怀内,又对郑吉道:“你拿上他的剑。”语毕解了李旦睡穴,将他扶起便走。
  项禹本冷眼旁观这三人,此时却曼声道:“剑衣侯这次又为什么从后门走?”他放下了茶碗,缓缓站起身:“我的人马都已在前门热好了场子,恭候大驾。剑衣侯此番不好好演上一场大戏,若教他们盼头落了空,心里不高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闻韬神色不变,一手扶住李旦的腰际,另一手伸手拉过郑吉,只轻声道:“走吧。”
  项禹道:“走?你以为你可以走到什么地方?”
  闻韬笑了笑,拉紧了握住郑吉的手,道:“我和剑衣去什么地方,与百羽将军有什么干系。”
  项禹并不提今日李旦闯入禁区,也不提郑吉射伤了他的部众,更不提他这些时日躲在凫衣堡内做什么,却道:“哦,原来他是你的剑衣。那么你上一次废去经脉,逐出师门,讣告天下的那一位又是谁?这一次,你又要将谁废去武功,逐出师门,讣告天下?”
  闻韬面色骤变,他松开了握住郑吉的手。
  刹那之间,剑光已现!
  却不是剑衣侯的剑,也不是项禹的剑,而是李旦的剑!
  郑吉手中握着李旦的长剑,竟向项禹飞身袭来。项禹当即捏碎茶碗,却是挥掌打向闻韬!不料郑吉半途转势,竟用身体与半幅衣襟挡下了所有碎瓷片,而他的长剑已架在项禹颈上。
  闻韬惊异地看着郑吉,他的手还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郑吉的衣襟被碎瓷片割得粉碎,颈侧与额角被刮伤了,一道鲜血从他额角流下,顺着下颔线滑了下来。李旦倚着闻韬的手臂,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项禹却大笑出声,这笑声并不愉快,却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情感,只是仿佛要持续很久。
  郑吉却把长剑向前递了一分,轻声道:“将军最好不要再发出甚么声音。若你现在叫人进来,我就——”
  “你敢!”说话的不是项禹,竟是李旦。他轻轻拂开闻韬的手,朝郑吉走了一步,缓声道:“你在发什么疯?把我的剑还给我。你难道以为你真的挟持得了项禹?”
  郑吉却置若罔闻,他手中的剑刃依然紧紧挨着项禹的脖子,却对闻韬说:“侯爷赶紧将他带走医治吧。若惊动了百羽骑,就不好办了。”
  闻韬只是看着郑吉,温声道:“你又要做甚么?我既然来了,就能够带你们两个一起安全地离开。你难道已不信任我?”
  郑吉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在要侯爷舍下我,我是在请你放我留下。”
  闻韬依旧温和地问:“放你留下?你留下来做什么?” 
  郑吉却看了一眼李旦,答非所问道:“我已经告诉过李旦,我本就不打算回去。”
  李旦脸上已被冷汗湿透,一丝乱发贴在他颊边,他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站着。闻韬的眼神慢慢变得寒冷,他看着郑吉,问:“你不想跟我回去?”
  郑吉垂下目光,轻声道:“是。” 
  闻韬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吉道:“我知道。”
  闻韬又问:“你知不知道,为了今天带你离开这里,李旦与我打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郑吉依然道:“我知道——” 
  闻韬打断他:“若你今天留下了,那么我也许不会再原谅你。”他似乎第一次有些失去了镇定,他的眼中的寒冷似乎已成为了冰锥。
  郑吉又说:“我知道。”他声音在发抖,握着剑的手却很稳。
  房中很静,风啸之中,隐约听得见炭盆中木炭的爆裂声与窗外的轻声马嘶。  
  闻韬凝视了郑吉多时,久的直到他眼中的冰锥似已融化,变成了别的东西。他此时竟又笑了笑,道:“可是若我今天就这样走了,你也就再不会原谅我。”
  郑吉道:“我不是——”他忽然见到闻韬用左臂搂住李旦,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急促地道:“侯爷,求你不要拔剑!”
  闻韬的右手已又放在了剑柄上,他仔细地看着郑吉的表情,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有芥蒂,你依旧在怨恨我。但我以为,来日方长。你不该用这同样的办法来报复我。”
  郑吉却不再看他,偏过脸去看项禹,口中道:“侯爷还是快走吧。将军现在给得我了一时的面子,过会儿若反了悔,那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了。”他自己的脸上却果然很好看,项禹泼来的茶渍虽已晾干了,额上的血却流的更多,几道鲜红的痕迹划过了半张侧脸。
  房中依旧很静,又有墙外马蹄踏雪与火把燃烧的声音隐隐传来。  
  闻韬突然道:“你以为他为甚么要留下来?”这句话却是对项禹说的。
  项禹似乎不为所动。
  闻韬很有耐心地道:“你看到了,他很忠诚,却不太听话。过去,我本以为他彻头彻尾是我的人。但他现在却似乎想告诉我,他虽然忠于我的利益,但有些时候,却好像更忠于他自己的意愿。”他脸上又有了笑容,这笑容却十分失落。
  项禹道:“剑衣侯这是在向我交代什么?”
  闻韬心平气和地道:“他这样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为了留在你身边,也算费尽心机。但他既然这般坚持,我又有甚么办法。”他人没有动,只将右手从剑柄上拿了下来。郑吉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李旦在闻韬怀中轻轻动了动,他似乎已经没了什么意识。  
  闻韬又道:“希望百羽将军别像我这般,总教他太过失望。”说完,抱起半昏迷的李旦,从后门走了出去。
  一阵轻微的铃音后,两人再不见踪影。
  铃音的余韵与关门时卷入的风雪一同散去。郑吉颓然撤下了长剑,踉跄退了两步。项禹突然欺身上前,用两个手指弹去了郑吉手中的长剑。郑吉看着李旦的长剑“叮”一声落了地。他抬起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将军不会是以为我想寻死吧。”
  项禹走过来,道:“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郑吉抹了一下半边脸上的血渍,垂着眼道:“我在想,将军是不是并未告诉别人,你今日为何来到此地;徐漠北是不是依旧以为,那一箭是燕雁来射的。”
  项禹牢牢捏住了郑吉发抖的手腕,道:“是,我为你隐瞒了。你很得意?”
  郑吉看着自己指尖的血渍,轻声道:“多谢,多谢将军让我留下来。”
  项禹抬起他的下颔,将他拉近自己,冷笑道:“当真如闻韬所言,你为留在我身边,实在是费尽心机。”
  郑吉看着他眼睛,口中却道:“将军实在不应该与他作对。有许多人想要杀掉将军,这些人里却并没有侯爷。两虎相争,侯爷现在已是元气大伤,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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