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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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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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如常。他径自入了内室,从墙上取了自己的弓‘弩查看。
  郑吉端药进来时,项禹正倚在榻上,用一块蜂蜡擦拭他的弓弦。他看了那汤药一眼,皱眉道 :“泼掉!”
  郑吉道:“这是方才在外面炭炉上温的。我今日去城中药庐,用聂英奇的方子抓了药,看着他们煎好一服,封在瓦罐中带了回来。” 
  项禹病了半月有余,次次将燕氏送的药泼了。郑吉见他脸色一日难看过一日,便自己去城内给他抓了药。      
  项禹冷淡道:“聂英奇的方子?你当日说聂英奇将你带走,他现在又在何处?你旧友李旦的船只今日就在庐江,你怎么不去投靠他?”
  郑吉道:“下月起,徽港与庐江水道便枯封了,李旦自然也要走。聂英奇已去了关外,我留在此地,有一半原因也是为等他回来。”他见项禹靠在引枕上,只低身给弓柱上蜡,却也不显生气,又道:“将军若想再盘问我一回,也等服药后再论。”
  项禹并不理会,放下猎弓,又开始擦拭另一架箜篌。此刻,他手中调试着那弦柱,头也不抬地道:“你出去。”
  半响无动静。项禹抬头,却见到郑吉低着头靠在桌边,一手还抓着药碗,一只拳头抵在腰侧,松了又紧。
  项禹问:“腰上还在疼?”此时刚巧燕氏来报,说夜巡人手已集结完毕,正等候将军号令。她又待细说,忽见到郑吉在场,欲言又止。
  项禹令众人在门外等候,转身抬起郑吉有些苍白的脸,探了探他额角,又要去查看他腰肋上的伤。 
  郑吉退开道:“我没事。将军若是方便,不妨另拨一间屋子给我住。”这几日,他在剑诀招式上花了气力补练,夜中不寐之时更苦修内力。今天白日里又与闻韬折腾了大半天,到了晚上,腰背便有些吃不消。只是那日项禹为他腰伤上药时,郑吉疑心那侍者是燕雁来眼线,倒也没反抗。不想半睡半醒之中,项禹却来吻他。现在堡中风声鹤唳,自己再住在项禹房中,更是不妥。
  项禹见他避开,却笑了笑,竟起身拿过郑吉手中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方道:“我这心疾是胎中所带,无药可根治,只得戒怒忌郁,勤加保养,方可天年,是以未发病时向来不肯多服药。”
  他又伸手将青年扶到榻上歇下,道:“不过现下我既领了你的情,你也听我一句。刺客也许还在堡中,我房外有佟方勤加戍卫,你住着总归安全些。”语罢便取了那刚刚打蜡的弓‘弩,亲自带人去堡中夜巡。  
  直到天亮,却也一直未见到刺客踪迹,想必已逃出堡去。郑吉疑心那人便是燕雁来,却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堡内与猎场外野戒严了一段时日,在冬狩时才重新开放。
  此时已入了腊月,凫衣堡内愈加森冷,外野猎场林寒涧肃。项禹每日服药,脸色已好了许多。他现在待郑吉算得上和颜悦色,少了些病中的暴躁脾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刻意疏远于他。只是聂英奇的方子果然有效,人却杳无音讯。
  郑吉进城买药时,曾向城内驿站去打听聂英奇的消息,却一无所获。倒是李旦来了几次密信,劝他早日回去。冬狩开始后,郑吉隔三差五便会随着佟方去猎场外野,天上却只有堡中豢养的猎鹰。三天前,他问佟方要了把旧猎弓丢下山坡时,还在下面那半枯的河床上见到一只冻死的燕子。
  想来现在这般天气,若聂英奇真在关外放了信鸽,飞不到滹沱河便要冻死在半路上。
  只不过今日,郑吉竟又见到了那只死燕子。他骑马去外野查看当日丢下的猎弓,却发觉猎弓已不见了,燕子的尸体却还在,未被前日冬雨冲走,也没被猎场上的田鼠拖去。郑吉心中觉得古怪,见四野无人,便下了马,跃到河中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去查探。那燕子果然有蹊跷,它全身浸透了油蜡,被掏空的腹中拖出一张长长的字条,写着“腊月十一子夜,会于故地取弓。若再诓骗于我,有如此弓。”
  郑吉读完,手心忽然一热。那燕子竟燃烧起来,连同他手中字条变成了一团火球。郑吉忙撒开手,却瞥见那燕子尾巴上竟有一根引线,当即纵身飞掠。听得身后一声爆响,郑吉回头,竟见到河床淤泥被炸出一道两尺长的槽沟。远远望去,他当日掷入河床中的猎弓已被炸成了几块碎片,静静地躺在当中。
  郑吉当日丢下这猎弓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自然不是燕雁来要的那一把。他也确然没在项禹房中发现这样一把这样闲置的猎弓。但燕雁来的耐心已被用尽,他要自己来取。而腊月十一,恰巧是项禹出发去帝林的日子。
  今日已是腊月初四。
  忽然,山坡北麓树林中簌簌而动,郑吉当即戒备,飞身上马。再仔细一听,风中竟有铃声。他打马跑过去,竟在林中见到了李旦。  
  李旦比以前更消瘦了些,精神却还好。他一见到郑吉,就道:“侯爷听说堡中已戒严一月有余,特来让我接你回去。”
  郑吉却躲开他眼睛,道:“你怎么亲自来了,这片猎场还是禁区。”
  李旦耐心地道:“聂英奇已走了五十余日,幽州却还无人见过他。北方此时早已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他一时半刻怕是不会有消息。你再空等下去并无意义。”
  郑吉道:“七日后燕雁来要在堡中见我。”
  李旦却不在意地道:“你尽管毁约,侯爷应付得来。他当日既要了燕雁来的好处,早已要料到有这一日,难道还真将你搭进去不成?”
  郑吉道:“我知道你们现下无暇分‘身应付燕雁来,能稳住他一日是一日。项禹并不太拘束我的行动,我若真想走,待过些日子堡中戒严解除,自然可以脱身。今日‘你先回去,告诉侯爷,若七日之后聂英奇再无消息,我自会回山阴去找他。”
  李旦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叫郑吉有些羞愧。郑吉十分清楚,李旦看起来虽斯文,却是个极度认真的人。当他打定注意要去做一件事,那么说服他放弃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郑吉背后突然生出了一丝凉意。
  他压低声音道:“上我的马,快!”
  下一瞬,数支飞凫利箭从不同方向朝二人射来。白羽赤茎,正是百羽骑!想来方才河床上燕雁来埋着的硝石火药爆炸时,就将他们引了过来。李旦立时弹剑出鞘,将郑吉拉到一颗樟木之后。二人借着树林掩护,堪堪躲过第一波袭击。树林边缘人马之声传来,徐漠北厉声喝道:“什么人擅闯禁区,站住!”
  李旦已在马上,问:“你的剑呢?”郑吉却取下马鞍边挂着的轻弓,对他道:“快走,一直往东跑。”说着抽出怀内随身带着的雁翎箭。
  他那日将剑丢下了山坡,除了怀中这一支燕雁来当日射在他袖子上的雁翎箭,便手无寸铁。郑吉引弓搭箭,微微定神,便放了弦。鸣镝一声呼啸,徐漠北右肩胛中箭,惨呼一声,狠狠摔下了马。
  众人听到鸣镝啸声,高呼:“是燕雁来!”登时乱成一团。
  李旦伸手将郑吉拽上马,道:“我不熟路,你来控马。”二人共乘一骑,借着树木掩护,趁乱飞驰而去。前方便是那河床,李旦用剑背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下,健马惊嘶,越过浅河,终于到了平原上。
  离了树林,二人再无掩护。郑吉一刻不敢停息,只不断策马狂奔,只为与身后追兵拉开距离。不多时,身后人马已追来,郑吉头顶身侧,好几次与箭羽几乎擦身而过。耳边俱是风声箭啸,李旦将他护在身前,不时在两人身后挥剑格挡。
  二人狂奔了半个时辰,终于跑出凫衣堡猎场禁区,来到了庐江城官道上。也许众人以为来人是燕雁来,一时惊惶,竟没有追来。郑吉松了口气,见胯‘下黄马已累得口吐白沫,便道:“这里已安全了,我们先下马走一段。”
  李旦依然将郑吉紧紧压在身前,双臂护在他身侧,却毫无反应。郑吉大骇,将他抱住朝背后看去,一根短箭已钉入了李旦的后背,把他身后白衣染得一片血红。                     
作者有话要说:  郑吉的脸颊终于也如额头那般微烫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的样子。好在他很快连话也说不来。高大修长的身躯覆着他,身侧垂下的衣襟与他的呼吸拂过郑吉的腰侧与脸颊,让他周身都陷在闻韬的气息中。舱室中并不算暖和,湿冷的江风偶尔会透过窗缝穿进来。闻韬方才已解尽了他的衣衫,郑吉的四肢被压着,大半个人陷进床褥之中。他全不觉得冷,但身上被闻韬爱‘抚吻遍时,却还是微微发着抖……舱外热闹起来,去了岸上的人都渐渐回到船上。隔着薄薄舱板,话语声近在耳畔。闻韬今天做起来发了狠,简直像只发情的白豹子。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场合太像偷情,岂非总是更有一种做坏事的隐秘快感? 

  ☆、选择

  李旦微微醒转了片刻,见到郑吉抱着自己,竟笑了笑,轻声道:“去驿站,侯爷晚上过来接你。”
  郑吉用李旦的长剑将他身后箭翎割断,把自己身上薄氅脱下,披在李旦身后给他遮去血迹。二人一路进城,到了一间药庐中。郑吉平日在此为项禹买药,多有打点。那掌柜见他扶了人进来,也不多问。当即找坐堂大夫为李旦取了箭头,包扎伤口。
  夜色已快降临,李旦尚在昏迷中。驿站离药庐不近,打马过去也得小半个时辰。郑吉不放心将李旦一人留在此处,便使了些银钱,令一个小僮去驿站送个信,回来时见到李旦已醒了,正侧着身躺在床上。他一见到郑吉,便低声问:“什么时辰了?”
  郑吉道:“已过了酉时。”他见李旦朝自己伸手,便走过去将人扶起来侧靠在床头,为他身上披着的大氅掖了掖。
  李旦闭着眼歇了一会儿,道:“侯爷怕是快到了,给我穿衣服,去驿站。”
  郑吉道:“我已给驿站送了信,你放心休息。”
  李旦微微摇头,道:“我已休息了半日,现在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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