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糖和小雪灯 屠再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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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糖和小雪灯 屠再华著-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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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衣,我们孩子也帮着剥。剥茧衣时要把金黄色的茧子拣出来,另作处理。蚕宝宝结的茧子,是雪雪白的,可也有少数金灿灿的呢!剥茧衣是夜里干的活儿,剥到深夜里,要打瞌睡了,就吃一颗酸溜溜的大青梅,打起精神来再剥可这时候,我们孩子早被父母催促,上床睡了。大人真辛苦!
  白色的野蔷薇花又开了。您是朵报道春蚕的
  “信花”!我见到您,又回忆起儿时家乡的蚕事:蚕室里胖乎乎、玉晶晶的蚕宝宝,小河边一垄垄青青的桑叶地。

  可怕的老屋
  在我们村上,有一座老屋,摇摇晃晃的关着门。我们孩子一经过那里,都要慌慌张张地跑过去。而后,再回头望望它。心里总是那么的害怕!
  因为,祖母给我讲过一个老屋的故事。她说,老屋里原本住着一个大财主,他从青年时代开始,就吸毒抽鸦片烟。以后搞得倾家荡产,连两个儿子也卖到外地去了。这财主原来长得胖胖的,后来抽鸦片抽得瘦骨零丁,仿佛吹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在地,没活到四十岁就死了。随即,他的妻子也上吊自杀了。因为能变卖的东西,都给她的丈夫抽鸦片烟卖完了,连房子也拆了卖,最后只剩下这间摇摇晃晃,抽鸦片烟的屋子。两个儿子,又被丈夫卖得远远的。而当时这户大财主的弟兄,又不准她改嫁。那时候,封建思想严重呀!
  直到解放前夕,两个被大财主卖到外地的儿子,才找回老家来。他们见到只剩下了一间破屋,也不能住人了,便决定拆了当柴火卖。拆屋时,村上人都围着去看。我也去看。谁知道拆破破烂烂、灰尘堆积的天花板时,“的的卜卜”掉下许多许多干瘪瘪的死老鼠来!当即议论纷纷,怎么这老鼠不到外边去找食呀?这时候,有一位老爷爷,心情十分沉重地说,你们不知道啊!我做了大半辈子的木匠,已遇到过多次了。我拆吸毒的财主内房时,总要在天花板上抖下一大堆干瘪瘪的死老鼠!财主活着时在下边抽鸦片烟,那老鼠在上边闻着这股气味,也一天天上了瘾中了毒,就同它的主人同归于尽了!
  老爷爷的这席话,可把吸毒的危害性说得很透彻了!它就像一声声的警钟,回荡在我的耳边。
  直到现在,我仍唾弃罂粟花,外表上看来鲜红鲜红,可它结出来的是毒果实。

  快乐的端午节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过端午节。到了这一天,我就牵着妈妈的手去乡下外婆家。
  一到端午节,外婆总烧好一锅粽子,在盼着我们。粽子是用青青的箬竹叶包的。四个一提儿,一个个尖尖的。里面装的是白白的糯米,糯米中间夹着一颗红红的枣儿。外婆一掀开锅盖,烧熟的粽子就溢出一股清香来。吃起来又粘又甜!
  外婆包的粽子特别好吃,花色品种也多。除了红枣粽,还有藕粽、赤豆粽和鲜肉粽。可端午节包的粽子,外婆都叫“端午粽”。我们在外婆家美滋滋地吃了,外婆还装一小篮子要我们带回家去,分给大家吃。
  我长大了才知道,端午节包粽子,是纪念爱国诗人屈原老爷爷的。过去这天包了粽子,要丢几提到江里去,祭奠死在汩罗江里的屈原老爷爷。不靠近江的,就把粽子丢几提到河里去。
  端午节到了外婆家,外婆要妈妈喝一口雄黄酒。雄黄是一味中药,能杀虫解毒。外婆还拿用雄黄泡过的酒,用根筷子蘸一些儿,在我的额头上画一个“王”字。外婆不识字,这个“王”字画得又粗又大。外婆说,小伢儿头上画个“王”字,就变成一只小老虎了!外公说,小老虎天不怕地不怕,长大了干什么活儿力气大。外婆还炒雄黄豆给我们吃。外婆拿一大盆儿蚕豆,在清水里稍稍浸一会儿,再捞起来倒进锅里去炒。“赤啷啷!噼哩啪啦!”“赤啷啷!噼哩啪啦”!炒到颗颗蚕豆绽开了壳儿,白白的豆肉儿露出来了,外婆就洒上一些儿雄黄酒,看上去金黄黄的。雄黄豆吃起来“崩”,“崩”的又脆又香!外婆炒的蚕豆花色品种也多,有夹着砂子炒的砂爆豆,有夹着盐花儿炒的盐炒豆。可只在端午节炒雄黄豆。每次端午节回家,外婆总要我装两口袋雄黄豆,分给小伙伴吃。
  吃了粽子、雄黄豆,我和妈妈就跟着外婆去看龙船。龙船打扮得五颜六色:船头上装着一个龙头,两只犄角翘翘的,圆眼睛,大嘴巴,长胡须。这用木头雕成的玩艺儿,看上去活灵活现。划龙船要十几个小伙子一起使劲儿划,龙船里“咚咚哐!”
  “咚咚哐!”敲着锣鼓。划起来“哗啦!”“哗啦!”响起一片水声,绽开一片水花儿,乘风破浪。龙船与龙船比赛起来,那就更加好看。“咚咚哐”、“哗啦”!“咚咚哐”、“哗啦”!
  外婆家旁边,有个五龙漾,五龙漾里有五条港。传说,只要有四条龙船同时从五条港里划进五龙漾,另一条港里就会出现一只金龙船。传说是美丽的,可大家都没有见到过金龙船。尽管这样,我每次去外婆家看龙船,外婆总是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美丽而古老的传说。

  一片有根的云
  阿甲花又开了。
  蓝湛湛,白雪雪,细细的瓣儿往上蜷着。一个个小球似的,密密匝匝地铺满了田野。那清香味儿,幽幽的,淡淡的,它在植物学上叫苜蓿,通常称紫云英。这两个名字,真是起得最好不过了!前一个,不妨取其神。因它的种子是张骞出使西域那会儿从大宛带回的,苜蓿只是一个译音。而大宛人嗜酒,它岂不像它的娘家人,也摇来摆去地醉醺醺的?至于后一个,自然要取其形。“紫云英”三字一出口,就把它的姿色活脱脱地画出来了。可不,它多像降落在田野里的一片紫蔸蔸的云呀!任着温馨的春风,沿着翠绿的小河,飘飘忽忽,变幻无穷,迤逦而去。
  但,它是一片有根的云。
  我虽弄不清,它有了这样好的名称,可我们家乡偏偏要唤它阿甲花,而我,也从幼听惯叫惯了,倒是觉着这样叫它才亲切些,贴近些。
  无论在哪里,也无论我的境况如何,只要窥见了阿甲花,便要在心中升腾起一缕缕乡情,痴痴的。
  也尽管我的童年,不那么金色,不那么辉煌,甚至是苦涩的。但在故土的儿时生活,总觉得那么有趣,那么天真无邪!就像这点点星星的阿甲花,一片紫色的云。
  清明一过,阿甲花开了,村里便忙碌起来:男人要将蓬蓬勃勃的阿甲花耙进土里去作底肥,闹春耕春播;女的则在黑亮亮的头髻上插几朵阿甲花,一头扑在蚕事上了。
  至于我们孩子,却是临了一个最快乐的季节。
  糊一只简单不过的鲶鱼鹞啊、衣裳鹞啊、三角鹞啊,三五成群地奔到两边扑满阿甲花的田塍上去放鹞儿。磕磕绊绊地,摔一跤也不觉着疼。有时还故意摔一跤,摔在阿甲花上软绵绵的,即便鹞儿断了线,猛追一阵,见它一个筋斗掉在远远的河对面了,也就“啊呀”一声算了。反正我们也拾到过别人的鹞儿,拾到鹞儿就高兴!说实在,想送回也无法送回,看看只隔着一条河,走过去要绕很大一个圈子。
  在阿甲花田里放羊,也是件挺有趣的事。一般大人是不允许的。只在那种阿甲花长势特别旺盛,底肥过剩的田块。那白白的绵羊一赶进阿甲花田里,瘪瘪的肚子顷刻鼓了起来!羊吃草的声音,“啃吱,啃吱”地很好听,每每惹得我们嘴馋。
  于是,便把赶羊的竹棒儿往田里一插,拴住了羊,走开去找野食吃了。采几荚嫩碗豆嚼得甜丝丝,烧一挂青蚕豆吃得喷喷香,哦哦,阿甲花又开了!
  每年在这时候,从家乡传来许多喜讯:大河上架起了桥,田塍上有了自行车,也有些人盖起了新楼房。但也听到不少意见,种粮栽桑买化肥购小农具困难,到省城一天仅有一班汽车。粮产区蚕桑区需要各方面的关注和支援。
  阿甲花,紫色的云,我儿时的梦幻。至今我还无法摆脱你。我的心,仿佛连结着你长长的根须,深深地,扎在故土的田野里。

  大年三十静悄悄
  我记忆中的儿时大年三十,村子里总是静悄悄的。要办的年货,大人好歹都买回来了。菜油是自己打的,年猪大小要杀一只,鱼在自家的池塘里捕。要买的是糖和酱油之类的东西。碗碟似年年要添一些。临了大年三十,每每要下几场大雪,天气总不那么好,可种田人仍在外边忙碌着:我们家乡有施一次“隔年肥”的风俗,一定要在过年前,在油菜和小麦田里,施上一遍人粪或猪羊肥。到了大年三十,只有妇女留在家里,准备吃“团圆饭”的菜肴。东看西看,蹦蹦跳跳的,当然是我们孩子了。
  我们的村子很小很小,地处偏僻水乡。可绕来绕去的石板路,却四通八达,连结着各家各户。
  大年三十这一天,我多半搬个小凳子,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阿姨婶婶们,提篮搂盆的,穿梭来回;在河埠头上上下下,洗这涤那。我有时也喜欢闭着眼,竖起小耳朵辨别和判断各种声音。可不,“噼噼啪啪”,“嚓嚓嚓嚓”,准是那位阿姨婶婶,在剖鱼刮鳞。鱼儿在用尾巴拍击着,而刀在它的身上滑动。河中的小鱼争不到大鱼的食,可在大年三十,却让小鱼得了便宜。按我们家乡的风俗,吃团圆饭不吃小猫鱼,要吃草鱼青鱼一类的大鱼。
  “鱼”和“余”谐音,谓之“年年有余”。还有那“冬冬冬冬”的声音,也准是那位阿姨婶婶在捣着肉丸子。捣肉丸子的粗犷陶钵震荡着桌面。按我们家乡的风俗,吃团圆饭必吃肉丸子。长老们说,肉丸子圆滚滚,象征着“全家团团圆圆”。我们家乡还有一种特别的肉丸子,在肉丸子上加上一层糯米饭,看上去珠光宝气,叫做“刺毛肉丸子”。大年三十这一天,静中有动。叮当、叮当的瓢盆声,显得十分清脆而明快。它似有章法地从这家传到那家,也传到我小小的耳朵里。
  准备吃团圆饭,最费时的是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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