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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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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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西域诸国俯首称臣的部族一度打到了陇右,逼近长安,搅得长安城内人心惶惶,统领大军的回纥左贤王药罗葛。骨力咄禄的大名更是响彻四方。不知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多番刺杀皆被他那汉名为“青”的侍卫统领化解。若不是卫拓早年就在西域布下暗棋,回纥可汗骤然暴毙,骨力咄禄只是回纥可汗的女婿而不是儿子,后方不稳,不得不撤兵,给了大夏喘息之机,从而收买回纥权贵,支持回纥可汗之子与骨力咄禄杠上,大夏能不能熬到秦宵登基都难说。
  这件事彻底奠定了卫拓首相的地位,从那之后,深得魏王信重的次相连慕和中书侍郎祝平,即更名改姓后的祁润联起手来都没办法撼动卫拓一丝一毫。
  胡人来中土多半会入乡随俗,给自己起个汉名,汉人将之视为“归化”的表现,也懒得记胡人奇奇怪怪的姓名。正因为如此,无人知晓如今的西域第一商贾,西域各国权贵的座上宾,曲成郡公府的西席,真名唤南宫熠,汉名玉迟的胡人名字正是骨力咄禄。若是乐平公主知晓此事,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至于姓氏……突厥有一部落名为回纥,回纥的首领世代都姓药罗葛,现任的回纥首领又满怀雄心壮志,想要摆脱突厥的控制,就像当年突厥摆脱柔然的控制一般。
  秦琬知常青顺着自己说得想了下去,微微一笑,正好有一件事想解惑,便问:“秦宵纳的那个纪氏,究竟是什么来历?”
  常青对秦琬已有些顺从,闻言便道:“纪氏进府之事,我还不是血影统领,并不清楚此事,只知她并非纪鸣的私生女,好似是纪鸣同宗的族侄女,来自……”他苦思冥想许久,有些不确定地说,“新安县?”
  “新安县,姓纪……”新安纪家未在世家之列,秦琬回想了一下这二三十年来的纪姓举子,嗤笑道,“这出身十有八九*是编的,哪怕是平宁县公的庶女都比纪岚的侄女靠谱些。”魏王哪会是那种一两年的交情记上十几二十年,不辞辛苦照拂对方家人,甚至让儿子纳一个纪家女孩做妾的人?再说了,若真是如此,他也犯不着将纪清露养在府中七八年,平白落人话柄,邓凝生不出来再去纪家接个适龄的女孩也不迟啊!没必要非纪清露不可。
  说到平宁县公,常青还真想起一桩事,便道:“平宁县公面上与魏王不合,暗地里却……”
  “此话当真?”
  常青点了点头,十分确定:“五六年前开始,平宁县公府便时不时有人送东西到魏王府,魏王府的人又转交到安国侯府。此事非我负责,我也不清楚具体如何,只知有这么一桩关系罢了。”
  “五六年前,平宁县公,安国侯府,魏王……”秦琬寻思着三者的关系,只觉好笑,“说来也巧,五年前我刚回京城,听说魏王求见,我耍赖不肯走,阿耶拗不过我,让我坐在一旁的厢房凑个热闹。听魏王把我那庶兄打死平宁县公的嫡次子一事说得多么难以解决,言下之意,又是主官刁难,又是平宁县公霸道,不将堂堂皇子当回事。我当时只觉他句句戳中阿耶的软肋,心机手段皆是不俗,如今想来,竟还是看低了他。”
  玉迟想到一桩事,意味深长地说:“平宁县公那位崔姓侍妾和她所出的庶女六七年前得疾病没了,平宁县公极为伤心,竟连官都不做了。”
  秦琬会意,啧啧称奇:“普天之下也就平宁县公有这胆量,他能平安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
  先郑国公的老来子,穆皇后最小的弟弟平宁县公,蛮横霸道在全京城都是出名的,更不要说他荒唐到看中了岳父府中的侯妾崔氏,强索过来,宠她宠得没边,让人只知崔氏,不知县公夫人,嫡子嫡女尚要对崔氏所出的庶子庶女倒退一射之地。
  大夏嫡庶分明,庶子庶女的路被律法堵了太多,平宁县公再怎么出格,也只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一旦离去,发妻嫡子想怎么折腾爱妾庶子就怎么折腾。这等情况下,平宁县公焉能不为庶子庶女谋条出路?
  裴家与平宁县公的情势差不多,但裴家与皇室并无婚姻,庶子若得了从龙之功,自然凌驾于嫡子之上。穆家却是皇亲国戚,太子又是皇后嫡出,自然瞧嫡出的表兄弟顺眼些。
  秦琬见过穆家的做派,深知他们从来不将自己当臣子,只把自己当做皇家的正经亲戚,平宁县公是个浑人,极有可能仗着“舅舅的身份和情分”跑去找太子,让太子破例纳崔氏所出的庶女进东宫为妃嫔。
  平宁县公再怎么宠崔氏,崔氏也是被许多男人玩过的侯妾,出身摆在那里。怀献太子何等骄傲,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个个貌美如花,出身清白,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侯妾所出的庶女?更别说夏太祖早就定下铁律,庶出后嗣三代不得与皇室有干系,太子怎愿惹上这种麻烦?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好听?平宁县公此举定会触怒圣人和太子,看在穆家的份上,他虽然丢了官,好歹保住了性命,至于他的爱妾和庶子庶女就没那么好的运道了。穆家先前不管平宁县公的荒唐事,全因自家太过显赫,哪怕平宁县公名声不好,照样有无数人家上着赶着和他的儿女联姻。一旦涉及到了圣人和太子,穆家人立刻耳聪目明,不再做聋子瞎子,毫不犹豫杀了崔氏母女,只留了崔氏之子的性命,好歹平息了圣人的震怒雷霆。如今看来,崔氏怕是真死了,至于崔氏的女儿……非但没死,还有贵人出面,为她寻了个好夫家。
  想到这里,秦琬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似笑非笑:“戴密案发后,魏王并未舍弃安国侯府,世人皆说他有情有义,谁能想到根子竟在这里?”
  
  第二百零三章 怀献太子
  
  玉迟和秦琬皆是极聪明的人,你开个头,我就能帮你结尾,常青却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懂究竟是哪儿跟哪儿,索性不再去想。
  秦琬见他认真听自己说话,先是有些迷茫,随后便恢复了平静甚至木讷,心中赞许,便问:“你因何判的死刑?又是何时成为血影统领的?”
  常青心里明白,他所依仗的无非一身武艺,满腔忠心,论心机手段,眼光谋略,玉迟比他不知强多少倍。玉迟都投靠了秦琬,常青也打定主意跟随,更何况秦琬虽是个女子,瞧上去却颇有明主的作风,他眼下如此情景,也不好挑三拣四,便道:“我是北边人,住在一个山脚下的镇子里,父亲是镇上唯一的屠户,闲时也去山中打猎。我自小便在山林间长大,与豺狼虎豹搏斗过不知多少回,又因天生神力,总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便不想和阿耶一般做个屠户,又不知究竟该做些什么,索性在临近的镇子、村庄甚至县城里游荡,倒是结交了一帮好兄弟。”
  他这么一说,秦琬和玉迟就明白了。
  感情这位暗卫统领,年少的时候,说得好听叫游侠豪客,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地痞无赖啊!
  常青倒没觉得自己不学无术,甚至连祖籍在哪都不记得有什么羞耻的,回忆起过去,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我十七岁那年,远处的县城换了个新的县太爷,打那之后,方圆数百里的人家都得交各式各样的税,一家人忙里忙外,整年的收成还不够税收的一半,卖儿卖女,哭声震天。阿耶是个烈性子,忍不下去,与差役动了手,被投了大狱,没几天就去了。阿娘无声无息地把自己吊在房梁上,半句话也没给我留。我为了躲差役的追捕在深山待了大半年,胡子茂密到遮住了面容后,便潜入了县太爷的府邸,给他身上开了三十六个口子。”
  陈妙听了,失声喊道:“这样大的案子,竟没多少人知道?”
  他也是被世家豪族所害,地方官包庇罪魁祸首,坐视陈家遭难。沦落风尘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过,若他有足够好的身手,怎样复仇才能抒发心中的恨意。听见常青的所作所为,陈妙快意的同时,又有几分不可置信,这才失了态。
  秦琬知陈妙心结,暗叹一声,非但没指责他,反道:“科举一道,虽有力地制衡了世家,但寒门子……”她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说,“十有八九*是这幅模样。”
  科举三年一开,取者寥寥,多少家庭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读书人,只为与千万人争着走这条独木桥?一朝跃了龙门,自然要将昔日所受的苦全化作荣华富贵享回来,还有一群亲戚等着沾光。正做着平步青云地美梦,忽然发现,中举不过是第一步,若是没好门路,指不定就是做个小吏,蹉跎一生。
  想有个好前程,行啊!要么娶高门庶女,有个好岳父;要么倾家荡产,各方打点,谋个外放的缺。富庶的上县、中县是别想了,穷乡僻壤的缺倒是有,去不去?这些地方虽穷,却有一桩好处,偏僻!
  富庶的县城多半位于交通枢纽,为了官声也不好贪得太过,下县却不然。这等偏僻地方,哪怕你刮地皮刮得天都高了三尺,只要打点好上峰,不闹出民乱便无人会管。
  越是穷地方,读书人就越少,治下多是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方圆百里,连自己住的郡县都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张家村王家村,大青山小青山的愚昧百姓,即便有冤也没处诉去!
  想到这里,秦琬望着常青,语气十分笃定:“你杀了县长,自认为大仇得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又有满腔豪情,定不会仓皇逃逸,而是留在原地。官府抓你,你也不抗拒,是不是?”
  常青见秦琬竟能猜到他的想法,胸腔热血激荡,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朗声道:“正是!我行得正,坐得直,杀那狗官既是替天行道,也是为父母报仇,为何要躲?”
  秦琬点了点头,很惋惜地说:“一县之长被杀可是大事,即便抓到犯人,也要三司会审,却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可见当地郡守出身高门,为仕途顺利,十有八九*报了县长为盗匪所杀,又上上下下,四处打点。复审此案的官员忌惮郡守的门第,又以为你是被病急乱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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