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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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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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司*报了县长为盗匪所杀,又上上下下,四处打点。复审此案的官员忌惮郡守的门第,又以为你是被病急乱投医的差役抓来顶罪的寻常百姓,为免你在公堂上嚷嚷,坏了他们的官声,才没走正式流程,而是将此事悄无声息地掩了。若你当年没留下来,逃往别处,朝廷也未必想得到犯人就是你,更没抓你的道理。”
  玉迟听见秦琬的说法,险些被茶水呛着,猛咳了几声,才道:“常统领对外的身份是七年前陇西饥荒,逃至长安的难民,他应是那之前被魏王从刑部大牢里偷天换日救下的,不知血影统领一位……”
  “五年多前接任的。”常青很干脆地说。
  秦琬和玉迟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秦琬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怀献太子过世前还是过世后?”
  这句话,常青听懂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毛骨悚然,破天荒结巴起来:“怀、怀献太子过世,过世三个月后……不,不对,那三,三两个月,我就没见过前统领……”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秦琬激动得几乎无法克制:“若能查出怀献太子的死与魏王有关——”才说一半,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神色也慢慢沉静下来,“不,即便查到了,我也不能抖出来,绝对不能。”
  怀献太子的造反和死亡若真与魏王有关,毫无疑问,魏王会万劫不复。但得势的不会是代王,只会是鲁王。何况圣人年事已高,若将昔日伤疤揭开,能否承受得住也是个问题。圣人一旦驾崩,代王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指不定就便宜了魏王。
  玉迟见秦琬冷静得这样快,暗暗赞叹,为了让秦琬沉住气,他泼了一盆冷水:“怀献太子何等身份,魏王的血影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将手伸到东宫中去。”又不是话本传奇,真会飞檐走壁。
  “不,你不明白。”秦琬摇了摇头,恹恹地说,“怀献太子并不是暴虐之人,同样,他也不是个体贴的人。宫中忌讳极多,头一条就是不能病,病了也不能随便请太医来号脉。宣贤妃贵为三夫人之一,又是当利公主和齐王的生母,穆皇后有孕、产子,宣贤妃为了不惹圣人忌讳,有病都不敢宣太医,竟这样没了,更别说那些无子无宠的妃嫔和身份更加低微的宫人。怀献太子打小身体就不好,东宫就更忌讳这个,位份高的主子病了,还有几分被诊治的可能,下人若是病了,只有被拖出去的结局。偏生怀献太子的脾气又谈不上好,一旦动了怒,赏人二三十板子也很寻常,而且……”秦琬叹了一声,眼中竟带了些怜悯,“他又不怎么恋旧。”
  玉迟和常青还是第一次听说宫中秘辛,后者怔怔的,前者却立刻反应过来。
  怀献太子是谁?圣人和穆皇后的眼珠子,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打小就是被人捧着的,从来不需要考虑别人在想什么。他盛怒之下命人打奴才板子,谁敢阳奉阴违?对他来说,奴仆也就那么回事,每个服侍他的人都努力做到最好,既是如此,谁服侍都一样。君不见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只为往他身边靠?
  上位者一句话,下位者的命运便截然不同,那些被打板子的宫女内侍遭此一劫,十有八九*要被挪出东宫,自生自灭。如此一来,东宫的人手可不就空缺了,需要补上么?
  圣人和穆皇后疼爱怀献太子不假,事事周到也不假,也得怀献太子买账啊!毫无疑问,怀献太子身边的第一拨人肯定是可信的,可那些后来才顶上来的人呢?穆皇后去了,宫务归郭贵妃、李惠妃和刘华妃打理,她们名不正言不顺的,怎好插手东宫之事,平白惹来一身腥?圣人日理万机,东宫隔上十天半月抬个宫女内侍出去,这等琐事,圣人过问几句也就罢了,难不成东宫每个奴仆他都得亲自挑选?来来去去的人多了,未必个个都忠心耿耿,不是么?
  怀献太子妃若是手腕厉害,又得太子敬重的话,指不定能查漏补缺,肃清东宫。偏偏穆皇后看走了眼,千挑万选的亲儿媳竟是个看上去温良大方,实则没有半点政治头脑,成日想着给东宫妃妾下药的蠢货,心机手段全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怀献太子又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不喜欢太子妃就是不喜欢,莫说委曲求全,压根连样子都不屑装。这对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夫妻,一个随心所欲,一个做贼心虚,东宫姬妾又短视得很,一味争宠,岂能不将东宫弄得和筛子一样?难怪圣人知晓太子妃的所作所为后,勒令东宫妃妾奴仆全部给怀献太子殉葬,她们的娘家更是被打压得厉害,没半点出头的可能。毕竟这缺口一旦打开,想要补上,那可就难了。

  第二百零四章 鲜为人知
  
  从无缘一见的九叔怀献太子想到素未谋面却备受代王推崇的二叔梁王,秦琬颇有些唏嘘:“我听阿翁说,二叔孤注一掷前,所有人都劝他送走刚出生的庶子,更不赞同他与王妃的约定。二叔却说,他之所以让阿翁伤心,只因他太不甘心。此事因他一己私欲而起,也应在他这里结束。胜则君临天下,败则共赴黄泉,无论他还是他的妻儿,断没有匍匐在旁人脚下摇尾乞怜,苟且偷生的道理。更不该仗着是他的儿子,打着复仇的旗号,再度消耗大夏国力。”
  圣人时不时召秦琬入宫,与她说说话,让她带一堆赏赐回去的事情,权贵人家没有不清楚的。在这些心有九窍,玲珑剔透的人眼中,圣人之所以如此做,只因对代王太过愧疚,又不好过于恩赏,便惠及代王嫡女的缘故,并不怎么看重秦琬,认为她与圣人的相处无非是寻常爷孙那套,谈琴棋书画,让圣人看得到她的努力,说点吉祥话,讨圣人欢心罢了。若他们能听到秦琬今日所言,便会明白,秦琬在圣人心中的地位,已非寻常孙女那般简单。
  玉迟看明白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梁王谋逆一案乃是圣人盖棺定论了的,即便新帝即位,想要推翻此案,也得背负“不孝”的名声。故长安上下对梁王讳莫如深,从不提起那位英姿焕发,有若骄阳的二殿下。就连梁王的坟茔也长满了杂草,满目凄凉。
  到底是圣人当做继承人一般培养了十五年,最最喜欢的儿子,起事起得这样决然,却又识大体到不给自己留后路,骄傲如斯,圣人怎会不心痛?听闻梁王的诸多决断,只怕是心如刀绞都不能形容,日思夜想,后悔万分……这是人之常情,圣人也不能免俗,玉迟自能理解。
  这些事压在圣人心里很久了,哪怕圣人与代王说上一说,玉迟都不奇怪,偏偏是和秦琬说,秦琬的本事可见一斑。
  见玉迟若有所思,秦琬不吝给他们增加一些信心:“我出嫁之前,阿翁唤了我去,对我说,苏彧确实配不上我,奈何……”她微微一笑,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巧妻常伴拙夫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连天家都没办法十全十美,又何况别人呢?”
  以圣人的身份地位,许得又是这样一桩外人看起来样样都好的婚事,尚顾忌秦琬的情绪,与她说这些……玉迟重新估量秦琬,追问道:“恕属下冒昧,不知县主是怎么回答的?”
  “我对阿耶说,人生在世本就有许多责任需要承担,我身为圣人的孙女,皇长子的嫡女,自盼着大夏海晏河清,国祚绵延。与天下太平相比,自身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嫁到苏家后,定然贤惠大度,做好苏家冢妇,竭力巩固两家联姻,不让祖父难做,也不堕秦氏皇族的声威。阿翁听了,反倒劝慰我,人活在世上,虽有责任要承担,有时也需快意一些,才不负辛辛苦苦来世间走一遭。”
  说这些话的时候,秦琬笑意盈盈,温婉非常,玉迟却有种仰天长叹,为苏家默哀的冲动。
  他就说秦琬怎么敢肆无忌惮地把魏王一系的人往代王那边安插,感情是早就在圣人那里报备过的啊!
  自秦琬嫁到苏家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人不说她贤惠大方,待人宽厚,先头的负面评价一扫而空,再想想她说的话——自身的幸福不算什么,定然贤惠大度,竭力巩固两家联姻……苏家人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这些话简直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啊!
  海陵县主不乐意这桩婚事,为了两家政治联盟巩固,努力压制张扬的性子,雍容得体,贤惠大度堪为皇家表率。这可是苏家求来的姻缘,你们还敢对县主不好?
  大夏的公主、郡主、县主可不是软柿子,哪怕不喜欢夫婿,不让对方进房,照样不许对方纳妾甚至偷丫头,夫婿一旦触犯就雷霆大怒的皇室贵女大有人在,为何这时候就不谈妇德了?只因制定规矩的男人知道,男女的嫉妒心都是一样的,男子不愿自己的女人再跟别人,女子也不愿与旁人分享夫婿,不过是地位使然,男尊女卑,才对女性多有约束罢了。
  大夏三代帝王都不是没胆色到连女子都拘着的奇葩,在他们的潜移默化下,秦氏皇族的公主、郡主和县主们没几个性子和软的,灵寿县主嫁到穆家,与夫婿尚要隔三差五闹矛盾,这还是一贯以温良恭俭让闻名的魏王嫡女呢!换做秦琬……当真是难为她了!
  圣人再怎么宽容,终究是个凡人,自家人做错了事情,他罚儿女以示公正也就罢了,若是别人做错了事都一味忍让,怎配为九五至尊?因怀献太子之死,东宫妃嫔、宫人加起来逾千,殉了七七八八,近十豪族、高官也不复昔日显赫。如今的诸王,论在圣人心中的份量,又有哪一个及得上代王,更何况……玉迟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琬,略加思考,隐隐有了个猜测。
  在圣人心中,海陵县主的性子怕是不像代王也不像代王妃,更像太子?梁王?抑或是齐王?骄傲藏于心里,我行我素,不管别人怎么说。明明是这样任性却极有人格魅力,大气恢弘的人,却愿意为大局牺牲自己,安于一方天地。只不过,究竟是像梁王多些,还是像怀献太子多些呢?
  玉迟思来想去,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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