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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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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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恣有些赧然:“我……这是太闲了……”
宁楠看向宁则栋道:“父亲,我十分庆幸当年陛下将我外放,陛下有识人之明,用人之远见,请父亲万勿听母亲之言,以陛下和社稷为先。”
从平国公府出来,燕恣掩人耳目走了好几条小巷,确信除了自己人外无人跟随,这才在一个客栈换好了衣服,回到了公主府。
这些日子的辗转发侧、忧思疑虑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心情倒反而平静了下来。
傅泽行那里,她虽未亲去,却也已经让人密送了一封信,只要心有怀疑,想必这位中书令大人便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屋里有些气闷,燕恣踱步入了庭院,天色已暗,一股寒意席卷而来。
她仰头看着京城灰蒙蒙的天空,一时之间,无尽的感慨在心头浮起。
就算她有千般不愿意,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皇家戏还是在这京城上演。
她有她要守护的家人亲朋,她退无可退。
“父皇啊父皇,”她双掌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女儿还等着你和娘尽释前嫌,娘苦了一辈子,你总不能忍心让她独自一人过完这后半辈子吧?”
寒风呜咽,无人应答。
晏洛和青舟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劝道:“公主,你还是回房吧,夜里小心着凉。”
钱秦领着一队侍卫走过,看大家都面色不佳的模样,腆着脸凑了过去:“公主殿下,都这么多日了,咱们的守卫是不是该放一放了?霍将军一定在外面急坏了。”
饶是燕恣心事重重,也笑了出来,这家伙,还一直以为他成功地把霍言祁阻截在公主府外,哪晓得霍言祁早就登堂入室了。
也幸好这些日子让钱秦打着霍言祁负心薄情的名义将公主府守得像铁桶似的,公主府基本无人进出,燕成璋对燕恣的秘密也无从得知,转而去探洪婕妤的口风。
“不成,你给我好好守着,不然还是得去洗夜壶。”燕恣一本正经地道。
钱秦一挺胸,应了一声“是”,领着人走了。
燕恣闲逛了片刻,又到书房了看了会书,好不容易熬到了亥正,才听到那几声熟悉的“哒哒”声。
她几乎是扑到了窗前,满怀希冀地看着霍言祁从窗口跳入。
霍言祁的身上还带着凉意,冻得燕恣打了个颤。
他呵了呵手,这才将燕恣拥入怀中,抬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小恣,你瘦了。”
“瘦了是不是正好被你欺负?”燕恣朝着他挥了挥拳头。
霍言祁一把捏住了她的拳头:“听我的话,要是万一情形不对,我便送你出城远走高飞,是我把你送入了这宫门,也一定能将你平安送出这皇城。”
“那你怎么办?”燕恣凝视着他,“让我留你一人顶罪?我做不到。”
“傻瓜,我乃宁国公之子,我父亲尚在西北,他就算恨我入骨,也暂时不能拿我怎样,”霍言祁低下头来,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你在外面等我,等我脱身来找你。”
燕恣轻偎在他胸膛,这世间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却抵不上此时这短短一句等我。
“言祁,到时候我们就去西北,痛痛快快地跟着你父亲和轶勒厮杀一场,”她拽着他的衣襟,语声轻颤,“就算战死,也好过在这里这样和人比谁阴险狠辣。”
霍言祁有些心痛,抬手轻抚着她的发髻,这原是应该被娇宠着长大的金枝玉叶,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回来后却又不得不面对这皇家的残忍和血腥。
“小恣,不是你的错,”他低声喃喃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很快就会过去……”
燕恣沉默了片刻,扬起脸来正视着霍言祁:“所以,告诉我吧,今天又有什么坏消息?父皇他……真的遭了不测吗?”
霍言祁摇了摇头:“没消息总比坏消息强。我已派钱鲁领了一百精锐潜入昌北,不久就应该会有回音了。”
燕恣失神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有好消息,你要不要听?”霍言祁逗她。
燕恣闷闷不乐地道:“你爱说不说。”
“岭南大捷,你娘在岭南振臂一呼,应者如云,一半的逆贼都降了,另一半简直不堪一击,斩草除根指日可待,你和你娘的封地,从此以后就会太太平平,百姓能过安稳日子了。”霍言祁微笑着道。
燕恣长出了一口气,这算得上这些天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我娘现在人呢?不知道能瞒得了大皇兄多久。”她颇有些忧心。
“夫人眼见战局已稳,已经带着傅衡去了昌北。”霍言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燕恣。
燕恣腿一软,差点没从霍言祁的怀里出溜下来:“你说什么!”

  ☆、第六十章 

“此去岭南,终于明白我负他良多,只愿于昌北同生共死,也不愿苟活于京师,小恣,珍重。”
眼泪从燕恣的脸上滑落,她不知道是该庆幸母亲终于想通,还是该难受父母都将离她而去的可能,如果燕伯弘真的阵亡,想必晏若昀也不会独活。
“有我呢,”好像看透了她心中的念头,霍言祁的手臂略略收紧,“我会陪着你。”
燕恣扬起脸来看着他,泪中带笑:“是吗?到时候不会有什么红绡含婧忙于应付吗?”
霍言祁懊恼地轻叹一声,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你是准备拿这事说一辈子了吗?”
燕恣的耳根敏感,痒得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钻进了他的怀里,闷笑了片刻便不出声了。
“怎么了?”霍言祁有些担忧。
“霍小哥,”燕恣的声音郑重,“我们俩要好好的,不要像父皇他们那样,浪费了了这十八年的大好时光。”
霍言祁没有出声,只是捧起燕恣的脸来,凝视着她。
目光缱绻而坚定。
燕恣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来吧,霍言祁,让我们来打赢这最后一仗!”
天空阴云密布,秋风瑟瑟。
朝臣们站在金銮殿上,神情各异。
那张代表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尚在,龙椅上的人,却要换了。
随着内侍的一声唱喏,燕成璋从内殿走了出来,坐在了龙椅下侧方。
当即便有礼部侍郎出列,读了一篇早已写就的劝说书,从江山社稷到黎民百姓,言辞恳切,再次恳请燕成璋继位。
紧接着,十多名朝臣长跪不起,赞同礼部侍郎的奏折。
没过多久,大殿上便跪下了二三十个人,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剩下的一些都看向那三位德高望重的监国大臣,显然,就等着他们最后的意见了。
俞舟的资历最高,辈分上更是燕伯弘和燕成璋的长辈,迎向燕成璋的目光厉声道:“信王殿下,到了今日难道你还要推脱吗?大梁无主,只怕要被轶勒和各地藩王乘虚而入,请信王殿下即刻登位,重整旗鼓,抵御外敌!”
傅泽行和宁则栋互望一眼,心中都暗自着急,如果燕伯弘身死,燕允彧入朝时日尚短,且昔日纨绔成风,燕成璋即位的确众望所归。他们也不知道燕恣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如果她要反对,今日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大殿上?
“臣以为,信王殿下登位乃是大事,不宜如此仓促,前线战报瞬息万变,我等需静下心来,以西北之战为重,旁的暂不分心为宜。”傅泽行婉转地道。
“那照傅大人的意思,是任凭这大梁无主,然后让那些藩王起了异心,反倒有利于大梁,有利于战局不成?”俞舟的语气咄咄逼人。
宁则栋面色凝重:“俞大人,我也以为军报有些蹊跷,陛下失联多日,霍将军难道就没有援驰?怎么就一下子传来了陛下阵亡的战报?”
秦振弗急了:“宁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我能用陛下的生死来开玩笑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陛下的生死,需慎之又慎,信王殿下你以为呢?”宁则栋看向燕成璋。
燕成璋盯着宁则栋,眼眶一下子红了,声音嘶哑:“宁大人……我多希望是那战报错了……只是……我已经反复让秦大人核查过了,确认无疑,纵然我有千般不愿……父皇他的确……离我们去了……”
宁则栋心中一恸,掩面哽咽了起来。
“信王殿下,多说无益,大梁危急,陛下出征前便令你代理朝政,陛下身亡,你即位重望所归!”戍卫军副统领陈瓒出列,“时不我待,不必再拖拖拉拉的,谁人不服,站出来便是!”
底下一片静默。
一旁的卫予墨心中一沉,看起来,今日若是有人反对,燕成璋是打算学燕伯弘的黄袍加身,直接肃清异己了!
他咬了咬牙,正要上前,却被傅泽行挡住了身形,冲着他暗中摇了摇头。
陈瓒带头跪倒在地,身后一溜儿跪倒了一排人:“吾皇万岁……”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而略带促狭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陈将军,你这样气势骇人这是要将大皇兄往什么路上推啊,我怎么记得奉命守卫京师不是你啊?”
陈瓒和朝臣一窒,齐齐朝着身后看了过去,上面燕成璋的脸渐渐青了起来,冷冷地道:“皇妹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一个黄毛丫头,对政事指手划脚,简直贻笑大方。”
燕恣举步往大殿里走去,神情坦然,面带微笑,在一众朝臣间面不改色:“大皇兄,请恕我逾矩,你说的核查,不会就是再炮制了一份军报吧?我这里倒是截获了一封密信,要不要拿出来让众位大臣一起合计合计呢?”

天空中黑沉沉的,偶有几只孤雁哀鸣着飞过。
正阳门外,数队整齐的北衙禁军刀枪凛冽,齐刷刷地围着宫墙。
守着正阳门的侍卫有些纳闷,其中一个憋了一个时辰终于憋不住了,小声问身旁的同伴:“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来这么几千号人。”
那同伴神情紧张,目不斜视:“今日戍卫军副统领陈将军也进去了,戍卫军几千号人也守在门外呢。”
“这是要封宫起禁的架势吗?难道说……”侍卫打了个寒颤,说不下去了。
同伴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看着那群面无表情的军队士兵,再看看自己这几个人,咬着牙道:“静观其变。”
话音刚落,便见不远处一阵尘土扬起,马蹄声仿如雷鸣般席卷而来。
北衙禁军中立刻有人迎了上去,高声叫道:“来者何人?请速速下马,不然刀剪无眼,格杀勿论!”
一声马鸣,为首的一匹黑马扬起马蹄,傲然而立,骑在马上的一名黑衣人冷肃萧杀,朗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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