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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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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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婕妤这些日子消瘦了好些,一见燕成璋便有些拘束地行礼。
燕成璋对这个胆小怕事的洪婕妤向来不怎么看得上,不过今日倒是冲着她微微颔了颔首:“洪婕妤看起来很是憔悴,多加休息才好。”
洪婕妤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问道:“信王殿下,陛下他……还好吗?”
燕成璋略带诧异地问道:“皇妹不是每日都来看你的吗?她的消息应该也很灵通。”
洪婕妤有些沮丧:“陛下刚走的时候,她倒是和我说了好多,这几日过来,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燕成璋心中大定,敷衍道:“父皇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洪婕妤见他要走,不由得追了两步,嗫嚅着道:“信王殿下,陛下不在,文岚的事情还请你多多操心……她这两日心情不好,她是你妹妹,总要亲过你的表妹……”
燕成璋回过头来,冷冷地一笑:“洪婕妤多虑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自然会秉公处置。”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洪婕妤的眼圈有些发红,一路沮丧地出了雍春宫,穿过御花园,到了云福殿。
云福殿里供奉着三清圣人,还有燕伯弘父母的牌位。
燕恣正跪在牌位前虔诚地磕头,到了三清圣人的面前时,她小声地念叨着:“各位天尊,打个商量行不?老冯说我命格富贵荣华,我匀一半给父皇成不?”
洪婕妤连忙整了整仪容,笑着走了过去叫了一声“文岚”。
燕恣站了起来,扶着洪婕妤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敬佩莫名,这个便宜娘亲真是够忠心的,为了主人浪费了大好的年华,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在后宫把皇子抚养长大。
“母嫔,以后叫我小恣就好了,我听着亲切。”燕恣小声道。
洪婕妤朝着身后瞧了瞧,摇头道:“宫里头还是叫你文岚吧,别被淑妃娘娘听到了又被她抓住话柄。你让我到这里来见面做什么?”
“瞧见她那假惺惺的模样,恨不得过去和她打一架。”燕恣道,“就换在这里见见母嫔,顺便给父皇来祈福。”
“都怪我……没什么用……”洪婕妤又有点伤心了,“都帮不了你和允彧……”
“谁说帮不了?”燕恣眨眨眼道,“俞淑妃来探听我的消息了没?”
洪婕妤点了点头:“我照着你的话说了,这几日信王殿下总是到雍春宫来,刚才我还碰到他了呢,我便依样画葫芦,把你让我和淑妃娘娘说的话也说了一遍。”
末了她有些不安地问:“你要干什么?千万别和他们硬着来,万事等你父皇回来了再说。”
“母嫔,”燕恣郑重地道,“别人欺上门来,咱们难道还送脸给他打不成?放心,父皇一定会平安归来,你等着开开心心地过下半辈子吧。“
只是事与愿违,接下来的战报却越来越危急。
燕伯弘患病后并未坚守,却采取了最不恰当的带病体迎战。
霍安庆攻下梁丰后,很不可思议地全力出兵夹击扎布刚的大军,差点把到手的战果拱手让人。
燕伯弘强行突破扎布刚重围,却落入轶勒右军的包围,被迫避走子阴山。
燕伯弘大军失去联络。
……
一连五天,一封紧接一封,封封揪心。
最为揪心的便是,此时收到的战报,都已经是七八天前的事情,到了这里,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朝中的重臣和两个皇子关起门来已经接连商讨了两天,朝堂上有数日没有公布最新的战报,一片人心惶惶。
燕允彧在朝房里百思不得其解,拽着平国公宁则栋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原本他的策略很对,先挫后避,择机用兵,可怎么忽然一下子出击导致陷入重围?难道父皇是有什么妙招吗?”
宁则栋的脸色凝重:“二殿下,微臣也看不透。”
燕成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二弟啊二弟,你还在那里妄想,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岭南那里如何了?”傅泽行问道。
“尚无最新战报,那些人蚍蜉撼树,不足为惧,更何况是言祁亲临。”燕成璋道。
“不如让言祁就此领军北上援驰西北。”燕允彧急红了眼,“皇兄,臣弟也愿领兵去增援父皇。”
门外有人回禀:“信王殿下,兵部尚书……”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兵部尚书秦振弗直冲了进来,一个趔趄软倒在地,神色仓皇,脸色惨白:“殿殿殿下!前线军报!”
“怎么这么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俞舟面带不快地道。
秦振弗痛哭失声:“俞大人……殿下……陛下他……”
朝房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陛下怎么了?”
“陛下……阵亡!”

  ☆、第五十九章 

大梁军队在子阴山遭轶勒伏击,失去联系五日后传来战报,大梁军大败,燕伯弘阵亡。
满朝震惊惶恐。
平国公宁则栋、中书令傅泽行追随燕伯弘多年,君臣感情深厚,得知此噩耗当即晕厥。
国不可一日无主,安国公俞舟忍痛上表奏请信王燕成璋立刻即位,重整大军抵抗轶勒。
燕成璋在金殿上哭得几欲晕倒,说是要为父复仇,不做他想,断然拒绝了俞舟的请求。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力主燕成璋即刻即位,统率大梁抵御外族,而另一派则狐疑万分,燕伯弘的死实在是太过仓促蹊跷,恳请信王即刻派人前去查探,最起码,得将燕伯弘的灵柩即刻扶送回京。
平国公府府门紧闭,一片哀凄。
宁则栋疲惫的靠在床上,他万万没有想到,燕伯弘这一去居然会酿成这样的大祸,若是当初他一力阻止亲征……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这副情景,难道真的到了最后一步了吗?
燕伯弘对燕成璋并不是十分满意,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定下他储君的名分,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他轻叹了一声,旁边的夫人递上了一碗药,小声地劝慰道:“老爷,你再发愁也无力回天,还不如想想如何在信王面前立份功劳……”
宁则栋眼中厉光一闪而逝:“谁在你面前嚼舌头了?”
夫人不由得吓了一跳,呐呐地道:“没……没谁啊……俞府刚才遣人来探望老爷了,俞夫人和我说了一会儿话。”
“妇人之见。”宁则栋头疼得厉害,一旁的小儿子见状立刻替他揉捏了起来。
夫人有些不甘心了,一把拖过小儿子:“老爷,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楠儿想想,楠儿都被外放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让他回京吗?”
“你懂什么,陛下这是在磨砺楠儿。”宁则栋瞪了她一眼。
夫人还要说话,外面有人禀告:“公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前线的战报。”
宁则栋一下子坐了起来,又有些狐疑地道:“是兵部的吗?怎么会送到我这里来?”
“是一个身穿便服的小厮,没有穿兵部的公服。”下人恭声回禀。
那小厮进来后便将一封信笺递给宁则栋,宁则栋看了两眼,不由得心惊肉跳,一下子把信笺揉成一团,厉声道:“你是谁派来的?居然如此大放厥词!”
小厮长得面黄,容貌普通,只是一双眼睛清亮通透,他冲着宁则栋笑了笑道:“宁大人,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吗?”
宁则栋惊疑不定地盯着他:“你……你是……”
小厮坦然回望着他:“正是我,父皇和大梁危矣,还望宁大人明辨忠奸,莫要被小人所惑。”
宁则栋面色凝重:“你信上所写到底有几分是真?若是你诬告你大皇兄,只怕你父皇在天之灵,都不能见你如此恶毒。”
那小厮正是燕恣,燕伯弘阵亡消息一传出,她便明白了,燕成璋这一步步打得是什么主意。
燕伯弘虽然深爱晏若昀,却不可能会视大梁的天下和百姓为儿戏,就算他身染重疾,也不可能会将十万将士的性命当成儿戏,她不相信,燕伯弘会如此愚蠢,将将士送入那轶勒人的铁骑之下,她更不相信,燕伯弘会阵亡。
更何况,霍言祁每日都在和昌北联络,他的南衙禁军精锐护卫在燕伯弘左右,所有的密报都和兵部的战报吻合,而从燕伯弘避入子阴山失去联络开始,他便没有再收到过密报。
她不得不怀疑,战报有假,她更怀疑,燕成璋和那扎布刚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协议。
“宁大人,是真是假,我多说无益,”燕恣坦然看着他,“我听说今日已经有人提出让大皇兄即位了,大皇兄拒而不受,只是今日如此,明日又会如何?后日呢?我只恳请宁大人,在做出最后的决定的时候,能再想想父皇,如果父皇的灵柩真的送回来那一日,证明大皇兄是清白无辜,我愿在父皇灵柩前以死谢罪。”
宁则栋颤巍巍地下了床,一旁的小儿子宁楠扶住了他,一起走到了那小厮跟前。
“公主殿下,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此时此刻重逢。”旁边的宁楠微笑着道。
燕恣揉了揉眼睛,心里略略有些吃惊,那宁楠居然就是曾经为陈娘子断案的宁县令,怪不得当时霍言祁提起他来还颇带忌讳。
“小宁大人,”燕恣咧嘴一笑,“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俩这是有缘呢。”
“的确有缘。”宁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跪倒在宁则栋和燕恣跟前,各自磕了一个头。
宁则栋大吃一惊:“楠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燕恣也吓了一跳,她和宁楠除了那一案全无纠葛,他行此大礼这是要做什么?
“父亲,我从前年少轻狂,外放了这么多年才明白民间疾苦,其中种种艰辛,不是在朝堂中纸上谈兵可为。”宁楠的神情恳挚,“公主殿下所作所为,我在洛镇多有耳闻,垦荒开渠,授人以渔,此次洛镇四周未遭大旱之难,公主功不可没,更不用提这次将流民引至洛安山庄一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原本是朝廷该做的事情,公主却一力承担。”
燕恣怔了怔,没想到,这个宁县令居然把她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她促狭地笑了笑:“小宁大人,原来你偷偷地在关注我,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没有做坏事。”
“不,公主,一开始我怀疑你只是想沽名钓誉,”宁楠坦然地看着她,“我观察了你大半年,才发现,京城这么多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只有你,是真心实意想要替百姓替大梁做些事情。”
燕恣有些赧然:“我……这是太闲了……”
宁楠看向宁则栋道:“父亲,我十分庆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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