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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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疼痛中奔跑-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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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主持人。而由于做节目并没有额外的稿费,也就不太存在竞争。编导想喊谁就喊谁。
  不知是由于我的任劳任怨,不计得失,还是因为我出镜效率高,效果好,所有的编导都喜欢叫我做节目。于是,我在演播室一坐就是一下午,做完娱乐做经济,播完广告播新闻……我出镜率之高,此时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有时候,我一天同时要做五六档节目,一晚上就看见我一个人在那儿“狂跳”,一会儿穿红,一会儿着绿……
  我是那么迷恋这种忙碌得脚不沾地的工作状态。我终于在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的工作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我从早上来台一直待到晚上,随时处于待命状态,连中午都不愿回家。有时晚上八九点钟一身疲惫回到家里,刚刚端起碗,便有同事在楼下叫我去配音。我毫不犹豫地丢下碗,心急火燎地就往台里赶。曾有一次半夜3点了,有一个急稿需要人配音,我披衣就走,不但没有半分怨言,还暗暗感激编导对自己如此信任,多给我一个机会。
  此外,我还外出采访,写稿,做后期……我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儿,心里却快活无比,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不知疲惫。积蓄了那么久的能量如今终于得以充分发挥,我感到无比幸福。我深深地体会到一句话:工作着是美丽的。
  突然,我发现自己“红”了。我变成了凤凰城的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出我来,有小孩拿着本子要我签名,有发廊免费替我打理头发,有出租车司机殷勤地将我载到目的地,拒不收钱。所有的人都对我笑脸相迎,用羡慕的仰视的目光看着我,无论干什么,所到之处,一路绿灯。
  那个时候,真的是我电视事业的黄金期。而我的容貌,也在这个时候,达到了自己的顶峰。
  不知是由于年岁的增长,还是由于自信心的增加,我的形象突然变得异常光鲜靓丽,出类拔萃起来。对照我20岁与18岁时的照片,发现真会有脱胎换骨之感。每天都有女孩子簇拥在我的桌旁,向我请教化妆技巧和美容秘诀。她们艳羡地夸赞着我的眼、我的唇、我的腰、我的腿,我的每一个部分都令她们羡慕。这种众星捧月的尊崇感令我陶醉。
  桑在台里的地位亦是举足轻重的。我们的搭配令人羡慕,被誉为“电视台最有才华的男人与最有魅力的女人”。我们携手联袂,笑傲江湖。
  此时,桑也对我有诸多令人感动的小举动。每一次出差均会给我买回些小礼物。有一次,我在杂志上看到几款美国品牌VIETA(维雅达)的手袋,新颖独特,品味高雅,令人心仪不已。后来,他出差到北京,回来后,竟给我带回了大大小小四五只手袋,每只手袋都价值不菲,对于凤凰城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我提着这些典雅高贵、卓尔不群的手袋,引起台里女孩们的惊叹和艳羡。我享受着她们的赞美与羡慕,志得意满。
  一切都是如此称心如意,我幸福极了。我得意忘形,有些自信心爆棚。有一次,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讨论着每个人的五官,要求说出自己最满意的部分。其他女孩子都谦虚地说了一个地方,嘴或是眉,甚至是头发,我拿着镜子左照右照,竟然爆出一句话:“我对自己的每一个部分,都很满意。”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小城里并无真正的明星,因为没有演员,唱歌跳舞又只能混迹于舞厅歌厅,不登大雅之堂,唯一正面的公众人物就是节目主持人了。而人们素来有把达官才子与“明星”结合在一起联想的习惯,于是,就有很多传闻把杨芊芊和凤凰城的某些“名流”联系在一起。版本各式各样。
  在一个公共场合,母亲就亲耳听见旁边的人在眉飞色舞地讲述,杨芊芊与本城首富近日完婚了。为增强真实性,他信誓旦旦说自己亲自参加了婚礼。母亲听不下去,挺身而出,指责他传播谣言。此人仍不服气,问母亲为何如此笃定。母亲平静地说:“因为杨芊芊就是我的女儿。”众人面面相觑,哑然。
  而关于某某大款追求杨芊芊,为之一掷千金之类的传闻更是屡见不鲜。有很多名字与我联系在一起的所谓名流,我连面都没有见过。所以,这之后,我对于小报上登载的明星的所谓绯闻嗤之以鼻,因为我自己就深受其害。
  桑原本就对我不放心,如此一来,更是惊惶万分!在他的理解里,四处皆是我的倾慕者、崇拜者、追求者。而这些人,一个个都比他官大,比他有钱,比他更加有竞争实力。他就像一个小孩捧了只金碗在闹市中心行走,只觉紧张不安,危机四伏。
  有一次参加他同学的婚礼,人们认出我来,欢呼着:杨芊芊,杨芊芊!桑的同学嘲笑着说:“桑,看看你还有什么面子,白在电视台混这么多年,你媳妇儿名气比你大多了。”桑转过脸看我,满脸阴霾。
  裴裴曾说,我与桑初识时,二人在外人看来条件基本还是“般配”的。他是电视台文艺部主任,我是一个无业游民。当时的我,外表纵然有几分清纯,却并未显出如何的光彩夺目。而如今,我已然成为凤凰城璀璨夺目的明星,我的光芒整个地掩盖了桑,桑的自卑,也由此产生。或许,这就是当初桑竭力阻挠我当主持人的原因。
  我说过,自己是一个不懂得节制的人,我的得意忘形和神采飞扬显然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满和嫉妒。有人到老齐的病榻前进谗言,更有人在桑的面前挑拨是非。当时的我,一心一意品味和享受着自己的“辉煌”,对身边的危机,浑然未觉。
  老齐病愈出院了。康复痊愈,是一件值得庆贺和高兴的事,可对于我,却是美梦的结束,厄运的继续。
  因为早就有人在老齐面前进了“谗言”,老齐一到电视台就大发雷霆:“一个晚上从头至尾全是杨芊芊的节目,难道电视台除了杨芊芊就再没有别人了吗?”
  老齐毕业于北京某著名大学,又能写文章,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除了桑,所有的中层干部均是他的“学生”或旧友,他们对老齐的个人崇拜几乎达到五体投地的程度。很多人提到老齐的名字,仰慕敬畏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一些女人,赞美之词隆重而热烈,表情庄严肃穆,感动得几乎达到要流泪的程度。
  老齐不欣赏我,全台皆知。我在台里的命运,可想而知。前段时间我的“嚣张气焰”被狠狠打击,我上节目的机会被纷纷取消,而且,专门有一帮人,分析着我的缺点,好来印证老齐不欣赏我是大有原因的。
  如果是别的人,估计就完了,偏偏我的作用一时还无人替代。一些重要活动,比如说主持大型文艺晚会还不能不用我,但每次都用得极其无奈。常常是遍寻高手而不得,临到直播头一天晚上,“啪”的一下将台本扔给我。
  桑对于老齐的态度,倒颇为赞同。我的锋芒毕露早已对他造成极大威胁,老齐对我的贬低,正好迎合了他对我的评价——杨芊芊根本不具备做一个优秀节目主持人的条件。所以,他幸灾乐祸地说:“我早就说过你不行,怎么样?别再逞能了吧。”
  在老齐和桑“两座大山”的双重压迫下,我像一棵在岩缝里挣扎的小草,苟延残喘。我和桑为工作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执。这次争执,险些让我们的关系土崩瓦解。我痛苦地意识到,桑并非我的真命天子,从根本上来说,我们并不是一路的人。而且,我与桑的关系已经成为我前进道路上的一个死结,只要我在凤凰城,就永远无法解开。
  我又开始想走,我要去远方寻找我的电视理想。是的,我希望离开凤凰城,离开桑。永远地离开,再也不回头。
  我的去意令桑焦灼万分,他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恰在此时,电视台福利分房,桑作为中层干部,有资格分一套。但是,据说分房子必须要有结婚证,桑正好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为了帮他顺利分到房子,我必须与他去领结婚证。
  结婚?我吓了一大跳。此时我还未满21岁,自觉是个小女孩。而且,我与桑的分歧和裂痕已经如此明显,怎么可能结婚?
  桑四处托人前来做“说客”,电视台的各色人等包括老齐都来给我做工作,劝我和桑领结婚证。最后,甚至连母亲都被桑说动,劝我说,反正与桑都已经谈了两年多恋爱,领个结婚证,也好。母亲一直觉得桑不错,工作能力强,对我又死心塌地。而且,她认为一个女孩既然已经和别人谈了那么长时间恋爱,就是他的人了。母亲欣赏从一而终的爱情,坚贞、美丽,穿越一生,就像她和父亲那样。
  我痛苦矛盾极了。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幸福,我一定不能领这个结婚证。可是,如此一来,我便“背叛”了自己心中神圣的爱情,成为不忠不义之人。
  我终于在桑的“逼迫”下,前往办事处和他去领结婚证。
  尽管已经说服自己接受已成定果的命运,“好人做到底”,不要功亏一篑,但坐在车上,我内心还是沸腾如煮,如此的心不甘情不愿。韦唯的歌一遍遍在心里回响:女人不是泥呀,男人不是筐。命运不是辘轳,要把那井绳,缠在自己身上。
  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我哭得稀里哗啦。桑铁青着脸,飞快地开车,不发一言。一句话在我的心里反复翻滚,我终于喊了出来:“不!我不想领结婚证!”
  桑火冒三丈地把车开到一个小巷子,停了下来,说:“你好好想想,到底领不领?”
  我沉痛地啜泣,宛如要上刑场。
  桑气愤地说:“我怎么如此倒霉,和女朋友谈了两年恋爱,怎么竟然跟买卖婚姻一样?我在电视台奋斗10年,好不容易能够享受这么一个福利,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难道就因为你不领结婚证,就让我10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吗?你也太自私了吧,你既然不愿与我结婚,当初为何要与我谈恋爱?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别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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