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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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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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排场? 


「回皇后娘娘,李商意图弑君,以偿江南案下亲父之血债。」范谨话已然不如前之赌定,目光间甚有著飘忽,直往门外望。望见不知不觉间,竟成了雪白覆盖之景时,更是震了下心头。 


这岂是四月雪……竟下了四月雪…… 


「弑君?荒唐!」永熹全然不信那同她一块儿长大又视之为兄长的人,竟有此种谋反之心!她不管李商与江南案有何关联,只明白李商绝是不可能有此种大逆不道之意图。若有,早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年就该动手了! 


可虽明白如此,却无法对此种情况下任何意旨!后妃不得干政,乃是先祖之训,谁都不得予已违之,何况她不过只是个有名无实之后。 


「娘娘,此事下官已有充足之证据,就待皇上回京定夺论处。」范谨恭敬地倾身拱手,可那手却似乎同心口一般不一,不怎麽听使唤,颤的很。 


「这……来人!」永熹踱著步,一唤,「以六百里快马下江南去,请皇上速速回京!」 


「是!」 


走了个跑地慌张的侍者,都察院里又闪里了个步伐跌跌撞撞的内侍,见了永熹更是抖著双脚一跪,「奴才小德子,叩见皇后娘娘……!禀皇后娘娘……李公公他跪在雪地里,久久不起,现在是身子不支昏了过去!请娘娘一定要救李公公啊……奴才相信李公公对皇上是无二心的啊,娘娘!」 


「什麽……?」范谨没心听小德子的抽噎,一颗心竟全挂在李商身上!终於一迈出不游移的快步,当下往外头的雪地里冲了去。 

12 

范谨脚踩在那白雪飘茫的银白之上,雪积的不厚,但却得已让范谨一路颠颠跛跛,几度滑出的脚步让雪地上的鞋迹不成个样子,还和那被雪染上厚重湿意的泥土地上,在其中积成了一滩滩的小泥沼,泥泞不堪。 


奋力地喘著气,范谨知道身後有人追著,可他不管这麽多,只管向前跑去!发间、肩头开始有几片雪花飘过,拂过脸,却不冷,冷的是心里,发自内心的凉意,就在见到如沉沉睡在鲜红雪地中的李商时,凉意成了森寒,唰地漫延到了全身。 


「李商!你快给我醒醒!」范谨急欲从禁军外头突围而入,可肉身终究抵不过铜墙铁壁,一经碰触是必定再见血光,只能隔空般叫喊著。 


李商此时苍白的侧脸依然有著虚弱的美感,只是总爱调笑而高高扬起的红唇是没了生气,一瞬之间同抽乾了血般死白,从优雅的星月弧度转成了毫无起伏的平直线。轻闭的眼睫之上飘了几片如薄雾朦胧的雪花,可却沉沉地将眼压的更低,不见其中总闪烁的精明,范谨只觉心慌与不安。白细的颈项与臂上正汨汨流出滴滴鲜红,每滴下一滴,就带走一点生气,一点温度,最像像是成了个流水,张狂地染了周围的雪白而成了大红色。 


范谨禁不住地抖著身子,并不是因为天冷,而是见此感到彻骨寒心!这不是他所想要的,不是啊……!他不过只是想将李商拉下台来,除除那过高涨的气焰罢了!他们两人还有的斗,说什麽也不准李商用这种方法示弱!他不准! 


「放开他!本官叫你放开他!」目之所及的一切化为几千根细针,一支支地就这麽插在范谨的心头,痛到连叫的声音也发不出。范谨只是支手想拨开那拦在他面前的一只只大刀和长枪,却无奈力不如人,他一个功夫底子弱的书生,岂抵的过武夫? 


林教头剑眉是不皱半毫,一层层覆在肩头与发上的雪只是徒增了他军人的威严,气势更胜以往。「范大人,这是林某的职责所在,望大人切莫为难。」 


「人都已经昏死在面前,哪还能做什麽!别忘了一切还得交付皇上定夺,在那之前,李商若是有个不测,这责任是你负的起吗!」范谨大声喝斥,施以怒目瞪视著,眉宇间有著不下武人的刚毅与坚持。 


林教头那总是默然的神情之下,紧握大刀的手是松了点,最後才半抬起手,要属下退下。可范谨连那一刻都不愿等,伸手将御林军是发了疯似地一个个推了开,胡乱地以手扫去覆在李商身上的白雪,不知从哪里生来的力气,竟一把将高过他一个头的李商给打横抱起,三步并两步地持续雪地里的狂奔。 


双手怀抱的人,身子是僵的不像话,寒的像个冰,硬的比颗石还坚!那体温是不著痕迹地从李商的身子上溜走,抓也抓不回,眼见就快化成天降的白雪同个温度。范谨登时更是慌了、乱了!顾不了眼下正滑出一颗颗男儿泪,连化为冰晶无声地滚落雪地也毫无自觉,双手不停使劲地将那冰凉的身子往自己怀中压近,玄黑的官袍成了血斑片片也不在意,只是在包围自己的那片雪白中放声地狂喊著,「太医!快来人……!太医!」 


范谨将李商抱进了都察院中的小厢房,一心只想抓回那原有的体温。唇畔一样死白,没有那时戏谑的吻下那般温热。天知道,为何在忆起那当初使自己羞愤至极的吻时,现在竟只有一股脑地心痛与酸意。 


「李商你醒醒……!给我醒过来……」范谨不知何时已然痛哭失声,幼时也没哭的如此放肆大胆。连只手也无暇去抹乾那泪光纵横的证据,只是一面以想找被子裹个李商密不通风,还一面以手伸下被去,拿自个儿身著的官袍的宽大衣袖充当止血布,拼了命似地止著汨汨鲜红。 


手下没因著羽毛被而变的暖和些,反而愈发生了寒意,寒意一丁一点地爬上范谨的手指头,甚至渗到了骨头里。范谨抖著手,自被中抽了出来,在李商依然带著美的死白面容上停了下,那因著绝望而睁大的双眸定定地望著李商的苍白。从方才到现在,他一直没敢上前探鼻息,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啊! 


就在隐隐打颤的指尖将要触及李商的鼻息时,指尖上头滴落了颗晶莹,从李商的面颊上画了道水痕。范谨诧异著,这才想起了什麽,赶忙将被子一拉开,果然,没能完全扫尽的雪花开始消融成了水!被一身湿衣紧贴著,莫怪这身子是愈发冰凉! 


范谨赶紧起身,趁著太医还没赶到之际,先找件衣服给他换上吧!只是将那随意找来的衬衣给放在床边时,明知救人要紧,可在李商衣襟前的双手却就这麽给停了住。范谨咬著牙,自骂都什麽时候了,竟然还在这种情况下犹豫不决!不过是个太监,曾经也是个同他一样的男人,何有授授不亲之别? 


在脑中范谨是使劲地告诉自己救人为上,更衣此种小事不过眨眼间就过了,没什麽好计较的!心一横,将李商襟上的衣扣给一一解了开,露出了本是包覆在衣料下的白皙;再往下一点,将衣带也给松了开,不若外在看来过於纤细的腰身入了眼,全身上上下下都像是个艺术品般紧抓著他的注意力,横在臂上与颈子的血红仍不损这副驱体的美。虽然现在实在不是个欣赏的时候。只是目光再放低一点,范谨那带著腼腆的红赧是更加爬上了眼,甚至,还有著满眼的不可置信轰地在脑袋里炸了开。 


李商他……竟然不是个太监……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范谨一排白齿掐紧了下唇直至泛白,现在只求李商快快清醒,什麽都不重要!范谨双手赶紧替李商换了件乾爽的衣裳後,便将衣带系的紧实实的,衣扣子全给扣上,不留一丝空隙,也遮了方才搅乱一池春水的完美驱体。 


还没来的及从那事实震惊中回过神,门外便一团骚动渐渐地至远而近,显然是太医找过来了。范谨擦拭著脸上的泪痕,强装著平静淡然,硬是压下了心中的慌乱与理不清的思绪,但一双眼却也没自李商的身上移开。半垂的眼蓄满了心疼与自责之馀,对於李商的这个人,是愈发感到模糊迷离了。 


究竟他身上还有多少谜是不为外人所知的?除了他是太后的庶子身份;以一男子伪装成内侍进了宫里之外,还有什麽是他所不知的? 
这时,御医与宫里的一行人全挤进了小厢房,还顺道带来了那小德子没停过的嚎啕哭声,他直扯著御医的衣袖是连哭带求,有如丧考妣。没一道进来的,也直在门外头观望著,也多是宫女内侍们。 


「大夫……奴才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李公公……!李公公虽然总爱拿人闹上一闹,可是却是个好人啊!奴才的娘死了没钱葬,还是李公公掏自个儿的钱给奴才厚葬了娘的!还有……」小德子哭的是涕泪纵横,想起曾受过的种种恩惠,更是悲从中来,泪不可遏。 


「用不著你说老夫也明白!你就放手让老夫去看看李公公,人命关天啊!」老御医显然是跑上了一段,经过毫无来言的雪一个折腾,这下又给连拖带拉的,他这个老命可惊不起吓的!皇后娘娘也给了交待,千万不得有任何的闪失啊。 


「有劳大夫了,一切还多仰仗著了。」范谨倾身拱手,说的静默,可他内心却是澎湃不已。在大夫开始给李商诊脉时,那花白的眉下,眼色是愈发凝重,看的范谨心头是随时七上八下。 


是病的不乐观了,还是发现……李商并非是个阉人? 

13 

躺在卧榻上,耳边却总不得安宁,手有些湿冷的凉意,身子又被拉来扯去似的,像是要拆了他的骨头,且几经这麽个扯著,牵动了伤处,半个身就像是给放在锅上煎,又刺又热。这麽个一冷一热下来,要是还能睡个好觉,那就真的是个非人哉。 


李商皱皱眉,眼睫轻轻地掀了掀,透了点光进去,模模糊糊地望进了几个人影子。直捉著自己的手往脸上搓磨搓磨的,磨出了几颗泪珠子,一双眼红肿到像是滴了几滴红颜料的核桃半埋在眼窝里,就是闭不上。这人是……是永贞啊,瞧他像是个孩子似的,以前出了什麽大搂子也只见他哭个一回罢了;立在一边的,双手交握,满溢著担忧的神色,头上的簪子一晃一晃的,哦……是永熹,竟然让她担心了……;再将眼打开一点点,旁边还有个雾白的影子,身子一驼一驼的,直伸长著颈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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