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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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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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崩塌的山洞里,第二次也是,如今,不过换了个时间、换了地点,我坐在这,双手双脚看上去都还安在,却同样动弹不得;

下半身传来的剧痛感,习惯了也就麻痹了。无论是被石头压碎的内脏,还是吴邪往我胃部顶上的那一脚,一张嘴,回流的血液从嘴角滑下来,我不去擦它,而是想像生命力一点一滴掉在床单上,好让意识和身体游离,飘浮到空中,观看自己一次次将死亡倒带,是多麽有趣的一件事。




这样的你,早就不是个人类。

那个人曾经这麽说过,虽然,他并没真正说出口。


在我试图要往吴邪所在的位置跑过去,他挥手挡住我,在我正准备破口大骂时,他脚板按在吴邪躺著的竹筏筏头上,用力一蹬──

筏体原本静止在水面上,被他这麽一踢,这会儿开始迅速往下游移动,吴邪还是沉沉睡著,连眼皮也没翻一下。


我一见急了,恶狠狠瞪向他,他回看我的眼睛却像两股黑洞,把我的愤怒吸进去,丢还回来的只有一句话:你去了又能如何?

这句话,他同样不是用讲的,我却能清楚接收到他的意思,原本涨得满满的底气瞬间被抽走,好像跟这人之间,言语的对谈根本是多馀的,而是一种脑波和脑波间的交战。


溪水流的很快,一下子把载著吴邪的竹筏带得老远,相较於我的焦躁,那人看上去还是不急不慢,狗日的他到底在想什麽?!在心里爆怒的同时,更该死的是我必须承认,他说的没错,我去了又能如何?

吴邪,他是亲眼看著我被埋没在石堆间,如果现在我跑向他面前,摇醒他,他睁开眼再看到我时,会怎麽样?那种见了怪物一样的表情,说什麽我也不想再看第二次,更别说…再一次用子弹把它打个粉碎。


尽管掐在掌心的指尖已经快戳出洞来,站在这人旁边,我能作的只有,眼睁睁看著某些事物,就这麽从握紧的手里溜走,如果不是有谁无情的提醒,我还会再伸手抓住它们一次,不管後果是什麽。

“…你到底是谁?” 囤积了这麽多的念头,我对那个人,不是 “师爷”,而是他,第一句开口讲的,就只有这几个字,也不需要更多。天晓得这是他第几张面具?面对一个虚伪的不得了的假像,我又有什麽必要多费口舌。


两张脸同时面对面,这也是第一次,我和那人四目交接,中间没有伪装用的平光镜片,没有吴邪;莫非因为这样,之前很多由反光造成的情绪,看得明白的看不明白的,现下全数被滤掉,让那双眼看上去更加无机质。

可以确定的是,比起被鄙视、甚至被无视,我更加厌恶他现在看我的这个样子,那好像在说,我比他更像是一个死物。


“我叫张起灵。” 他用那种渗透进古木天顶的语调说。

你呢?




有些问题,在你听到的当下就能丢出答案,有些,则要花上一辈子;

关於这个课堂上被老师点到,消不到一秒就能回答的问题,当时,我到底怎麽回答他的呢?──甚至我有没有回答?还是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思考问题的答案。大脑陷入这样的混乱时,一阵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我惊醒。


就像被解开了定身咒一样,我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偋神听,斜前方的房间门,正关得死死,从门後不时发出叩叩、叩叩的声响;

“子扬,你在吗?”


窗外天气很好,月亮一样把我的影子打在床单上,可是听到这个人说话,我竟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足足花上好几分钟确认是不是我幻听,那个喊著我名字的人,声音一丝丝从门缝里钻进来,不曾间断过;

我想爬下床,才一动脚,整个人又屈回去──我的两条腿几乎失去知觉,咬牙在原地等了好几分钟,血液循环才逐渐回复,到底我在这里乾坐了多久时间?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战战竞竞来到门前,我还得边说服自己握上门把的手,不要像触电一样直发抖,门一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线泄了进来;

站在我面前的人,背著光,映现出一张我最熟悉、但也最想像不到的脸。


我母亲,她正顶著满脸笑盈盈看著我,露出雪白的牙齿,一见我开了门,她的手立刻伸过来勾我的手臂,嘴里直叼念:怎麽这麽久才来开门?是不是又犯懒睡迷糊了?说归说,两眼还是笑眯成一条线;

她的笑容通常有一种魔力,像面镜子,让你可以折射回一个同样的笑脸回去;可是很明显此刻我只有呆滞,面对我的异状,她也不以为意,只顾一路拢著我下楼梯,有点像在引导一个梦游症患者。


从二楼走下一楼的过程,光线越来越亮,刺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我甚至要以为,如果这是从人间下到地府的捷径,阎罗王肯定比想像中来得慈悲…

直到我和我母亲来到客厅,而我看见,吴邪正坐在那里。


【盗墓笔记衍生】痒邪 / 瓶邪 …三年 09


当我第一眼见到吴邪,就可以确定,这里绝对不会是阴曹地府。


几乎是察觉到骚动的同一时间,吴邪从沙发站起来,一转身,和我母亲打了个照面;我以为他会和我一样惊讶,但是他没有,反而还开始和她寒暄起来,也顺道抛给我好几个微笑,不是很夸张那种,但,已经足够让我想敲一敲自己的脑袋,看看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他看上去就像吴邪,我从小到大认识的那个,真讽刺,这正是令我错扼的点。


然後也跟小时候一样──只差没有丢在沙发上的两个书包,我母亲走在最前头,沿著廊角,领我和吴邪往餐厅的方向弯进去;

圆型的餐桌才一映入眼底,见我还站著发愣,一只戴著玉镯的手攀到我肩膀,把我几乎是用按的给按进椅子,桌面上已经摆了好几盘烧好的菜,还有三副碗筷,排列的整整齐齐。


吴邪坐在我右手边,我母亲边低头把桌布拉平、边跟他讲话,笑眯眯的眼角一点皱纹也没有,吴邪也十分热络的回答,看不出有任何勉强。

如我所言,论演技,或许我不是最好,但肯定在他之上,面对这个在同样场合上演过几百遍的画面,照理说我该比谁都熟悉,可是,眼下却是他们二人完全投入脚本,只有我像落了台词,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拍拍我的背,我母亲让我们先动筷子,她要去顾炉火上的汤,那只翠绿色的镯子在她手上晃啊晃,直到跟著她一起没入厨房的门,我眼底都还是那抹残留的绿,就像一道闪电划过脑门:

那手镯,我记得上中学之前,在我母亲有回清扫时不小心打破了啊,她还可惜了好久,怎麽这会儿又戴在手上了??


我颈椎一阵发凉,回头望吴邪,他也正看著我,一脸的平静,饭碗已经被他拿在手里,他用筷头敲敲我的碗,”吃吧,没有毒的。”

吴邪自顾自低下头,就著碗吃了起来,见他使筷子在碗盘间来来去去,毫无顾忌,反倒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吃不下我母亲煮的菜,敷衍性的挟了几口,咽进嘴里也吃不出是淡是咸;尽管不再有上一次见面那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我却知道,有些卡在喉咙的话,不出口等於勒死我自己。


“吴邪,” 我把筷子跟碗都放下来,”可以告诉我这是怎麽一回事吗?”

他的眼睛原本向著自己的碗,这会儿抬起来,落在桌巾上的一块污渍,过了几秒又移动到我背後的厨房门,我下意识顺著他的目光,把头转过去;

那扇门,我的母亲从刚才走进去,就一直没有出来,我也听不到她在里面走动的声响,更别说应该要飘散出来的鸡汤香味;吴邪又注视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睛垂下来,轻轻叹一口气,”果然我只能作到这样啊。”


在他收掉最後一个字的尾音後,这空间,顿时变成完全的安静。

当然了,这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而已,不是吗?看著第三副无人问津的碗筷,我们谁也不说话,甚至我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只有围绕在菜盘上方的白烟,还在学幽灵四处游走。


好容易有个字重新凝聚在舌尖,我正想开口,吴邪却抢我一步── ”今天我来,是来跟你道别。”

我把眉头皱起来,道别?他要去哪里?


一个你认为自己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只代表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不代表他要从此离开。这太明显的问句直接写在我脸上,导致我还没问,他又先帮我回答:

”我去找他。”

他是谁?这种蠢问题我当然连问都不用问,困惑我的另有原因,”找?你不是说过他──”

“不在了,对,” 吴邪打断我,接著看向我,”跟你一样。”



你有没有看过把水洒向空气,它在瞬间就结成冰的样子?我在阿富汗的时候玩过一次,虽然气候条件事实上没达到标准,那是给我母亲的一个惊喜,她喜欢看新奇的事。

当吴邪把一张折成四折的纸,摊开来,推到我前面,我还在回想那道冰柱的弧度,划在半空中很美很美,灰白色的纸面上,却有两团异常突显的光亮,逼得我不得不召回心神,把视线集中在它们。


其实我只扫了一眼,那张纸上写了什麽内容,已经像走马灯在我脑袋里跑过去;那是一份从网页上列印下来的文字,最上方横著条搜寻栏,再来是搜到的结果,标题很长,只有几个字特地被粗体标示出来:

空难,LA往杭州的班机,乘客名单,跟在下方的是一连串姓名;这个栏位的发问者自称罹难者的亲属,而密密麻麻的名单之中,有两个人名被划上黄色萤光笔,分别是我母亲跟我的名字。


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听见的是自己在笑的声音,直到我一抬头看见吴邪的表情,这才把嘴巴闭上,看样子,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飘浮在我跟他之间的空气,也像矿泉水一样结冰了,那感觉有点像回到西冷印社的古董街,我们也是面对面站著,在走动的只有不断撞到肩膀的路人,包围我跟他的,却是静止不变的时空,好像横在中央的那些错乱情节不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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