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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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永生-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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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在新吉士酒楼前停下。前面一辆休旅车的后面贴着已经老掉牙的“熊出没请注意”,我想在新天地这种地方,贴一张“美女出没请注意”还是很合适的。 

  既然何夕初次来上海,我特意带她来这里吃本帮菜。其实我这个上海人,平时外出吃饭,倒是极少去本帮餐馆的。 

  烤子鱼,马兰香干,外婆红烧肉,扣三丝,蟹粉豆腐,水晶虾仁。两个冷菜四个热菜,外加一份小吃糯米红枣。 

  菜一盘盘端上来,动筷的时候我笑了。 

  “怎么,我拿筷子的手势不对吗?”何夕比较了我们两人的捏筷方式,问。 

  “不,其实你是对的,我这个手势,小时候父母一直想纠正,就是没改过来。” 

  何夕终于也微笑了一下,不过当她看见我用不正确的手势稳稳挟起一块蟹粉豆腐的时候,立刻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能把豆腐挟起来,真是神奇。” 

  “所以别管手势正不正确,得看管不管用。”我得意地说。 

  何夕尝试了几次,肢解了三四块豆腐之后,终于放弃改用了瓷勺。 

  蟹粉的鲜美和豆腐嫩滑的质地让何夕的眉梢为之一展:“真是美味,我在香港也吃过这道菜,不过还是这次的更胜一筹。” 

  “待会的外婆红烧肉才这是里的当家菜,非常有名。对度假来说,美食是非常重要的内容,不是吗?” 

  何夕微微一怔,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度假的呢。” 

  “是啊,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度假来的啊。” 

  何夕当然听出了我的意思,却沉默不语。 

  “我从伦勃朗那里听说了范哲的事。” 

  何夕的脸立刻阴了下来。 

  “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吧,你怀疑是他取走了程根的内脏?” 

  何夕放下筷子,她的眼睛冷峻得像冰山,睫毛颤动着。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戒备地问。 

  “我是知道一些,也很希望能帮到你,但前提是你要把你的手伸给我。” 

  我不准备退缩,看着她直视过来的眼神,这眼神像冰棱一样尖锐,但当我想到她其实支撑得有多么辛苦,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疼惜,目光也越来越柔和。 

  何夕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眼睛。我的倔脾气涌了上来,任凭胸中情愫如何翻滚,硬是压着不再开口示好。 

  此后的时间里,我们没有再说什么,目光也未曾再次交汇。 

  这顿饭吃得沉闷无比,我们都无心品尝菜肴,二十分钟后,我草草买单。 

  我坐在副驾驶坐上,何夕坐在后座,之间僵硬的气氛,我想就连出租车司机都发现了。 

  快到芮金宾馆的时候,何夕低声地问我:“你,真的想帮我吗?”她的声音若有若无,难以分辨。 

  我没回答,我想这不需要回答。 

  其实我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我听出她的声音不对了,但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开口。我一贯能说会道,可是爱情总能让一切乱套。 

  车在芮金宾馆门前停下,何夕默默地下车。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用手挡着眼睛,低头快步离开。 

  车再次启动。 

  我闭着眼睛,头靠在座椅上,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回芮金宾馆。”我对司机说。 

  帕萨特在长街上迅猛而华丽的一百八十度掉头,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啸叫。我努力坐正,却听司机说: 

  “这就对了,我想呢,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哪能这么忍心。” 

  等了很久,门才缓缓打开。 

  何夕抿着嘴站在门口,因为才刚哭过,所以神色显得比往常柔弱几分。 

  “我真的想帮你。对不起,我刚发现原来我这人也会犯驴脾气。” 

  何夕的嘴角向上弯起,看来她心中的愁绪被我这句话打消了少许。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进来吧,驴脾气。”她让到一边,冷冰冰地说。 

  我笑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她的房间,不免又想到了那个晚上。关于那段时间,唯一留给我的印象就是醒来后剧烈的头痛。 

  “其实有许多事情,在刚才那样的场合讲并不合适。”何夕倒了杯水给我。 

  “谢谢。”我喝了一口,随手放在茶几上。 

  “不知道伦勃朗告诉了你些什么。” 

  “你和他的关系,还有范哲现在的情况。” 

  “我们三个人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那时候,我总是能吃到最大的水果,最多的饭菜,有谁把我惹哭了,哥哥我帮我擦掉眼泪,而伦勃朗则会冲过去把惹哭我的人打一顿,有时候是被打一顿。”何夕的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好像要把整个人缩回那早以远去的时光里。 

  “后来我们一起被父亲领走,一年年过去,我们开始长大,始终都在一起。进了父亲的机构工作,我做病毒研究,他们两个开始东奔西走,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给我当地的特产和礼物。其实数起来,他们两个都待我很好,但时时让我记起的,却只有哥哥。有时我会想,如果那时,是哥哥冲上去打架,伦勃朗擦干我的眼泪,会怎么样。”何夕微微一笑,停了下来,入神地想着什么。 

  我看着她,这是属于她的时间。 

  “你说的对,我是怀疑,是哥哥偷走的内脏。”何夕回过神来,说了这句话后,眼神也灰暗下来。 

  “这两年来,我开始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他不说,我也不问,但我能感觉到,有些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我多想和他一起分担,试着问过几次,他只是笑着,和往日一样和旭地笑着,不说话。三个多月前,他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我事先打电话给他,问清了航班号,去接飞机。” 

  “你说他从上海回来?”我忍不住打断她。 

  “是啊,从上海回日内瓦。怎么?” 

  “就是出事前的那次?但我问伦勃朗,他为什么说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吗?”何夕皱起了眉,微微摇头:“不应该啊,哥哥出事,他在病床边和我一起守了三天三夜呢,怎么会没打听是从哪儿回来的呢。” 

  为什么伦勃朗要瞒着我,不告诉我范哲出事前是来的上海?这其中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我的确觉得迷雾重重,后来都说是哥哥自己度假去的,因为并没有正式的公派记录。但他去度假,怎么会事先不和我说,通常我们都会一起去的。另外,我还听到另一种说法……”何夕微一犹豫,接着道:“因为哥哥一共只离开了三天,父亲告诉我他是临时请的假,所以度假之说是有些牵强。他是因为一些私事而去上海的。” 

  说到这里何夕眼中有些许失落和黯然,显然这件让范哲急飞上海的“私事”,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在机场接到哥哥的时候,他的神情很疲倦。他提着一个很大的旅行袋,里面勉强塞进了两个箱子,绷得紧紧的,拉链都无法完全拉上。我抢着帮他提,他却说不用。他好像很着紧里面的东西。”何夕停了少许,极轻地叹了口气。 

  “旅行袋的口没全拉上,所以我无意间也扫到了里面的东西。好像是器官保存箱,大号的那种。” 

  我深深吸了口气,真的是他吗,范哲? 

  “或许,或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这些日子以来我常常回忆当时的情形,记忆却反倒越来越模糊了。”何夕迟疑着说。 

  “那是你过于专注了,就像盯着一件东西看太久反而会眼花一样。”其实还有一点我没说,那就是何夕下意识里并不希望是范哲偷走的内脏。 

  “后来怎么样了,接完机之后你们去哪里了?”我问。 

  “出机场已经过九点了,我们当然是回家。可是回到家不久,哥哥说有事要出去一次,就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那个旅行包他也带走了。一整夜他都没有回来,直到早上六点多,他突然发病被送进医院。” 

  说到这里,何夕侧过脸,双手用力地捏紧,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过了几分钟,她才平静下来,松开手,飞快地擦了擦眼角。 

  “可是范哲一整夜不回来,你怎么会放心,不给他打电话呢?” 

  “他是个工作起来不顾一切的人,其实我们一家都是这样,因为工作而整夜待在总部是常有的事,我最长的一次连续在实验室里做了五天的实验,困了就在台子上睡个把小时。” 

  “噢天哪,那你的皮肤怎么还会这么好。”我试图开个玩笑让她能放松一些,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那天晚上,父亲和伦勃朗也没有回来住,整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试着打电话给他,但手机关机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比如做实验的时候。所以我并没太在意。” 

  “那么你哥哥被送进医院之前都在干什么,你后来总该知道吧,我觉得这很重要。” 

  “在总部的病毒实验室。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从事病毒研究,而且当天实验室的研究记录都被销毁了,没人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 

  “是谁把你哥送医院的,是他自己打电话求救的吗?” 

  “是赵自强。我想他应该知道什么,哥出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就在实验室里,但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帮我哥送咖啡的时候看到他倒在地上。” 

  “赵自强?也是海勒国际的吗?中国人?” 

  “他和我们一样,是圣公会孤儿院出来的。我们从小就认识,那时我们的关系不怎么样,这家伙很……”何夕露出嫌恶的神色,说:“我不知该怎么说,他好像是缩着的,站不直坐不挺,脊椎永远弯着似的,性格也很怯弱,总是躲在孤儿院的角落或阴影里,说话细声细气,一脸的小心翼翼,让人觉得有点猥琐。他一直都没有被人领养,和这有很大的关系。他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自强是后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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