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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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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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检讨递给他,说:我思想觉悟低,您看到哪里不合适帮忙指点一下。
  他显然对我的这句话很满意,带着笑容接过去看。
  我诚惶诚恐地坐了半个多小时等着娄书记看完,随着检讨的不断深入他的脸上逐渐流露出舒心的微笑,最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检讨书一下子拍在桌子上,由衷地说:好!果然是中文系学生,思想根源挖掘得非常深刻,描写也很形象,我这一关算是通过了,下面就看院领导的处理了,你啊,年轻轻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我真是替你惋惜啊,倒退二十多年,就你这文笔,那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
  我在心底里暗暗计算二十多年的概念,当然就推到了十年“文革”时期。


  62
  那个秋末的下午刮起了寒风,大操场上尘土飞扬,人们正兴高采烈地穿过落叶沙沙的林荫道向这里聚集。主席台上的每一个人都几乎无法按捺心底的兴奋,穿梭忙碌。此时此刻,我就躲在主席台边的小屋里,从内心深处透射出来的寒冷使我瑟瑟发抖。
  杜梅在头一天告诉我:你一定要像一个男子汉敢于面对一切。尽管我已经答应她我会坚强,但是看到别人的种种阳光灿烂的表现再面对自己一片黑暗的前方,我不知道此时坚强还有什么意义。
  开会了。这次会议几乎就是专门为我准备,也是吕教授和其他正义的教授们奔波的成果。姓陈的副院长主持会议,院党委书记首先讲话,主要强调关于教师学生的修养问题,并表示以此为契机净化校园环境,让每一个人学会尊重领导、尊重长者、尊重知识。
  姓谢的副书记兼院长宣布了学校对〃驴教授〃事件的调查结果,当然就是我在课堂上骂教授是驴,吕教授出于负责任跟我谈话,我却不合作,还企图殴打吕教授,幸亏部里的娄书记及时制止,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经过院党委决定,给予我记大过处分,停职察看。
  接下来就是我的检讨,院长办公室主任跑过去叫我:快,该你了。我迎着凄凉的寒风踏上主席台。台下是沧海理工学院五千多名学生和一千多名教职员工,或站或坐黑压压一片,我忽然发现,在这里,自己就像漂泊在大海中的一枚落叶,孤独无助。
  我开始念一份忏悔书,带着一种无以名状的屈辱和孤寂念着那些违心的文字。我似乎看到人群边上站着的杜梅的身影,风尘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擦拭着眼睛离开,不知是流泪还是被尘土迷了眼……就这样看着,感觉自己置身于几十年前的某一个场景之中,黑压压的人群逐渐膨胀,遮蔽了我的双眼,充斥了我的大脑,整个人就软软地堆到地面上,失去知觉……
第十七章 谁曾经替我恋爱过
  63
  一大早就被刘大成的电话吵醒。我睡眼矇眬地问:干什么?金鸡啼晓啊?
  他说:昨天晚上北京的老罗来电话,让我们把演员的定金划过去,还要签合同。
  我说:这不都是你的事情吗?找我干什么?
  我想咱们是不是直接去一趟北京,把节目一起确定一下?他说。
  我说:怎么这么麻烦啊?
  他说:不是快到国庆中秋了吗,这帮人的黄金季节又到了,不仅价格飞涨,而且演出不断,脾气也跟着涨起来了,咱们要不来个结实的,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变故,那就麻烦了。
  我说:出就出呗,大不了换人。
  他说:说得轻巧,我们台要滚动宣传,张承的意思还要请市里的领导,那就不能变了。
  我说:酒厂请什么领导?再说了,请了也照样可以变。
  他不耐烦地说:你他妈的快起床,别意气用事行不行?
  我就只好骂一句:狗日的,搅了我的好梦。
  然后起床给何从打电话。
  何从开车。我就跟刘大成算账:你他妈的真不够意思,非要这么早打电话,我算是怕了你了。
  刘大成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没找你呢,你倒是跟我算起帐来了,你知道我昨晚上干什么了?
  我问:干什么,桑拿还是搓麻?
  去你妈的,我半夜三更去了派出所。
  我笑:那就是桑拿,而且异性按摩加特殊服务。
  他说:什么啊,昨天晚上刚回家要睡觉,电话响了,你猜是谁,镇天乐,狗日的嫖娼给抓起来了。
  我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气急败坏地说:还不是你把我的电话给了他?他说怕让他爹妈知道,只好给我打电话,小子哭得一塌糊涂,反复说帮帮忙啊要不然就给打死了。我也是觉得救人一命积德才去的。
  我哈哈大笑:谁叫你那天自己躲了让我受罪?这就是报应。
  去你妈的,这么多年不知道你如此之坏。
  我说:先别说我,先说这小子,你去了怎么样?
  刘大成:派出所人说他自称是我们剧组的演员,态度强硬,无奈之下就教训了他几下。我写了6000元钱借条把他赎出来,但是他出来后说自己根本就没干。后来我也想,抓了嫖娼的怎么就没抓娼呢?
  我说:第一,你就等着赔钱吧,这小子没能力还你,第二,娼也许就是这6000元钱的诱饵,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伙的。我郑重向你道歉,没想到整你这么惨。
  他说:我不会给钱,这事找公安局赵局长一句话解决,所以说爱一伙不一伙我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愿意,你别得意。
  我说:我看你就接着做好事吧,他嫖娼,你交罚款,多好的事情?
  他说:我倒不担心这个,大不了下次不管,可怕的是他一出来眼泪还没有擦干就强烈要求上我的栏目。
  我又得意:好啊,你又多一个坚定的追随者。
  他也得意:我准备让他上这一期节目。
  我急了:你要是敢让他上,我就把你的名片向所有的娼们发个遍,你就等着她们给你打电话吧。
  何从插话说: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刘大成却说:不说这个我不生气,首饰店老板大奔上次就差点把我害死。
  我说:怎么了?嫖完娼把你名片给她了?
  他说:差不多。我俩的车不是一样的吗?他搞了小姑娘还发誓跟人家结婚,自我介绍是电视台的,结果前几天那小姑娘就到电视台找一个开新的红捷达的,你说寸不寸?满街的出租车都是红捷达,电视台却就我这一辆,差点跳进黄河洗不清。
  我问:你怎么知道是大奔?
  他说:我们俩一起买的车,女孩一描述那人的模样就铁定是他。
  何从问:你怎么办了呢?
  他说:她没咬定是我就是万幸,我怎么就没有方正的坏心眼啊,要不然就把大奔的电话给她了。
  我哈哈大笑:你最近很有意思,总与这事儿牵连,又没自己什么事儿。
  何从开着车冒出拖着长音儿的一句:倒霉啊!
  64
  我一直对北京情有独钟,感觉到这里不仅温蕴着一股帝王之气,还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文化气息。这个地方既藏龙卧虎也鱼龙混杂,各色人等几乎都能够找到安身立命之地,因此在这里与什么样的人相遇你都不会感到奇怪。
  老罗是刘大成的栏目经常合作的经纪人,我们一到北京就首先和他取得联系,过不久一辆北京切诺基开到我们住的酒店,剃光头留一小胡子的老罗进了房间。
  老罗与我们亲切拥抱,说:怎么,非要来给我送钱?
  我笑笑说:没办法,我们下面的人都这么贱坯子。
  老罗坐下:想找谁?
  刘大成:根据方总指示,一对相声、一个小品,四名歌手,当然是物美价廉的那种。
  老罗:你们不要老这样,常言道便宜没好货啊。
  我说:我们都知道,价钱越高,你的利润越多。
  老罗:怎么听起来跟买菜似的?还没确定人选呢到先讲起价来了。
  刘大成:你先问问谁有时间吧,相声小品各两万,歌手每人一万五,不得超出,但必须都是有影响的人。
  老罗:先说相声,这个价格名家是不可能了。
  我说:现在还有什么名家?都是吃老本的,几十年一个相声说到底,那点包袱观众比他们背得都溜儿,不要老掉牙的那些。年轻一点的,但又有名气的。
  老罗:你说得轻巧,中年相声演员都借着前几年那点儿名气干别的去了,年轻一点的没 
几个行的,有名气的就两对,其中一对还是天价。
  我说:那就找另一对,是白天和黑夜吧?我看白天这小伙子还不错。
  老罗:那好,我先和他谈谈价钱。
  我说:老罗,别太黑啊?!
  老罗笑笑:就他们总共不值几万,我做一个大歌手一下就能赚几万,放心吧你就。
  刘大成:要求节目里必须体现咱们神龙泉酒厂的内容。
  我们拿出半个晚上的时间确定演员,最终决定邀请白天黑夜一对相声,小品演员冒号加一个伙伴,另加三位通俗歌手,一位民歌歌唱家。可谓阵容强大。
  最后老罗说:那就先这么定了,我先和他们敲定时间,回头把定金交过去。今晚上我请客,到迪厅蹦迪。
  我说:算了吧,老胳膊老腿的了,别蹦散了架子。
  老罗:那就去洗桑拿。
  刘大成说:算了算了,我们走了一天道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老罗狡黠地笑笑:那你们自己活动吧,我去也。
  刘大成:跩什么跩?不送。
  老罗走后,刘大成就问:方正何从,我们去哪儿?
  我说: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是不去了。
  他俩就鬼鬼祟祟地耳语,然后出去。
  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非常无聊,我就想起了青云,许多年来只在小城的院子里遭遇过一次,听说她是在某个部委工作,也没有她的电话,因此也就是想想而已。又想起了我的中学同学兔子,但是张承还没有给钱,我也就没带多余的钱给他,虽然知道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一个北京的电话,但并不是我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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