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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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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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仍然看见了众多我熟悉的东西,我也仍然没有看到众多的我不熟悉的东西。但是过去卖过的那手工打制的小刀、铜锁等物,是再也见不到了。连过年时手工制造的鞭炮也见不到了,那炮儿用黑药并用学生的书本纸裹成,一大盘五十枚捆成一捆儿,短短的捻子。现在已都是湖南浏阳醴陵的机制鞭炮了,价钱也和城里卖的一样。但是我爱吃的牛肉没变,仍是那个颜色和那种香气。我拉着红玉凑上前去,问牛肉多少钱一斤,我还有意尽量地使用方言。那人说,十块一斤,我就要了两斤。大鲤鱼也有了,又要了条大鲤鱼。两面三刀,也见着了,想买点儿,红玉却不让买,说舅和妈正做着呢,回来到加工厂去吃。我们也是东插西窜,见到的大姑娘也不洋气,跟我从前见到的一点都不一样,我知道这又是我自身的变异的因素在作怪。我和红玉最终也碰见了她舅,她舅的油三刀也卖得没几斤了。两面三刀又叫油三刀,我从小就这样叫,叫习惯了。若叫成两面三刀,反而听了别扭,像有场阴谋似的。不过用“两面三刀”形容这油炸的果子却最形象,它是正反两面使用的是不掺糖稀的白面,而内芯是掺了糖稀的白面。然后切果时,刀的分量轻三重一,这样一块上就有三个刀印。

  由于红玉的舅正自卖着,忙乎所以,我也不好意思拿了吃,但我私下决定要回来到他们加工厂去看看了。有不少卖甘蔗的,但是节短,苹果也是那种又粗又厚皮又无味的苹果,他们叫“青冠”的,其实我想应该叫“秦冠”,陕西某地的物种。不过这两样,在我心目中还是老一套,多少年都没有改变,同时也便有了久违的乡土味儿。我最后买的是几斤荸荠。问红玉吃过没有,红玉说,吃过。我又问在哪儿吃的?红玉说,在银川。我这才忽然想起,确实在银川,就不乐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我两个都开心地笑起来了。 。 想看书来

第十二章 第三节
回到家来,妈也去赶了会,比我们先回来了。她只买了一袋那秦冠苹果。妈又问我俩见了舅没?我们说见过了。接着又问舅的果子还剩多少?我们说已剩得不多了。妈说这是年前这儿跟前最后的一个会了,另外还有一个会是在明天,在南边的方里乡,路就远了。我们拿出来买的东西,当场把那牛肉各切了一片,红玉的爸就端了茶杯从他的书房过来说,“现在这牛肉算啥?跟过去的牛肉差远了,他们的汤不行,这个我比你们清楚。”妈就冲我们一夹眼说,“人家真懂哩,玉红她爷从前就在滑县的道口卖牛肉。不过说真的,现在的牛肉都掺假了,不是真正的牛肉。”我也说,“就是,连肠子肚子都掺进肉里了,以前不是这样。不过我这一块儿是那人刚开始卖,我先要了好的了。”爸就说,“别说掺肠子肚子,有时候都是些驴肉马肉骡子肉,反正弄个啥就掺个啥。”红玉说,“说不定还是狗肉呢。”这话说得我们都笑了。然后我说,“狗肉才高级哩,就怕有也不给你掺,狗肉是大补。”她爸又说,“别说我还真喝中了洪义和小红人俩儿带来的这八宝茶,这味道还真不错。”我就说,“就是没有那盖碗儿,那是专喝八宝茶用的。”爸就说,“你说那杯子我知道。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这牛肉怎么做?”说完便讲起他家当年是如何做牛肉的了。其实我只知道要往肉里加硝,就是制火药的石硝,别的怎么泡怎么煮,还真的不知道。我当场就把这个过程记下来了,为了以后可能经商。但我又突然想到,城里的肉是不准使用硝的,随也对这事失了兴趣。

  更让我今天失了兴趣的是红玉。由于饭桌上给玉双让了一个馍,便饭后生了气,还说是什么“给异性献殷勤”了,那可是她亲姐呵。这个家庭的人与事,总是让我感觉到怪怪的。说没亲情吧,它有亲情,说有亲情吧,啥事儿又分的特别得清。我不喜欢这样,索性说了赶会跑累了,独自回房休息,我不想再搭理红玉。结果红玉晚上上床后就哭了,哭得还挺伤心。边哭边诉说,还拉扯着我,就是要让我理她,我只好又把她捂在怀里了。她说,她那姐和姐夫是不够人格的,在她开刀回来不但不问候,还说了不少风凉话儿。我听红玉这么一说,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们怎么能对我的红玉、她的亲妹妹这样做呢?我又问昨天玉双和她说的皮鞋之事,红玉说,就是上次你给我多买的那双皮鞋,我许给了玉双。这次回来我又把这事忘了,她就来问我。我说,你既然许了人家,给人家是对的。红玉说,“那我下次给她拿来吧。”

  这屋里面没有炉子,或者说有个炉子,红玉的爸妈没有给我们点着的意思。其实故乡的冬天,无论多冷,农民是舍不得点个炉子的。屋里的寒凉甚至还有些个儿潮湿,把我俩紧紧地逼在被窝里。我们的被窝儿被身体暖热之后,倒很舒服,上面是重重的有压力的两层棉被。我们互拥着,像对儿巢里的没有羽毛的鸟儿。红玉轻轻地捋着我的根儿,待捋直了,我便提起来插入她那温热的湿密处。窗外也很静,后邻也很静,其实整个村镇都是很静的。红玉的父母肯定都没睡,她的母亲在看电视,她的父亲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兼书房里来,这会儿难道又在写大字?红玉的父亲并不是对艺术有所通悟的人,但晚年又很注重修身养性,吃饭仍像那年一样,掐着钟点来吃,晚上也不和红玉的妈同睡,而是睡书房,就和我们现在隔着一道墙。

  我们*的声音,谁都听不见,只有这床这屋里的事物才能知道。温热着的红玉,她的洞穴今日也如此地软嫩和柔密,都有咀嚼鲜笋儿的声音了。我的妻子,她的内心是吉祥且喜悦的,这一点我已经感觉到了。她不再有银川的那份焦虑和惜惶。其实我也一样,我在我的故乡是一个客,我的内心也是安宁的。到这儿以后,给我的父母打电话,听他们那边确实没有了故乡的气息,确实远在他乡。这时,内心就觉得父母一辈子飘泊在外,真的挺可怜。倘若能把这份故乡的气息,也能够邮寄过去,散布在银川的家里,那他们这个年岂不过得更加快乐和安详?

  弄过红玉,我们的*在彼此的*上濡沫得到处都是,我俩也不擦拭,我们要让它蒸发出我们陶醉的气息来。我们又说了好多软语和情话,其中还包括我们独自使用的性语。我们身后的忧愁和前方的无望,也都被我们抛去了。我们是两只新婚的麻雀儿,正在故乡的人家的屋檐下,正在我们的安静里亲热地对话。我俩也有了最终的约定,准备将来共同老死在故乡了。

  岳母家的黎明是伴了叽喳不休的雀鸣到来的。尽管这片鸟叫声只有一阵儿,但最新一轮的光明也无可争辩地到来了。我和在从前的刘楠家一样,也是起床便去扫庭院,尽管这庭院已非常地洁净。也许是起得太迟,我想到又渴望听到的天籁之声,却没有了。也可能是冬日里树的枝条稀松之故。但是我的心中的故乡的天籁,就像处在荒原想听狼的长鸣一样,是我与我头顶的上苍联系的途径。我的心灵间最神秘的元素就是通过这样的途径,获得了源源不断的补充,我的心也因此强健且独特。但是今日的早晨过于平淡。

  玉双曾说今日要和卫峰去堤那沿儿的婆家,但中午的时候又跑了过来,还问玉红上哪去了?我说可能在姥娘家。玉双就二话不说,窜进我们的房间,我以为有啥事儿,随后也跟了过去。见玉双正掀看床底,见我进来,又去翻看我的提包,我就明白她找什么了。

第十二章 第四节
果然她说,“玉红把鞋儿拿来没有?”我就说,“玉红说了,这次忘了,下次给你带来。”玉双就不满地说,“这个妮儿,皮鞋放那么长时间,下次还能穿呀?”我又说,“那是双单鞋,也不是这时候穿的。”玉双像是更加不满了,说,“洪义,不是当你的面说她,俺家这个妮儿忘性可大。”这个话我就难以回答,只好不说话,看着她的背影又窜出去了。而玉双这随身留下的,只是一片轻狂和空虚,再也没有当年似曾有过的香气了。我就呆呆地想,当年真若找的是玉双,而不是玉红,那情景又会是怎样?

  过了一会儿,红玉回来,我把刚才的事简单地说了。红玉说,“不理她,让她找去。”完了又冲我说,“我刚给了姥一百块钱,姥也挺难的。”我说,“我知道,不过给一百太少,能多给就多给些吧。”红玉说,“多给,咱俩就不够了。”我笑了笑,拉了她的手说,“红玉兔子,咱俩现在干什么?”红玉说,“你不是说要洗澡么?”我说,“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澡堂卫生不?”红玉说,“都是庄稼人,咋能不卫生?咱这儿才没有那么多城市里的怪病。”我说,“你不是说佘镇上也来了外地的*了么?”红玉说,“谁知道,我也是听玉双她们说的。”我皱着眉头道,“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插进来小姐么?”红玉说,“现在改革开放,经商这么活跃,外地人什么地方来不到?”我就站起身说,“走,咱也到镇上开妓院去,让你当老鸨。”红玉说,“谁当*呢?”我说,“你也兼了算了。”红玉就追着我拧起来,把这片树上的鸟儿,什么麻雀了、灰喜鹊了,可能还有一只隐藏的百灵或者就是劳模工作者啄木鸟,都惊得飞到别处去了。

  丈母娘在厨房里,她可能又刚从那加工厂回来,帮她兄弟做三刀果去了。我们跟前这迎春花编织的拱门上,已有了三四朵细小的黄花在开。我摘了一朵,闻闻不香,便往红玉的发间栽,她又不让,她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石家待字阁中的姑娘了。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小妇人,她究竟又是谁呢?这里还有一丛树,无数的细软的枝条含苞待放,他们叫对花,可能就是金银花。中午的阳光,再晴朗也远不及银川。何况今日及昨日,早晨总是一种绵厚的阴灰之色。每个夜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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