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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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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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饭时分,周嬅极不情愿地要给胡雅更衣,胡雅就挑了件浅紫色的衣裳,往了饭厅走去。门外站着好几个婆子,看着年岁,都是些老奴了。一个端了洗手铜盆的,一个端着漱口杯子的,一个拿了抹嘴帕子的。
  
  沈老爷子被请了出去饮宴,今晚只有胡雅一人独自用膳。
  
  几名老奴侯在了一旁,有气无力地叫着菜名,一个人的膳桌上,摆了足足十八道菜,酸红鲜绿,荤素鸡鸭,满满当当。侯在了周嬅看了,连眼珠儿都要出来了,一餐晚饭竟和村里祠堂的年饭差不多了,那不是成了日日都在过年,只可惜,这样的一桌菜,她只能是看着,周嬅吞了吞口水,声音很是响亮。
  
  老奴听了动静,眼又白了过来,心里想着山里的人果然是没有教养,这进了城以后还不知道要。。。
  
  就在一厅子人各想各的这会儿空档里,胡雅致已经在洗了手,漱了口,抹干净了手,对了这些,她倒是见怪不怪。叶赫家去了美国后,是少了不少老旧的规矩,但每年去大宅子里吃尾牙饭时,这一套子吃饭前的老规矩是省不得的。
  
  她的这番举动,很是得体,那帮原本来看热闹的老奴都是有些意外,带头的老奴见罢,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了下去。
  
  饭厅里静悄悄的,胡雅执着筷子,随意的挑了几口,就点头说饱了,带头老奴刚想差人撤下去,听到胡雅在前头说道:“乔婶婶,你可是宅中的老人了,我想打听些事儿。”
  
  胡雅先前也是确定了一点,这名叫做乔婶儿的老奴是被沈老爷留下来专门打理这处宅子的。
  
  “你先下去,”胡雅看了眼旁边蠢蠢欲动的周嬅。周嬅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了丝恼意。
  
  “小夫人,想问些什么,”饭厅里安静了些,胡雅捏着杯热茶,小口呷着,脸上却没有多少惬意。
  
  “我随口问问,乔婶看着对的就点点头,若是不对的就摇摇头,”听了这话,乔婶儿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是小夫人要问些什么,一概都默不作答。在了沈家这样的大宅院里头,多做慎言,才是保身之道,但胡雅如此的问话方式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砸 核 桃

  乔婶儿的脸跟颗老皱的核桃似的,要从核桃缝里出挤点油水出来,更何况这样的老核桃,干巴巴,要是硬砸只怕连个桃仁渣子都留不下了,那只能是用个硬锤子砸了个稀巴烂了。
  
  胡雅想着叶赫家的老祖宗训诫下人时的神情,老眼低垂,似阖未阖,让人瞧不准她的心思。此时胡雅也依样学了起来,偌大的饭厅里,两人都似锯了嘴的葫芦,没个吭气的。
  
  小厮将厅内的蜡烛点了起来,晃亮亮的光照得乔婶儿止不住的抹着眼。她在了沈家四十多年,服侍了沈家的三代人,老爷从经商到为官,从为官到辞官,她都是看在了眼里,早些年来得沈家老主母,后来的小主母,哪一个不是被她服侍的妥妥帖帖的。
  
  “老爷可是有三个年幼些的兄弟,”入门才是半日的小夫人说话带着股奇怪的腔调,听着倒还顺耳,乔婶儿服侍了一天,已经是有些乏了。
  
  人在了饿了,疲了时,往往也是最松懈的时候。乔婶儿诺了一句,算是答应过了。
  
  沈家老宅子有五处大院,除了过去了的太老爷,住得正是沈氏的四兄弟,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了。小夫人这般的孩童,进了新宅子,四处闲晃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老爷年轻时,可是文武兼修,早些年,可是古玩发的家,”小夫人的声音透着股稚气,咬词时也是用力,每个字落在了乔婶儿的耳里,却让她一下子听蒙了过去。
  
  “你。。。,”乔婶儿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白日里教训的起劲的利牙仿佛被一记闷棍打落了。
  
  老爷落脚的大院里,在老宅翻新那会儿,就填平了往日练武的场子。至于书房里头,也只是搁了些老爷这趟出门时的带得账本,文武兼修又是从何看出来的,更不用说古董起家。
  
  乔婶儿心里猜测着,院里哪个多嘴的老奴露了口风,待会可要好好整治一番,嘴上依旧模棱两可的答道:“夫人好细的心思儿。”
  
  胡雅又哪里认得什么多嘴的老奴,她先前在了宅子里走动时,看着沈老爷落脚的地方,摆着几个石墩,看着也是练手用的。下轿的时候,又是带了一箱书籍,看乔婶儿的态度,她还真是蒙对了。
  
  又是一阵沉默,今个儿是问不出什么了,胡雅搁下了茶盏,说了句:“也没您什么事了,先下去歇着吧。”
  
  “小夫人,”乔婶儿有些禁不住了,“是哪个嘴碎的和您说起了老爷的古董买卖?”这般的人,是留不得的。
  
  “进城的时候,见了家古玩店,冠着沈家的名头呢,”胡雅在了前头走得极快,拐了个弯,没了影儿。
  
  …
  
  沈老爷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由着沈查子搀了进来。
  
  乔婶儿连忙差人送来了醒酒的汤水,等在了房里,那名新来的娈侍服侍老爷喝下了醒酒汤后,并没有立刻退下。
  
  “清水城还是老样子,”沈老爷和衣躺在了软榻上,国字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些年辛苦你们这帮人了。”沈查子今晚也喝了些酒,白玉般的脸上如同涂了胭脂般,他半跪在了地上,用了两只小拳头给沈老爷锤着腿。
  
  乔婶儿有些受宠若惊,嘴里忙拖辞着,只是眼角瞄了瞄服侍在了老爷身旁如画中走出来般的娈侍。沈家的老宅子虽是翻新了,但内里的摆设却没有多大替换,家什都安放置在合适的位置,老爷除了看着苍老了些,似乎还有些变了,比方说那名闷不吭声的少年。
  
  离国的官员社交之中,盛行“以舞相属,”那些女子不方便出入的场合,就有了这些“娈侍”作陪。这名被冠了老爷姓氏的“娈”比起新进门的小夫人,不知要好看多少,难怪京里的官员。。。乔婶儿被自己的念头惊住了。
  
  老爷的神情很是舒惬,老奴想着老爷随行的几名仆从说的那些个闲话,老爷已经不喜欢女人了,所以拒绝了好些省城里要下嫁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当年的小主母才。。。又说小少爷缺个命硬的人来照顾,所以才从山沟沟里讨了个劳力人家的属虎命的女童做小夫人,既堵了别人的口实,又能撑得住命理。乔婶儿想到了这层,不敢再往下瞎想了。
  
  “小夫人可是安置好了,”沈老爷已经有些酒醒了,想起了那个叫自己“阿爸”的小女娃,也不知她晚上有没有受了老奴的刁难,也怪他得了乡绅们的邀请,走得匆忙了些。
  
  “都安置好了,”乔婶儿回了问话,又加了句:“小夫人是个机灵人。”
  
  那双棉花般的小拳头断断续续地落下,沈老爷觉得身上的酸胀减了些:“怎么个机灵法,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乔婶儿将晚间的那些事一字不落的转告了沈老爷。“只是没出差错而已,”沈老爷闭上了眼。
  
  那双小拳头被突然握住了,沈老爷执着沈查子的手,饶有兴趣的问道:“查子,你说说,打虎村的那个小丫头可是和你一样都还是孩子?”
  
  “是的,”沈查子感觉到了手背上有些疼,沈老爷那双练过武的手上满是老茧,磕得他很不舒服。
  
  “你晚上表现的很好,”沈老爷松开了手,回忆着沈查子在了酒宴上的剑舞。他有些好奇,这具看着娇弱的身子,舞起了一柄剑时又怎会如此轻盈。耀人心魂的容颜,剑气凛然的剑势,那群清水城的乡绅都交口称赞,说沈老爷挑了个世间罕见的“娈侍。”
  
  “小的,又怎能和小夫人相比,”沈查子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惶恐,活脱脱一名孩童,他的脑中,却回忆起了那一夜,月下的艳虹般的舞姿。
  
  一张平凡至极的脸,一曲世上难见的舞,和她比起来,他的剑舞只得是自叹不如了,可惜了,抑或是幸好,那曲舞,沈老爷是看不见的。
  
  “你们俩很相似,”沈老爷这会儿倒说起了胡话。乔婶儿心想:“明明是天差地别的两人,老爷竟说相似。”主子说对的事,是容不得下人说三道四的。
  
  说完这句话,沈家老爷似睡了过去,乔婶儿给僵跪在了地上的男童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带上门的那刻,沈老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都是不会出差错的好孩子。”
  
  “老爷,果然还是醉了,”老奴摇了摇头,安慰着沈查子:“世上哪有不犯错的孩童。”
  
  沈查子牵强地笑了笑,朝着下榻的小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咱来想像下,沈府大院是啥米样滴,这家别院是过度歇脚的地儿




☆、进 门

  沈老爷在清水城留了三天。整整三天,胡雅都被搁在了自个儿的小院里,反倒是沈查子日日陪在了沈老爷的身旁。
  
  周嬅对早几晚胡雅的那番提防举动,还有些愤愤,见她受了冷落,才解了气舒坦了些。她靠着那张惹“小厮”侧目的脸,每天在了宅子里兜兜转转,得了不少消息,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胡雅面前提起,想听着她来打探消息,哪知胡雅听了,都只是淡淡一笑,连半点儿询问的心思都没有。
  
  在打虎村的时候,胡雅每日想着怎么出村,进了清水城后,则要想着怎么好好的呆在即将前往的省城。
  
  当周嬅明讽暗刺地说,沈查子都要顶替她成了沈家的小夫人时,胡雅正喝着羊奶,那膻味的玩意,连村里的人都喝不得,她却命着下人,早晚送来一碗,捏着鼻子,喝了干净。
  
  周嬅真是瞧不清胡雅那颗丑脑袋里,塞了些什么玩意。“你到底是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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