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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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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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声是坐在她身后的段希峰发出来的,初一四班的两大煞神之一。

  “幼稚!”段希峰右手三根指头夹住一支圆珠笔,正熟练地在手上旋转,一副轻蔑不屑的神情。

  黑暗中不知是谁燃起了微弱的烛光,映在段希峰半边脸上,忽明忽暗间显得阴鹜而桀骜不驯,他脸上的讥诮神情令子言一下子就激怒起来:“成天打架不好好读书,就会欺负女同学的人才是真的幼稚!”

  段希峰微微眯起眼睛,眉峰的棱角都聚拢起来,这是他将要发怒的先兆:“你敢说我幼稚?”他以略带威胁的口吻低声提醒她:“嗯?”

  龚竹吓得脸都白了,忙忙地伸手去捂她的嘴。

  她轻轻把龚竹的小手拨开,平视段希峰,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想让别人看得起,就不要再那么无所事事、浪费光阴!不好好读书,是对得起你父母,还是你自己?你大概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吧?”

  段希峰的眼睛流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手指关节被捏得格格作响。晦暗不明的光线一直在他脸上流转,就如他此刻满脸阴晴不定的戾色。子言感觉心里也开始有点森森的害怕,脸上却不肯露出半点退缩的表情来。

  两两相持间,不知是谁欢呼了一声率先跑了出去,教室里顿时响起稀沥哗啦一片收拾东西的忙乱声音。段希峰借机冷笑一声,霍然起身离开座位,拉开教室后门,随即重重踢上一脚关上,只听“砰”的巨响,一个背影扬长而去。

  龚竹长长喘出一口气:“没事了,子言,你干嘛惹那尊菩萨呀?”

  子言摇摇头,感觉自己的心还在剧烈的跳动,似乎后背上凉飕飕的有阵小风刮过,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和龚竹并不顺路,依然独自一人走在那条幽静的河堤小路。

  黑魆魆没有一盏路灯的小路尽头,果然冒出几个隐隐踔踔的人影来。子言停住脚步,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原来也就这点本事,连个女生也斗不过,叫一帮跟屁虫来助阵,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

  “段希峰,你们想打架吗?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子言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一点,努力控制住声音不发出颤音。

  对面几个人好像是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跳出来嚷道:“你瞧不起我们老大就是瞧不起我们,我们是替他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一个声音已经横空冒了出来:“刘春生,冒我的名头出来欺负女生栽赃给我,你他妈好不要脸啊!”

  这人居然会是段希峰!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子言正莫名其妙,已经被他推了一把趔趄:“还不走?真想看人打群架啊?”

  她猛省,倏地往回就跑,段希峰气得跺脚:“你昏头了?回学校干嘛?”

  “叫人帮忙啊!”这人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段希峰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认识谁啊?还是说,你其实是想叫老师来处分我参与打架?”

  她愣住了,事实上还没反应过来,段希峰就已经扑上去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能模糊见到几个人影扭成一团,不时有人被打中发出闷哼声。混乱中也不知是谁杠了子言一脚,她一跤跌倒,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顿时痛得直抽筋。

  这次跌倒,留下了一点后遗症,她因此在家休息了一天,没有去上课。父亲终于意识到东区中学的不良学风已经影响到了女儿的正常学习,他跟子言的母亲慎重商量了一天,要给她想办法转学。

  子言对此一无所知,第三天仍然照常去上课。

  龚竹的童花头上新戴了一个蓝白条的宽幅头箍,看起来更像一个洋娃娃,她杏核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担忧的看着子言:“子言,你昨天没来上课,没事吧?”

  她宽慰自己的同桌,“没事,我好得很。”

  凳子后座被人踢了两下,段希峰额头与嘴角的乌青就这样突兀的呈现在她眼前,她呆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得出来?”段希峰龇牙咧嘴的抱怨起来,“我又挨了处分了。”

  “以后少打架,多用心读书不就好了?”子言丢给他一个白眼。

  段希峰苦笑:“你以为我想跟他们打架啊?我那是没办法……”

  “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啊,知道打抱不平,比刘春生强多了。”龚竹胸无城府的说。

  段希峰瞄了龚竹一眼,意外的有点脸红:“我还以为你们都看不起我这种人!”

  “都是同学嘛,今后我们三个就是朋友了!”龚竹总是这么善良单纯。

  对于段希峰忽然变成自己朋友这件事,子言心里多少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过去她交往的圈子很狭窄,也一向只和成绩不错的同学交好,这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不过,这次稍微有点例外,段希峰好歹算是路见不平才出手的,这个路见不平,怎么说也跟她沈子言脱不了干系,良心上确实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也就勉强点头,算是回应龚竹的话。

  段希峰喃喃自语:“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忽然他微笑起来,“不过我现在也有朋友了!”

  他真诚地道谢:“谢谢你们!”

  子言忍不住说了句俏皮话:“前天那架没白打吧?”

  大家都被逗笑了。

  初一的这个学年平静地过去了,刘春生没敢再找任何人的碴,看样子是被段希峰给震住了。虽然代价很大,学生档案上的处分可能要背一辈子,但是段希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段希峰实在不算是个爱读书的人,子言卯足了劲想帮他把功课补起来,可惜成效甚微。龚竹每次看子言头疼的样子就得感叹一句:“段希峰那么聪明,怎么成绩就是上不去?”子言有时也叹气地想,可能自己并没有当老师的天赋。

  期末考试刚结束,表弟叶莘就气咻咻地跑来质问子言:“姐,你不是说要在东区中学跟我作伴的吗?怎么不打句招呼就要转学了?”

  子言有些莫名其妙,“转学?转到哪儿啊?”

  “光华啊,你还装糊涂了?”叶莘不满地说。

  脑子里轰然一声响,子言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又到绿杨曾折处(1)
“是想帮你转学,东区中学这地方是不能待下去了,但是现在还不知道转到哪所学校去,正想问一下你自己的意见。”这是父亲第一次把抉择的权利交到子言自己手上。

  父亲的单位正在分福利房,只要出具一个证明,便可以用搬家的名义帮子言申请转学。房子的位置位于西区与南区交界的地方,既可以转到光华,也可以转到育英,父母亲为此有点意见分歧——母亲认为,育英离家比较近,上学放学都很方便;父亲认为,光华虽然远一些,但是教学质量更有保障。

  父母亲同时把目光投向子言。

  这是人生当中第一次重大的选择,她很郑重地回答,“让我好好想想,明天给你们答复。”

  对子言而言,光华就像她生命战场上的第一个滑铁卢,那令人不堪回想的失意使得她对光华莫名有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心理。忐忑不安的惶恐、高不可攀的慨叹、莫名所以的期待、再次承受打击的隐忧,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这一晚,她没有睡好。

  她试了很多种办法,丢硬币、画正字、数星星,反复很多次,仍然没有做出决定。直到凌晨2点半,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光着脚丫偷偷拉开书桌的抽屉,那个上锁的小箱子,一年多来一直尘封在抽屉的最里面。

  钥匙孔长久不用,几乎有点生锈,然而锁还是“啪嗒”一声打开了。箱子里只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丝绒缎面摸上去甚至有点硌手,轻轻打开,那条静静躺着的十字架项链,像一个梦幻乍然呈现在眼前,黑暗中仍然看得见星星点点的流光。

  她摸索着十字架,紧扣在手心,握得几乎要出汗,仍然没有松开,记忆中那人微笑的面孔和那句话依然如此清晰,“沈子言,我要你答应,三年后,出现在光华的高中部!”他握着她的手,把项链交给她:“对它说过的话,是不能不算数的!”

  然而不过一年,这些画面就已经变成了回忆,在光华的那次相见,他淡漠的眼神,给了她那样深的刺痛——他怎么可以就忘了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些回忆里了呢?

  她睁开眼睛,怔怔望着手心的十字架——可是他还欠她一个承诺呢,他说过,不论多少年都有效,他还说过,他从来不赖帐!

  子言的眼睛在黑夜里无声地湿润起来,她永远都会记得,是因为谁,从前的快乐与单纯才一去不复返,又是因为谁,她的内心才变得这样柔软、敏感而自卑!

  “爸爸,我想好了,我要去光华!”子言很平静地说。

  今天是东区中学初一学年的最后一堂课,暑假即将来临。

  子言第一个告诉的人是表弟叶莘,他一脸坚决跟随党走的悲壮表情,表着决心说:“姐,你走我也走,在这破学校没什么待头了!”

  龚竹只差要哭出来,滚圆的眼泪聚集在眼眶里盈盈欲滴:“子言,我舍不得你走。”子言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好好努力,有可能的话,光华再见面吧。”

  龚竹马上含着眼泪笑起来:“我会努力,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呀!”子言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配合着两颗洁白的大兔牙,真的好像一只小兔子,也笑起来:“小公主,你也别忘了我!“

  段希峰一个字也没有说,他两手插在裤兜里,好像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很飘忽地东望西望,仿佛根本不在意子言将要转学的事。子言想了想,实在没有找到话对他讲,只好耸肩笑一笑。

  转学手续办的并不顺利,光华的老师一听是东区中学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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