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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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之殇-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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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有些积蓄,去岁中已然赎身,改做良人。”

  周洛大喜道:“如此最好,待我奏过朝廷,安顿下来,你便可搬过来同住,也好有个照应。”

  宁儿正色道:“奴家在中瓦子买了处小小宅院,现在刺绣为生,虽然未有什么盈余,却自是过得去,不劳相公费心,更不需人照料。”

  周洛隐隐觉察到宁儿态度突变,话语间已不似方才那般温柔,陡然有些生涩起来,自己心中却是不知为何。。 最好的txt下载网

重返京华(二)
初夏气候无常,刚才还颇为晴朗的天空此刻密布阴云,又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那湖面上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十分热闹。

  便在此时,秋儿正疯跑进来,边跑边道:“今日却不知是什么天气,刚才好端端的,现在竟然又下起这般大雨。”

  宁儿对周洛道:“天降大雨,于路不便,奴家这便回去了,相公自己少歇。”说完直起身,也不顾风急雨骤,竟一个人冲出亭去,头也不回的跑了。秋儿茫然不解,只得大叫声“姑娘”,随后急急追了出去,只剩周洛一人在亭中怔怔发呆,手足无措。

  待到雨点小了,周洛走将出来,慢慢回到客栈。

  荇儿见周洛浑身湿透,表情却又茫然若失,不由笑道:“相公不过出去一遭,回来却如何这般模样。”

  周洛心中烦闷,当下再也忍耐不住,便将三年前怎样遇见宁儿,又怎样受了张在岳临终的托付,以及今日之事都原原本本的说了。

  荇儿略一思量,心中已是明白大半,便道:“这位宁儿姑娘生气,决不是因为相公,却只是为了奴家。”

  周洛心慌意乱,忙道:“在吾心中,宁儿姑娘只如妹子一般,我与张二哥既有金兰之谊,当日他又力战殉国,临终前将妹子托付于我,我岂能不理。”

  荇儿道:“我却从相公的言语里,觉得宁儿姑娘是位至情至性的好女子,若有机会,倒真想一见。”

  周洛以为荇儿吃了飞醋,便大声道:“荇儿,你当日与我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我又怎会朝三暮四,有负于你,现下既已来到江南,暂离了那兵祸之地,我们便尽快完婚。”

  荇儿脸上一红,径自回屋去了,心中却极是甜蜜。

  第二日雨过天晴,周洛去南瓦子喝了几杯酒,忆起昨日的种种情状,心中柔情忽生,难以自己。

  出了酒楼,周洛心乱如麻,又不敢去中瓦子寻找宁儿,胸中烦闷之际,便四处乱逛,不经意间竟又到了葛岭,但见那烟波亭里倒有几个赏景题诗的书生,却全然不见宁儿的倩影。

  一时间,国事情仇全部涌上周洛心头,他想起自己昔日高中武举,意气风发,想起初到襄阳时与童明、张在岳、王仙义结金兰,想起阿术与刘整率军进犯,想起安阳滩、鹿门山、白河口等大大小小的争战,想起张顺、张贵的奋斗,想起樊城失守,全城被屠,想起童明和张在岳的牺牲,想起范天顺的自尽,想起吕文焕投降时那无奈又无耻的眼神。

  望着眼前宁谧秀丽的湖光山色,这一切竟如此的遥远,仿佛从未曾经历发生,只是在梦中盘亘了一夜而已。

  周洛触景生情,胸中澎湃,便向身旁的书生借了笔墨,由感而发,纵笔在亭柱上题了一首《诉衷情》词:

  荆山汉水三千里,清角彻谯楼。几番干戈如梦,铁马鸣沙洲。

  弦惊处,劲风啾,故城头。曾经意气,当年剑影,犹自难收。

  写罢还了笔墨,飘然离去。

  说来也巧,正在周洛题诗之际,贾似道正好下了早朝回府,因天气有些闷热,便时时挑开轿帘透气,却正好远远瞧见了在烟波亭中题词的周洛。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重返京华(三)
似道一见周洛,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本希望周洛在襄阳战死,方好叫自己当年以刘四冒充对方,设计害死江婕妤,逼走江万里一事不至败露,却未料到周洛这么快便能全身来到京师。

  回府后,贾似道立即将宋京、廖莹中及翁应龙一干党羽唤来,作了许多交待。

  却说周洛回到客栈之后,心中怅然,蒙头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到晌午时,王仙上街打了一斤好酒,又买些牛肉、炒豆回来,与周洛一同吃喝。

  正吃间,王仙忽然说道:“今日有些邪门,我上街时总觉得有身后有人跟随,待回头一看,却是一帮贼头鼠脑的家伙。”

  周洛道:“怕不是些小贼,竟盯上四弟你,却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王仙道:“我原本也不以为意,回到驿馆后却又见有人鬼鬼祟祟盯着我瞧,难道是嫌咱这乡巴佬太土气了么?”

  周洛道:“四弟莫要生疑,时下北虏犯境,攻略州郡,似我们这般流落到京师的地方文武多不胜数,又有谁会在意。”

  王仙道:“三哥说的也是,看来咱们这两天得寻个时候,去趟吏部,且看朝廷怎生安排。”

  周洛亦道:“如此甚好,到时你随我一起去拜望拜望陈文龙大人,他是个忠臣,定能帮上些忙。”

  当晚,荇儿正在周洛房中说话,忽然有人敲门,并低声问道:“里面是周相公吗?”

  周洛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位中年儒士,身材不高,满面精明之色。

  周洛道:“在下正是周洛,阁下是谁,深夜前来有何见教?”

  那人并不回答,忽向左右张望,见廊中无人,便突然挤进房中,沉声道:“借一步说话。”

  周洛见他举止古怪,不禁心中生疑,便正色道:“阁下是谁,请快些通报姓名。”

  那人一眼瞧见荇儿在房内,忽然一愣,忙作揖道:“恕罪恕罪,在下不知相公房中有女眷。”

  荇儿害羞,低下了头去,周洛道:“不妨事,这位正是在下浑家,阁下到底有什么事?”

  那人深施一礼道:“小人曹瑾,乃是秀王府中管家,现下贾太师已派了不少耳目在这里,恐怕欲对相公不利,千岁已为相公重新安排了去处,请相公即刻启程,车马就在门外。”

  周洛有些吃惊,道:“在下与贾太师虽有些龌龊,却非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曹瑾见周洛尚有犹疑,便急忙取出腰间银牌,却正刻着秀王府的字样。

  周洛忙道:“在下非是对曹管家见疑,只是此事仓促,却不知有何原委。”

  曹瑾道:“日后相公自会明白,现下时机紧迫,秀王已派人盯住了贾太师的眼目,却不知能撑到几时,相公还是快随在下去吧。”

  周洛见他言辞恳切,自己又深知秀王为人,当下不再犹豫,便唤荇儿收拾东西,又道:“襄阳城中来临安者非我一人,其余都在隔壁房中,可否一同前往。”

  曹瑾道:“这个自然。”当下周洛喊了王仙等人,一同进了曹瑾准备的大车,那马夫皮鞭连扬,马儿吃痛,即刻拉起车子便狂奔起来。

  奔出不远,周洛忽然听见远远有人叫喊,似乎是‘跑了’、‘快追’之类,但很快又被几声惨呼代替,之后便寂然无声。

  二更十分,那马车停在一处深宅大院的朱门前,众人下车,见四围都是山岭,似乎人迹罕至,都不禁有些惊讶。

  这时门内出来几个仆厮,各提着灯笼,衣着虽谈不上华丽,却都是干净整洁,实在不是一般下人的模样。曹瑾道:“房间自会有人安排,诸位先请进去歇息,待明日王爷过来,那时再可详谈。”

  王仙等虽然好奇,却又不便多问,便都进房去了。周洛却见府中仆役只给自己和荇儿安排了一间房,不禁脸色泛红,只好找到曹瑾,嚅嗫道:“在下虽有妻室,却因前方战事紧急,一直尚未完婚,只住一间房恐有怕……恐有不便。” 

  曹瑾见他如此惊惶,也不禁失笑,连忙告罪道:“是小人一时失察,相公恕罪。”便找来几名女侍替荇儿单独备房。

重返京华(四)
当下各人安歇,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周洛醒来,却发现屋中内饰极为华丽,床榻桌椅俱为上好红木所制,上面雕花精细,墙上又挂着苏东坡与蔡襄手迹,室内还立着一面精致无比的白玉屏风。未几,有仆人送洗脸水进来,又端上各色糕饼粥点,俱是美味,伺候也极是周到。

  周洛吃饱喝足,便欲去屋外走走,一出房门,正看见秀王赵与檡陪着一位衣着华丽,气宇不凡之人走入院内。

  那人头戴金色纱帽,身穿赭黄龙袍,五十左右的年纪,身材微微发福,面色红润,留着一部短须,此人虽是周身透着一股尊贵气度,神态倒颇为和蔼。

  周洛一见秀王,连忙跪下行礼道:“下官周洛参见秀王千岁。”

  秀王哈哈大笑道:“英华,三年不见,一向可好?” 

  周洛忙道:“承蒙千岁挂怀,下官身子虽然无恙,却未能守住城池,愧对国家社稷,更有负您赠剑之恩。”说到最后,已是由感而发,声音哽咽。

  秀王叹道:“英华,襄阳之败,非汝之责,这个咱们一会儿再谈,你先来见过福王千岁。” 

  周洛一听大惊,方知秀王身边的竟是大行皇帝的御弟,当今天子之生父,大名鼎鼎的福王赵与芮,与芮原先被理宗封为荣王,其亲子度宗即位后,又被进封福王。

  周洛赶忙叩头行礼,道:“下官见过千岁。”

  福王将周洛扶起,温言道:“早听秀王皇弟说过将军,今日一见,果是英雄了得,一表人才。”

  周洛忙道:“千岁过誉了,下官败军之将,正惶恐的很。”

  原来福王乃当年太祖长子德昭十一世孙,秀王乃太祖少子德芳十一世孙,两人祖先为亲兄弟,现下又都皇室贵胄,是以平日里便以皇兄弟相称。

  当下二王便邀周洛去前厅叙话,周洛又把王仙喊出,一并引荐。

  待宾主分坐已毕,周洛与王仙便把襄樊之战的始末娓娓详尽道来,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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