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 :让我们歌唱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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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 :让我们歌唱八十年代!-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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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恋的冬夜》
  电影是需要相互传染的,这部影片就是这样。俺看它时,是在北大礼堂里,这是一部苏联电影,一个暮年踢踏舞演员贝格洛夫边回忆边走完自己的人生,其中有一段是回忆年轻英俊的他与可爱的小女儿舞出火花,是压抑已久的影片最华彩的一段。俺听到邻座传来压抑的哭声,顿时自己个儿也扛不住了。《野鹅敢死队》中,理查.伯顿饰演的福克纳少校为自己设想了这样的结局:喝得烂醉如泥,在大街上冻饿而死。俺没有这么潇洒,但那时俺设想了俺的老年:孤独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佝偻着身体,想着曾经美好的爱情和友情,穿着寒碜的衣服……于是哭得更凶。这部影片看过的人不多(导演:K.沙赫纳扎洛夫,主演:E.叶夫斯洛涅夫),都怪那会儿的好苏联电影太多了。
  《天国逆子》
  一个有私情的母亲,串通奸夫害死了老公,然后两人开始生活。她的儿子长大后,把母亲送上法庭。据说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导演严浩。整部片子都很平静,到最后,母亲要进刑场,儿子突然叫了一声“妈”,将嘴唇死死咬住,眼泪却没法咬住,庹宗华真是个很好的演员。我当时也泪飞顿做倾盆雨,因为已经憋了许久了。我在为我们的父辈而哭,他们能温饱无忧临死不为医疗费发愁地活下来就不错了,爱情?许多人恐怕想一下都觉得承受不起。俺曾经跟俺爹极端对立,但从某一天开始,俺坐在马路边看着芸芸众生,开始运气,想怎么都是这么一帮俗人?!突然想到,也许同时在另一个街道,俺那骑着自行车拎着快到保质期的降价火腿往家里赶的老爹,可能也正被另一个愤怒青年鄙视着……
  《钟馗》
  这是一部戏剧影片,河北梆子,由杰出的表演艺术家裴艳玲主演。钟馗嫁妹的故事谁都知道,但就看谁演了。钟馗被毁容后,神情凄楚地送自己的妹妹出嫁,为妹妹的归宿高兴,却又怕自己的丑陋吓着妹子,陪伴他的是只是一群处于边缘世界的小妖。“夜色净,寂无声,故园热土一望中,物是人非倍伤情。来到家门前,门前多凄冷,有心把门叫,又恐妹受惊。”裴艳玲越唱越低,渐至哽咽无语,俺的眼泪就再没止住。说到裴艳玲,俺必须得多说几句,这是俺见过的在世的最伟大的表演艺术家,唱念作打、文武京昆浑不挡,她演的昆曲《夜奔》俺认为是超过盖叫天的。俺曾经与她当面恳谈,才知道什么叫“英气”。她说,只有男人才知道女人什么样子最美,所以梅兰芳百媚俱生,而她做为一个女人,才知道男人怎么才最帅。俺信,信她的惊才绝艳。她去新马港台演出,那些女戏迷把她迷得,像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个梦境。

  让俺笑得最惨的六部电影

  列举让你笑得最惨的片子,难度要远远大于说出那些让你痛哭的电影,并且那些让你发笑的电影多是你的早期体验、幼年时的观影经历。
  这实在是件有意思的发现:年轻时单纯的快乐与忧愁,让你那么容易被喜剧片感染,而随着人的长大,笑变成一件越来越难的事儿,这时最能引起你的情感共鸣的电影,是那些催人泪下的苦情片,而纵情开怀的大笑,已变得遥不可闻。
  《上帝发疯了》
  2003年7月份,俺在一家海外电影杂志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则讣告——二十多年前因主演《上帝发疯了》两集喜剧片而大受欢迎的非洲原住民演员历苏(N!Xau)去世了。
  此前一个月,他被发现在家乡纳米比亚的一片田野上暴毙,经检验后确认他是在离家抬木头时自然死亡,虽然真实年龄不详,但普遍认为他享年约为59岁。
  是的,我们不知道他的年龄,甚至他死亡的消息也是那么不起眼。
  谁会记住他呢?在拍电影前,他只是一个非洲猎人,基本没有接触过城市,接触过的白人只有三个,更不用说摄影机了。1980年,《上帝发疯了》一片选中他担任主演,将文明人扔到部落里的一个可乐瓶归还给他们,让全世界结结实实笑了一回,并获得法国恺撒奖最佳外语片提名。1989年,《上帝发疯了》开拍续集,他的片酬上升到80万美元。
  但是,我相信许多中国观众会记得他,因为两集《上帝发疯了》十年前曾在国内公映过,分别译作《逃脱死亡》和《绝境逢生》。译名尽管俗气,电影却着实精彩,讲述的是发生在非洲大草原上土著人(他们的语言总像抗战期间的更夫在敲梆子)和现代都市人之间的故事,各种笑料和包袱被抖得大巧不工,从容不迫,现代人像呆头鹅一样,总是被宠辱不惊的土著人搭救。两片中均有女主角适当裸露胴体的养眼镜头,《逃脱死亡》一片中还有精彩的动物演出。有许多电影,所谓的“好看”只是口口相传,往往让你一边夸一边心里还不服气,而这套片子,看过的人尽管不多,但都是发自内心地笑着说好。
  《虎口脱险》
  这是一部当年让全中国人笑翻的片子。你要让一个三十岁以上的中国人说出最逗乐的电影,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说出这一部。又该念叨一下我的大学同学托托(这是他的笔名,来自《天堂电影院》中那个被电影滋养大的小孩)的事迹了:前两年电视台播出了《虎口脱险》,画面质量上乘,但新的配音让人无法卒听,他便想办法找来1982年由上影厂尚华、于鼎配音的那个电影版本,用新版本的图象和旧版本的声音,一句话一句话地重新制作在一起,加上与其中音乐、音响的天衣无缝的组合,个中辛苦不必细说,但他干得乐在其中。那一年,我得到了一份奇特的生日礼物——“托托版”《虎口脱险》的VCD——他用Bate带转成VCD,再刻录下来。
  电影《不道德的交易》中,罗伯特·雷德福等一帮有钱人在参加慈善拍卖,当他们把价码加到五万元的时候,响起一个声音:“一百万元”,穷小子伍迪·哈里森从人群中走出来。全是掌声,包括罗伯特·雷德福。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也为鼓掌的罗伯特·雷德福鼓了掌。他可以随便拿出一百万,但这一百万是伍迪·哈里森的全部家当,而他是拿不出来的,但是他懂伍迪·哈里森。托托就是把自己的所有都拿出来热爱电影,对于喜欢电影的人来说,即使不是像他这样,但至少也能懂得他。
  《白头神探》
  许多电影中,男主角抱得美人归,都让你替那美女叫屈,直呼鲜花插在牛粪上。但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白头翁莱斯利·尼尔森,尽管每次他赢得芳心的美女那么迷人,岁数又足以做他的孙女,但我都认为那是他理当得到的花红——他的《白头神探》系列以及《绝命错杀令》、《非常凸务》、《太空凸槌》等,都能让人笑得只恨自己肺活量太小。
  据说这类片子专门有一种说法,叫“spoof edy”,意即通过夸张的模仿来讽刺某些电影的喜剧片。这类片子也可视为影迷的段位测试题——看你博览群影的程度有多深,像最近比较著名的《恐怖电影》(4),据说总共spoof了二十六部电影和五部电视剧,乖乖龙的东。
  《真实的谎言》
  随着你对喜剧片的免疫力的提高,一部事先声明是一部搞笑片的电影很难让你发出笑声,而往往是那些不先入为主的其他类型的片子让你忍俊不禁,不如印第安纳·琼斯三部曲,尽管分类表上说这是探险动作片,但许多人从中得到的笑声,比挠你胳肢窝的喜剧片还多。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像我一样将《真实的谎言》当作搞笑片来看,反正我是结结实实被逗笑了,从庞大的施瓦辛格牵着一条娇小的宠物狗走在风雨中,到最后恐怖头子挂在炸弹上的死法,我的笑声一直就没有断过。当然最牛逼的还是那一幕:几头坏蛋坐在汽车里,经过不断的调整姿势,终于让搭在断桥上的汽车稳下来,几位大爷展颜一笑,这时,一只鹳鸟落在了车头……还有一部喜剧片叫《四仔旅行团》(Road trip)中也有这一幕:一辆汽车在一座破木桥上好不容易稳住,结果桥旁边一哥们准确地往上面吐了一口痰……
  《办公室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所谓“英国式”幽默让我根本幽默不起来——如果英国式幽默指的是《憨豆先生》和《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的话。相反,我最认同的是伟大的俄罗斯民族的幽默,尤以梁赞诺夫同志的喜剧片为最,如《战地浪漫曲》、《办公室的故事》、《两个人的车站》、《命运的捉弄》等,其中的对白已经成为一些影迷炫耀记忆力的考题。在那个年代,有苏联的电影可看,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奇怪的是,写作此文时,我脑海中浮现的倒不是“你说我干巴巴的?”“不,您湿漉漉的。”这样的台词,而是另一部《意大利人在莫斯科的奇遇》中的那头狮子——它在深夜追赶几个偷走珠宝的人,那几头人慌不择路,而这位狮子,却乖乖地在红灯前面停下。
  《顽主》
  八十年代末期有四部根据王朔的小说拍摄的电影:《轮回》、《大喘气》、《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以及这部让电影院的笑声始终没有停息的《顽主》(许多人不得不为此多看好几遍以听清其中的台词),不过片中时装表演一段移植的是徐星小说《无主题变奏》中的情节。王朔的电影后来又有了《无人喝彩》、《永失我爱》等等,但我坚持认为《阳光灿烂的日子》是姜文的而不是王朔的,有人同意我的说法吗?
  许多人会因为《顽主》这部电影记住葛优、梁天、张国立,事实上真正牛逼的是导演米家山。该片惟一的遗憾也发生在他身上——起用了他当时妻子潘虹饰演丁小鲁,她的演技与这部片子是那么不搭调——使得该片只差一步成不朽。这部电影给我们带来的笑声犹在耳畔,我们却已身处在一个新的世纪,新的年龄,新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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