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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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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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桥稳了下神说:“饶家大哥,请问为何这般匆忙?”

  满头是汗的饶臻施礼道:“先生,务必请先生跟我回去一下……”

  板桥诧异不解地问道:“为何?”

  “小妹说你的题诗连个署名也不题,不伦不类。”饶臻小心地提醒并请求道:“能否有劳先生补题?”

  挨了小妹一顿打,五妹的心思暴露无遗,饶臻亦喜亦忧。喜的是自己心爱的老妹子心有归属,忧的是人家是堂堂大名家郑板桥,会屈尊娶你一个乡野女子吗?既然妹子有那份心,不试一试也太屈了她的一片诚意。于是说服五妹别急,想想有什么好法子能把走了的人拽回来。兄妹俩你望我,我望你,不再争吵,却也无计可施。五妹的眼光无意中触到了桌面上的那张字画,惊喜地嚷了起来。这才有饶臻追赶板桥一说。

  板桥仔细一想,饶臻说的是那么回事。当时只是写下了诗句,一心念着要瞒下什么,确实疏忽了署名。这也太是与人不恭了,于是歉意还了一个礼:“哎呀呀,我只当是戏而作之,没成想……真是糊涂,糊涂了!郑田,你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郑田应道:“是,老爷。”

  “不不不,你也一道回。”饶臻拉着郑田道。“天色将晚,不留宿也得吃了晚饭再赶路,要不人说这庄户人家也太小气了。”

  板桥哪知其中蹊跷呢,只心想别冷了人家一片热心肠,于是领着郑田走了回头路,岂不知,他这一回今日就脱不身了。

  五妹看见远远走来大哥和板桥他们,兴奋不已地喊道:“娘,娘!来啦,来啦!”

  五妹娘,一个六十出头的清秀老人从后院里迎了出来。她回家之后从五妹的口中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对女儿的任性她操够了心,五妹二十好几,不能一直把她窝在身边不嫁人,这么多年,她没有想到女儿的心思竟然系在一个不可能成为现实的男人身上,今天居然奇迹出现了,她苦涩的心田里泛上了一股不知是喜还是忧的感觉。但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不赞同也得顺从女儿的选择。

  “娘,小妹。”饶臻道,“我把先生请回来了。先生,这是我娘。”

  “老人家,打搅,打搅了。”板桥作礼谦过。

  五妹娘看见郑板桥,第一眼的反应是他的年岁虽然大了些,但他的面目亲和、气度不凡,她不得不在内心佩服女儿的心相高。这边想着,那边热情地邀请道:“先生,屋里请。”

  堂屋屋中的方桌上,在板桥刚才书写的的那幅字边,放着一张根据他的词句作出的字画:竹林掩映的草屋,窗户开启着,一个晨起的秀女定定地看着窗外,小溪对过的小道上,一个酷似郑板桥的先生和他牵着小毛驴的书僮朝远处走去……

  板桥惊道:“这是谁画的?”

  五妹娘笑道:“小女。”

  “哦?……”板桥仔细端详起来。

  五妹这时藏在内屋里没出来,她含羞地偷听着外边的动静。

  板桥带着惊叹地口气说:“好,用笔这般细腻、精到。大娘,你的女儿真真是位才女啊!”

  “先生过奖。”五妹娘歉道,接着谨慎地说道:“先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板桥问道:“大娘有话尽管问来。”

  五妹娘歉意地笑了下:“小女说先生就是郑板桥大师,不知是真是假?”

  板桥大惊,但他掩饰地笑道:“我什么也没说,她凭什么认准我就是郑板桥?”

  “先生的书法素以行隶间之,不知为什么,今日只以行书?可先生书法的另一特色‘乱石铺街’还是驻留笔端了。”五妹在屋子里说道。

  “说得好。”板桥点了下头,转对五妹娘说,“大娘,令爱对板桥的书法如此熟悉得脉,板桥敬服了。”

  五妹激动地跑到了门口,扒在门框子说:“娘,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郑板桥。”说着羞羞地地对板桥流盼出一份特殊的女儿情。

  板桥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说:“小姑娘,我,我以前没见过你啊。”

  五妹胆子大了一些,调皮地将头一歪,微红的两颊上露出了一对讨人喜的小酒窝儿:“那年,我和我娘在村头卖茶水,先生去何清清的墓地,还是我去给你送的香火……”

  板桥搜肠刮肚地想着,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哦!那个呆在墓地不走的小姑娘就是你啊!”

  五妹的甜美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闪烁着柔和妩媚的目光:“那年扬州府官卖红月楼的梅子,你们几个大画师联手作画救她,我都见到了。叶阿祥是我的舅,我和梅子在一起住过好长一段日子……”

  “哦,哦哦哦……”这些过往的事件让板桥一瞬间与五妹她们一家有了温馨的连结。

  饶臻见有戏好唱,带着激动的情绪说:“小妹敬重先生如痴如醉,今日得见,若不能将先生喊回来,她真是要上吊了。”

  “哥,你说什么呀!”五妹娇羞地假嗔了句,又躲到屋子里去了。

  板桥是过来人,一见这母子三人虽说神态各异,但焦点都是冲着他来的,莫非这小女子对他情有独钟?她的老母亲竟然也会赞同她这荒唐的念头?抑或自己见了女色犯糊涂?他不敢再往深处想。内子里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出了笑话人家打了你还没法还嘴。”

  五妹娘从条几的边侧抽屉里取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包来,送到板桥面前道:“先生,这是徽州茶商程羽宸托我们转交给您的资助金。”

  “程羽宸?这个人,我与他素不相识啊。”板桥道。

  五妹娘说:“前年,他到河南去路径此地,见到小女,定要联姻,小女说他已经心下许人……”

  “小妹拒绝了所有的求婚,心下要等的就是板桥先生。”饶臻快嘴快舌说出了真情。

  板桥一听这话,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傻了,口齿不清地说:“不不不,这怎么合适,这怎么……不不不……”

  慈眉善目的饶臻真挚地说:“先生听我说完,程羽宸先生一听说小妹已经许给了郑先生,就再也不说什么了。他说他尊重小妹的选择,更喜爱您的人品和字画,于是一定要留下这笔资助金,以示对先生的敬重。”

  五妹娘不得不出面:“郑先生,我们饶家本是书香人家,五妹的父亲早故,家道也就败了。如果五妹的才学不给先生丢脸,请先生考虑是否……”

  五妹不光才学甚好,且天真活泼、机智聪慧。板桥见其是一个知书识礼之雅女,心下早有几分喜欢。若不是存有那份隐秘的暗恋之情,他也写不出那首艳美绝伦的《西江月》啊。但真真人家亮出真情道出实意时,爱面子的板桥又缩头缩尾了。

  五妹躲在房子里静静地等候着板桥的一句话,一直没听到板桥表态,她伤心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五妹娘苦笑了一下说:“先生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也只能怪我家五妹没这份福气了。不是因为她等了先生这些年……”

  “大娘,您别再说了。”板桥打断了老人的话头,中肯地说:“板桥已入不惑之年,且貌相丑陋;令爱如花似玉,青春年华正当年,板桥实在不敢贸然应允……”

  听到板桥的这席话,眼里噙着泪花花的五妹开颜羞涩难当地笑了起来。

  五妹娘松了一口气,原来板桥不是不应允,而是他担忧会委屈了小女,她爽朗地笑了:“先生,我家小女自小无娇无宠,象一棵小草一样,风里来雨里去,乡间姑娘,无所谓精贵不精贵的。”

  板桥苦笑了一下:“大娘,您老不知道,板桥的性情不好,难免在世面上有混不下去的时候,令爱若是随了板桥,吃苦的日子多啊……”

  屋子里传出五妹的声音:“娘,你跟他说,五妹不图他的名,也不图他的利,就图先生的一个人。为了先生,五妹什么苦都能吃得。”

  五妹一口说了这么多,令板桥震撼不已,面对这样一个心诚志坚的纯情女子,他还能再说什么呢?他的心狂跳了起来,情诗艳句他可以张口而来,单挑择女为妾,立时就要表态,好生难为他了,只见他面红耳赤,如若处子一般羞赧:“大娘,板桥无言以对,能得到令爱的这番深情错爱,这是板桥此生的造化。请大娘上座,受晚辈一拜!”说完扶五妹娘坐下,跪在了她的面前。

  饶臻和郑田在一边舒心地笑了。

  五妹笑了,羞涩难当地捂起了潮红的脸颊……

  第二天,饶家请来了村里的乡亲父老,按乡俗给板桥和五妹举办了简朴而热闹的婚礼。

  板桥不惑而惑,如此轻易得来一红粉知己,云里雾里一般,拥娇入怀才知为真。人生难测祸福,半辈子过来,酸甜苦辣说不尽道不完,没想到这人一下子顺了道儿,喝凉水也能喝出个蜜来,愈是珍爱倍至。

  小歇两日,不敢久留,携小娇五妹恋恋不舍辞别丈母娘一家人。饶臻和郑田才张罗好一辆马车在门前守候,有心的饶臻马车上贴了喜着了彩,马头上系了一朵红绸扎出的大红花。

  五妹想起自己给娘讨气的往事来,这会要走了,心里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泪水汪汪的:“娘,您回吧,女儿走了。”

  五妹娘吸了一下鼻子,噙着眼泪含着笑什么也没说,点点头挥挥手。

  “哥,五妹走了,娘指望你了。”五妹这会儿似乎突然懂事了。

  饶臻拍了拍五妹的肩:“好了好了,不要假腥腥的了。少给郑先生讨气就行了,别丢了我们饶家的脸。”说着要扶五妹上马车。

  五妹打开了哥哥的手,假嗔地翻了饶臻一眼。“去你的!”轻快地搭着板桥的手上了马车。

  这一对饶家兄妹。板桥望着他们心里甜蜜蜜的。

  “叔,走吗?”郑田握着马鞭问。

  五妹看看郑田,又看看板桥。

  板桥说:“这是我的家侄郑田,小名三宝。”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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