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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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玫瑰-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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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皮果然不习惯牠的样子,看到镜子还会闪得远远的。
  一连三天,我下班回家时,牠都躲在沙发底下。
  叶梅桂跟牠说了很多好话,例如小皮剪完毛后好帅哦之类的话。
  不过牠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怎么办?小皮整晚都躲在沙发底下。」叶梅桂问我。
  「也许等牠的毛再长出来,就不会这样了。」
  「那要多久牠才会再长毛呢?」
  「嗯」我沉吟了一会,然后说:「让我也来写点东西吧。」
  我把小皮从沙发底下抱出,抓着牠的右前脚,在沙发上写字。
  写完后,小皮变得很高兴,在沙发上又叫又跳。
  「你到底写什么?」
  叶梅桂看到小皮又开始活泼起来,很高兴地抱起牠,然后转头问我。
  「红尘轮回千百遭,今世为犬却逍遥。
  难得六根已清净,何必要我再长毛。」我说。
  「你还是一样无聊。」
  她虽然又骂了我一声,但声音的表情,是有笑容的。
  电视中突然传出台风动态的消息,我听了几句,皱起了眉头。
  「台风?东北方海面?」我自言自语。
  「怎么了?有台风很正常呀。」
  「不,那并不正常。」我转头看着叶梅桂:「侵袭台湾的台风,通常在台湾的东南方和西南方生成。这次的台风却在东北方海面生成,这是非常罕见的。」
  我想了一下,问她:「家里有手电筒或是蜡烛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她笑了笑:「我不怕停电的。」
  「我下楼买吧。」我站起身,也笑了笑:「如果停电,妳晚上看书就不方便了。」
  「停电了还看什么书。」
  「妳习惯很晚睡,万一停电了,在漫漫长夜里,妳会很无聊的。」
  叶梅桂没有回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走到阳台,打开了门。
  「柯志宏。」我听到她在客厅叫我。
  「什么事?」我走回两步,侧着身将头探向客厅。
  「谢谢你。」叶梅桂的声音很温柔:「还有」
  「嗯?」
  「已经很晚了,小心点。」
  虽然叶梅桂只是说了两句话,却让我觉得夜玫瑰的身上,少了两根刺。
                 第九章
  「以色列建国于沼地、沙漠之上,因此寻水便是人民生活中的第一件大事。他们经常在荒漠中找寻水源,每当发现了水,便狂喜欢呼地围成一圈唱歌、跳舞。这是水舞的由来。」
  水舞跳完后,学姐坐在广场边缘的矮墙上,声音还有些喘息:「Mayim 就是希伯来语' 水' 的意思,所以水舞中会不断叫着Mayim。你们系上的学长常跳这支舞来求雨,很有趣。」
 
  「学姐好像懂很多。」
  「是你太混了吧。」学姐笑了起来,呼吸已恢复正常:「水舞是流传到台湾的第一支土风舞,你竟然不知道。」
  「这」我有些局促不安:「我很惭愧。」
  「我是开玩笑的。」学姐招招手,示意我也坐在矮墙上。
  「因为我喜欢以色列的舞蹈,所以做了些功课。」
  「学姐为什么喜欢以色列舞?」我走到矮墙,坐在她的左手边。
  「以色列人非常团结,因此他们的舞蹈多半是手牵着手围成一圈跳的。
  套句你说过的话:所有的人围成一圈,大家都踏着同一舞步。」
  学姐转头看了看我,嘴角似笑非笑:「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渴望一种归属感。」
  学姐说完后,站到矮墙上仰视夜空,双手用力伸展,深深呼吸 。而我听完后,觉得很惊讶,但不敢问为什么。
 
  在夜空中,学姐一定是闪亮的星星;而我却觉得,我隐没在那一大片的黑暗里。
  星星理所当然地属于夜空,毕竟它们是视线的焦点;只有黑暗,才会渴望被视为夜空的一部份。
  所以我一直无法体会学姐所说,她也渴望着归属感的心情。
  后来我才听说,学姐是个孤儿。
  「学弟,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一支舞吗?」
  我仰视着她,然后摇摇头。
  学姐从矮墙上,嘿咻一声跳下。
  「夜玫瑰。」学姐说。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夜玫瑰」这个名词。
  这个罕见的台风名叫纳莉,气象局第一次发布海上台风警报的时间,是2001年9月8日深夜23时50分。
  然后在9 月10日上午9 时,解除了海上台风警报。
 
  但纳莉并未远去,在台湾东北方海面打转了几天后,突然调头,朝西南方直扑台湾。
  9 月16日晚上21时40分,在台湾东北角,台北县三貂角至宜兰县头城一带,登陆。
 
  当天是星期天,但老板却要求我们这组工作群要加班。
  纳莉台风尚未登陆台湾前,雨已经下得不可开交。
  「小柯,我到基隆河堤防去看看。」
  傍晚六点多,疏洪道似乎在办公室坐不住,起身跟我说。
  「这时候去?有点危险吧。」
  「雨下成这样,我担心基隆河水位会暴涨。我还是去看看好了。」
  「我陪你去吧。」
  「我会小心的。」疏洪道拿起雨衣:「有什么状况,我再通知你。」
  因为担心疏洪道,所以过了平常的下班时间,我仍然留在公司等电话。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晚上八点左右,我在办公室接到疏洪道的电话。
  「小柯,基隆河水位已经超过警戒线了。」
  疏洪道那端的声音,还夹杂着猛烈的雨声,和断断续续的风声。
  「你在哪里?」我很紧张:「不要待在堤防边,快回家!」
  「你放心,我待会就回去。只是如果雨再这么下的话,恐怕会」
  「会怎样?」
  「恐怕再几个小时后,洪水就会越过堤防,流进台北市。」
  疏洪道的声音虽然冷静,却掩不住惊慌。
  挂上电话,我连公文包也没提,坐上出租车,直奔回家。
  看了看表,已经八点45分了,比我平常到家的时间晚了45分钟。
  虽然阳台上的灯是亮的,但我尚未脱去鞋袜,就先探头往客厅。
  叶梅桂不在。
  「叶梅桂」等了几秒后,没有回应。我再叫了声:「叶梅桂!」
  小皮懒洋洋地朝我走过来,我蹲下身摸摸牠的头:「小皮,你姐姐呢?」
  牠一脸愕然,应该是听不懂。
  「小皮,Where is your sister?」我改用英文,再问一次。
 
  小皮歪着头,吐出舌头。
  我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竟然忘了狗是听不懂人话的。
  我立刻转身出门,坐电梯下楼。
  推开楼下大门时,雨声像是放鞭炮一样,劈里啪啦。
  我又拍了一下脑袋,因为我把雨伞随手搁在阳台上了。
  只好再坐电梯上楼,开门拿了伞,又冲下楼。
  我先找叶梅桂的机车,发现它还停在附近,可见她没骑机车出门。
  所以人应该不会走太远。
  我先往巷口走去,但问题是,这里的「巷口」有好几个。
  到底她是朝哪个方向呢?
  我受过专业的逻辑训练,所以会先冷静,然后开始思考。
  台风天的雨夜,出门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并不需要骑机车出远门。
  嗯,最大的可能,是走路去买东西。
  好,假设她去买东西,会买什么呢?
  有什么东西是马上就得买而且不能拖延?
  没错,一定是晚餐,或者是为了台风天而准备的食物。
  我找了所有的便利商店,和卖餐点的店与摊贩,没有发现。
  这没关系,因为找寻的过程中常会有不可抗拒的因素。
  就像电影或小说情节中,男女主角常会莫名其妙地错过一样。
  例如男主角在第一月台慌张地找寻;而女主角在第二月台无助地等待。
  当男主角遍寻不着时,便匆忙往第二月台跑去;而女主角等得心焦,却决定走向第一月台。
  只不过他们一个走天桥、一个走地下道,所以还是碰不着。
  然后男主角应该会声嘶力竭地大叫女主角的名字,但火车快进站了,车站开始广播的声音淹没了男主角的呼喊声,所以女主角没有听到。
  于是男主角低头喘气;女主角掩面叹息。
  当他们同时抬起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准备往另一个月台找寻时,视线正要接触之前的一剎那,火车刚好进站,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所以我再找一遍,只不过这次的顺序和上次相反,但仍然没有发现。
  嗯,没关系,这应该是那种天桥与地下道形式的错过。
  我决定先回去,因为她可能已经买完东西回家了。
  我放松脚步,慢慢走回七C。阳台的灯亮着,小皮趴在地上睡觉,但叶梅桂还是不在。
  我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试着冷静以便思考。
  如果推翻掉她去买食物的最大假设,那么第二个可能的假设是?
  对了,应该是去租漫画或小说。
  也许她是那种喜欢在台风天躲在被窝里看书的人,我小时候也是如此。
  睁开眼睛,叶梅桂习惯坐的沙发空着,而阳台外的风雨声却愈来愈大。
  突然响起一阵雷,我整个人几乎快从沙发上跳起来。
  「傻瓜!租小说随便挑几本就好,干嘛挑那么久。」
  我不禁骂了出口。
  为了避免呼喊声被广播声淹没或是视线刚好被火车遮住的错过,我在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她只要坐在沙发上就可以看到。
  字条上叫她打电话给我,然后留下我的手机号码。
  本来想再加上:小皮在我手上,不要报警,马上带两万块来这些话,但我实在没心情开玩笑。
  抓起伞,直奔这附近唯二的两家租书店。
  第一家租书店的人很少,我冒雨用力推开店门时,发出很大的声响。
  开门的声音和从我身上滴落的水珠,吸引店内所有人的诧异眼光。
  我只好硬着头皮问店员小姐:「请问刚刚有没有一个女孩来租书?」
  「什么样的女孩?」店员小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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