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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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3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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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圣人又出示了苏锐先前的奏表,急召叶陵入京,为何?苏沃、苏昌两兄弟年纪还小,哭灵也就算了,别的事情却是做不得什么的。大义公主到底是女子,安笙虽也想一尽职责,却名不正言不顺。圣人体察苏锐的心意,便将他的衣钵传人招了回来,送苏锐最后一程。
  苏锐身上的刑国公爵位,权且记下,众人皆明了,这是要传给苏沃的,只是怕孩子年纪太小,担不起这样大的福气。又见苏锐的儿子虽犯了事,孙子却保住了,由大义公主抚养,以后不愁没有前程,还有个庶子在。加上苏锐竟能陪葬皇陵,并不入苏家陵寝,这份恩典极为隆重。朝臣见圣人恩怨分明,秦恪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下已经活动起来。
  与此同时,常青已秘密潜入魏王府,对魏王表忠心:“主子,血影已经动了起来,一旦……即便是天罗地网,也能闯出一条生路!”
  言下之意,便是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将他劫走。
  魏王困于王府,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见着常青,到底是多疑的本性占了上风:“苏家出事,血影安好?”
  “奴才在苏家的时候,帮扶过晏临歌一把,一见苏家出了事情,便求上了门。”这也是秦琬给常青安排合理身份,顺带抬高晏临歌的说辞,“侥幸逃过一劫。”
  圣人并没有彻查魏王,只是在逐一审问他的羽翼,魏王却心急如焚——别人下狱犹可,平宁县公却是与他一道卷进了怀献太子之死的,现在自己还只是被贬为庶人,若是这件事招出来,不死也得死了。
  魏王要死,必定会拉着很多人陪葬,常青首当其冲。秦琬一心要保常青,岂会愿意魏王拖他下水?再说了,魏王手中,未必没有后招。故她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让常青稳住魏王。
  秦琬深谙魏王性情,知晓此人没半点身为皇室成员的骄傲,若是常青对他说,能够救他出去,更名改姓,以求东山再起,他必会动心。
  这种时候,就怕你不等,以为还是平常,不争是争,以逸待劳?
  魏王本也是个心机深沉,多虑善谋的人物,奈何此时便如笼中困兽,常青又一直以来表现得忠心耿耿,说得又是他爱听的话。他权衡几番,终究舍不得放弃自己这条性命,便放弃了“将功折罪”或者说推卸责任的念头,将希望寄托在了常青救他出来身上,却不知常青出来的时候,看着守卫森严的魏王府,像在哭,又好似在笑。
  王妃娘娘……您看到了么?这个害了您半辈子的人,终于要死了!
  圣人听了平宁县公的招供,震怒非常——他万万想不到,就因为太子不肯纳平宁县公钟爱的庶女为妻,平宁县公就记恨上了怀献太子,与魏王一拍即合,挑拨他与怀献太子的父子之情。甚至怀献太子是自杀还是……都有些不明不白。
  对穆家的厚爱,纵容,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无边的愤怒。圣人气血上涌,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颤抖,一道道密旨发了出去!
  归根结底,圣人爱得只是穆皇后,惠泽整个穆氏宗族罢了。听见平宁县公竟然做出这等事,圣人震怒之下,已将整个穆氏宗族恨到了骨子里!
  穆氏跋扈多年,族人又多,闯下的祸事一桩接着一桩,只是位高权重,有人庇护罢了。圣人发了狠,略暗示一下下头,穆家人的罪状便呈了上来,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圣人也不交给三司审议,径直下了旨意。
  平宁县公图谋图谋不轨,斩立决!
  武成县公骄横跋扈,纵奴行凶,杖三十,流放岭南!
  除了这两位被罚得最狠的,穆家人或丢官,或夺爵。好在郑国公之死让这一支的嫡系丁忧三年,虽有子弟孝期不妥,被圣人处罚,却仍是保住了这个爵位。近百年赫赫扬扬,不可一世的穆家,也就只保住了这么一个爵位罢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广陵郡主
  
  穆家愁云惨淡,哭声震天的同时,宫中已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鄂国公世子,七公主乐平的前驸马,冯欢。
  这位面貌粗豪的驸马跪伏在圣人面前,陈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泣不成声:“……失足跌落山崖,从那时便落下痼疾,腿脚不甚灵便……刚到有人烟的地方,便被黑水靺鞨的蛮子擒获,发配去做了奴隶……部落被高句丽收编,见微臣识字,便将微臣充做了刀笔吏,后又被李成道请去做幕僚……”
  圣人听得“李成道”三字,眉头不由舒展开来:“李成道?莫不是高句丽大元帅李载梁的嫡长子?”
  “正是!”
  冯欢面对圣人,战战兢兢,并不敢有所隐瞒:“李成道为笼络微臣,许了个堂妹给微臣做妻子,微臣心念故国,强颜欢笑。使者归国后,微臣百般打听,听闻父亲和幼弟皆已故去,心下骇然。想方设法,终是混到了此次的使团中,方得已重建天颜。”
  他说得虽是实情,圣人却明白经过并不全如他所说,至少心思不全对——譬如心念故国,若不是汉人身份暴露,被高句丽人用异样的眼神看。身为高门贵公子,却像一个破落户一样寄人篱下,冯欢也不会对高句丽那么没有归属感。
  李家在高句丽权势极大,连高句丽王都要礼貌相待,李家的女子,在高句丽确实很抢手,那又如何?冯欢是有资格尚大夏公主的人,岂能瞧得起对方?对方不知他身份,也未必看得上他。李成道这一手,笼络寒门举子倒也罢了,想笼络冯欢,无疑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想到这里,圣人抬了抬手,阻止冯欢往下说:“你的委屈,朕都明白,乐平的孩子……”
  冯欢听见圣人这么说,也不顾什么尊卑,急急道:“也不是微臣弟弟的!”
  “什么?”
  “微臣所言,千真万确!”冯欢连连叩首,“还望圣人请微臣继母陈情,便能知晓此事!”
  冯欢与继母的关系一向不好,这位继夫人觊觎着鄂国公世子之位,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若非血海深仇,怎能让两人联起手来,同仇敌忾?
  圣人皱了皱眉,想到冯欢在高句丽待了好几年,终是点头:“既是如此,传鄂国公太夫人吧!”
  冯家这对继母子的奏对,除了圣人的几个心腹内侍外,无人知晓其内容。但次日一大早,匡敏便带着密旨、鸩酒、白绫等物什,到了从前的魏王府。
  圣人已经将魏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说了解了十成十,也明白了七八分。先是愤怒自己有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儿子,随即便下定了决心。
  他的意思很明确,魏王并着几个年长的儿子,无不作恶多端,一概不能要了,年纪小的儿孙倒可以留下一条命,好吃好喝地供着,必要的时候为大夏做贡献。
  因着先前已经杀了一个赵王,再明着杀儿子不好,就只能暗着来了。加上魏王做得恶事虽多,却正因为这份骇人,才不能外传多少,否则有碍皇家声誉。
  按圣人原本的想法,将魏王贬为庶人,过段时间报个“病故”也就罢了,不至于这么早动手。可冯欢御前奏对之后,圣人忽然改了念头,决定尽快了结这件事。
  邓凝身为魏嗣王妃,竟然红杏出墙,哪怕她与苏彧没真成事,实打实的字画、证据摆在面前,可见二人暗通曲款多年,也是万万不能活下来的。
  等到该死的人都死了,一些热闹的,喜庆的事情,便可以提上议程,好让大家不再议论这些糟心事。
  匡敏知晓魏王不似梁王,必是要闹腾的,一旦把他供出来,那就不好了。他虽做错了事,却一心想弥补,九泉之下再侍奉圣人呢!故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便趁着左右在的时候,感慨了一句:“魏庶人终究是圣人之子。”
  能与他一道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精?一听就领会了匡敏的意思。
  皇家的事情,最不好处理,万一魏王不肯死,他们该怎么办?对付别人,可以直接拿白绫往对方脖子上套,或者拿弓弦一勒,但这一套能用来对付皇子么?他们是来赐死魏王的,并不是来杀死对方的。圣人如今厌了魏王,万一哪天又伤怀,想起父子情分了呢?谁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来验证一下皇帝到底讲不讲道理。
  他们这样难做,魏王也该识趣才是,哪怕不识趣,他们也会让他识趣的。
  天使代圣人赐了毒酒,魏王二话不说就喝了,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对谁都体面的做法。
  正因为这等共识,匡敏见了魏王,二话不说,一个手势,身后的人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干脆利落地卸了魏王的下巴,往他的口里灌毒酒,再用力一装,令他将毒酒咽了下去。
  见着魏王面色狰狞,想要捂住喉咙都被制住,须臾便断了气,尸体如死狗一般被仍在地上,丝毫瞧不出生前威风八面的模样。匡敏只觉快意非常,却又觉得魏王犯下如此多的恶行,让他死得这样痛快,当真便宜了他。
  他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道:“除了圣人有旨意的几个,旁人一概不要惊扰。”
  众人不知他为纪清露考虑,还当匡敏谨慎,无不肃容称是,心中虽有些惴惴,差事却办得又快又好。
  魏庶人病逝的消息传来,圣人眉毛都没动一下,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将最重要的事情给抛了出来!
  册太子!
  鲁王呆坐在府中,口中如同含了黄连一般。
  他拿庶长女去和亲,为得是坑魏王一把,将对方打得死无葬身之地。谁料这一招坑了魏王不假,也害了自己呢?
  圣人倒是没明说,只是将他招到宫中,极为明白地告诉他,大夏不可能用真公主去和亲,他既做了这种事,就不要再参合朝政了,安安稳稳做个贤王吧!
  这自然不是鲁王想要的结果,可圣人心意很坚定,派人看他也看得很紧。同样,对他的庶长女,就是那位封号已经确定为安城公主,决意和亲吐蕃的可怜姑娘,圣人也派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护着,不给任何人有对和亲公主下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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