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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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1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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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明白这一层因果,再想秦琬的话,圣人完全不觉得秦琬在说什么天真的孩子话。他明白,秦琬就是那样想的——这普天之下,除了她以外,还有谁会真正对代王夫妇好呢?
  旁人对代王好,都是想从代王身上得到什么,代王并非无可替代。只有秦琬,也唯有秦琬,与代王共患难,是代王抱在膝上,亲自教养长大的,也是代王妃唯一的女儿。以代王夫妇对她的宠爱,只要她开口,整个代王府的家产都是她的,根本谈不上图什么。倘若她都不对代王夫妇好,又能指望谁呢?
  可是,难啊!
  圣人洞悉世事,自然明白在世人眼里,对母亲的孝顺始终要排到对父亲的孝顺后头。父母若是起了什么争执,孩子多半是帮着父亲的,除非威胁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比如说父亲要休妻什么的,他们才会偏向母亲。
  越是富贵人家,这一点就体现得越明显,平民百姓可不讲究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女都是劳动力。城里妇女要帮忙看摊子,做活计,乡下妇女更要下田种地。夫妻俩都分担了家庭的生计,有些女人赚得钱还比男人多,在家自然底气十足,敢和夫君叫板甚至打起来。只有在富贵人家里,一草一纸都是用别人的,才不得不仰人鼻息,哪怕带足了嫁妆,也要留给儿女,不可能一分不剩地花个干净。更不要说多少人为了攀附权贵,昧了良心颠倒黑白,让女子的处境更加不利。
  恪儿、魏王、裹儿、魏王庶子……
  一时间,圣人竟有些心烦意乱。
  匡敏观圣人颜色,知圣人不好受,一颗心也揪紧了。
  他打小就跟着圣人,自身又无儿女,早将圣人的儿女看做了晚辈,碍于主仆分明,不敢流露罢了。
  代王算是匡敏看着长大的,当年在王府中,事情没这么多,张孺人虽生了圣人的次子,也就是后来的梁王。但婴儿、幼童的夭折本就十分寻常,又有废太子虎视眈眈,梁王能不能长成还难说。为了圣人的香火传承,又摊上两个任性赌气的主子,匡敏少不得多看顾代王几分。
  见代王做了几十年的尴尬人,到现在还处处受制,圣人想要两全都不能够,匡敏也难受得很。他自知身份特殊,不好说什么,只好试探性地说:“太极殿属阳,这日头又毒……”
  “不是时候。”圣人摇了摇头,“今年就别去大明宫了,事情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轻道,“你说,裹儿的第二个儿子,朕封他做县公怎么样?”
  这……竟是真动了让海陵县主的儿子袭代王爵位的心思?古往今来,只听说过孙儿袭爵,没听说过外孙袭爵的啊!
  匡敏知道这事自己不能参合,忙道:“圣人三思!我朝律令,唯有公主的长子才能初封即为县公,若公主嫁给袭爵之人,方推恩给次子。”您若是真这样做,就是将代王架在火上烤啊!
  圣人也明白这一点,他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松动:“若是……”
  若是?若是什么?
  匡敏的反应也算是快了,不过片刻,他就想明白圣人的用意,登时汗流浃背。
  圣人说的是海陵县主的第二个儿子,可没说是苏彧的第二个儿子啊!若是苏彧真出了什么大纰漏……即便立了功劳也不要紧,正好推恩给儿孙嘛!匡敏知道,圣人对陈留郡主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心里头一直很过意不去。秦琬为了政治联盟所作出的忍让,代王对魏王一系人手的安排,圣人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若是魏王一系再这样一味索取,不思回报,圣人心中的天平,可就更歪了。前朝有赵王、鲁王和韩王虎视眈眈不假,别忘了,后宫还有位一心报恩,成天对圣人吹枕头风,说尽鲁王好处的蓝昭仪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后宫宠妃
  
  匡敏对圣人不可谓不了解,当忙碌的一天过了大半,内侍恭恭敬敬地询问今日是否要招妃嫔来伴驾的时候,圣人想也不想便点了蓝昭仪。
  对后宫妃嫔来说,位份和子嗣固然重要,宠爱却更为要紧。蓝昭仪做了十余年的后宫第一人,多得是宫女、内侍向她投诚,就连那些有品级在身,在后宫极为得脸的内侍、女官们都不敢随意得罪她。就好比现在,蓝昭仪刚从肩舆上下来,稳住身形,往内殿走去,引导的内侍便以极轻的声音说:“圣人今儿见了海陵县主,提到了代王嫡系一脉连香火都没能留下的事。”
  蓝昭仪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压根没听见这么一句,心中已有了计量。
  她虽生得一副妩媚多姿,风流多情的模样,性子却再本分不过,做奴婢的时候从不敢踏错一步,入宫后更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即便做了圣人这么多年的宠妃,她也很少主动去陷害别人,从来都只是被动防御。也正因为这份谨慎,才让她平安活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了今日的风光。与她一道进宫,那些主动害人的,或者低调做人,在暗中蹦跶,想闷声发大财的,能留条命就不错了。
  圣人的年纪大了,后宫踏足得少不说,招妃嫔伴驾也多是聊天下棋,权作解闷。年长的妃嫔要么一心紧着儿女,要么心如死水地过了大半辈子,略年轻些的妃嫔,算算年纪,岁数与蓝昭仪也差不了多少,二十好几了。若说年少的时候还有些争风吃醋的心,这么多年下来,她们早明白了世事的残酷,包括没有子嗣傍身的蓝昭仪。
  知晓圣人心情不好,蓝昭仪半句话都不敢说,见圣人桌上垒着厚厚的一摞奏章,圣人正逐一翻看,她便乖乖坐到一边,连磨墨都不曾代劳,更没有惊扰到圣人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圣人放下手中的奏折,忽然问蓝昭仪:“朕给你母亲过继个嗣子,如何?”
  蓝昭仪心中一紧,忙道:“圣人的好意,妾感激不尽,只是……阿姊为安富伯续弦,已……世人多难抵抗荣华富贵的诱惑,保不齐过继的嗣子,或者嗣子的亲戚仗着圣人的威势,鱼肉乡里,欺凌百姓。妾三生有幸,伴于圣人身侧,岂能为一己之私,坏了圣人的清誉?”
  她虽出身低微,不通文墨,这些年在宫中也拼命读书识字,练习琴棋书画,以充实自己,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也很有条理,却不知为何,圣人追问了一句:“当真?”
  蓝昭仪知道瞒不过圣人,便露出几分哀伤:“能给母亲过继嗣子,妾心中十分欢喜,可,可嗣子怎能不奉养生父?不瞒您说,阿母之所以在盛年生下阿姊,只因阿姊是侯府主子的孩儿,可……”蓝昭仪的生母本想赌一把,也好逃离做侯妾不堪的日子,谁料巨平侯府本就入不敷出,主子们又个个不顾忌脸面,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养女不上不下的,还得花心思教,耐心地养,找合适的主儿送出去。还不如不认下私生的女儿,甚至继续让她做辗转于权贵之中的侯妾,任人作践。
  圣人早就知晓蓝昭仪对巨平侯府的印象极差,也明白巨平侯府的人私底下是什么德行,并不觉得奇怪,今日听了蓝昭仪一说,却更觉恶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巨平侯府的日子虽有些艰难,排场没旁的侯府高,主子们却也是锦衣玉食,难不成连个婢生的女儿都养不起?哪怕不当做庶女养,将她放到庄子上,不短了她的衣食,嫁到小门小户,也比这样好啊!
  蓝昭仪生怕圣人误会自己是告状,忙道:“妾刚记事没多就,阿娘就去了,一直是阿姊庇佑妾,那些陈年旧事,妾也不怎么清楚。许是侯府的人见到妾得宠,又知妾的身世上做不了什么文章,便拿阿姊说事。”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生母早就年老色衰,成日与小厮、马夫等厮混,最爱与几个同样失宠的男宠混在一起,也不知蓝昭仪究竟是谁的女儿。落到这一步,就连得力些的管事都不怎么看得上蓝昭仪的生母,更别提侯府的主子了。倒是安富伯夫人出生的时候,她们两姐妹的生母年纪还不算老,被主子看上也说得通。
  匡敏听了,心中哎哟一声,暗道你还不如不说呢!这么一说,还不是将巨平侯府往死里埋汰?
  圣人点了点头,淡淡道:“也对,有你们两个女儿记着她,这就够了。”
  蓝昭仪对同样是重生,却不择手段攀附魏王,为此竟拆散了苏锐与陆泠良缘的莫鸾深恶痛绝,心道上辈子你做王妃,代王死了,这辈子沈曼做王妃,代王非但没事,还有个嫡女,不是你莫鸾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她知代王风评极好,人人皆赞颂代王宽厚,便将代王想成了与记忆中的鲁王一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爱屋及乌,又明白圣人对代王愧疚,哪有不卖好的道理?闻言便道:“妾也不怕您笑,说几句粗俗直白的话。这孝顺与否,得看抚养、教养的人如何,歹竹出好笋的毕竟是少数。孩子小的时候不懂事,一举一动都跟着父母学,即便延了西席,每天也要与父母见面,长大了离开家,这时候想再掰,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你这些话的确糙了些,却是这个理。”圣人想到了陈留郡主,两个儿子都被婆婆抱走,没留在陈留郡主的身边,现如今便和他们的父亲高衡一样,成天就想着歪门邪道。
  高衡也当真可笑,堂堂申国公,跑去做魏王***也就算了,竟还提出要和高翰续宗?圣人虽明白,为了政治,续宗是十分流行的手段,可也要看对方的份量够不够啊!仅仅是为了一个断案如神的人,为了让魏王在这件事上多些助力,还不知能不能将高翰从鲁王一系拉过来,就摆出这般嘴脸……想到他们高家的祖宗是这么容易就能往上添的,圣人就后悔自己当年看走了眼,耽误了陈留郡主一辈子。
  别人不知莫鸾对秦琬的心结,蓝昭仪能猜到啊!她费尽心思,好容易才将莫鸾重生的秘密送到了苏锐的手上,苏锐却没半点动静,蓝昭仪也不知苏锐信是不信,本能地就不想便宜莫鸾,便道:“这些都是民间俗话,还有许多,比如寡妇的儿媳难当,继母难做,很多很多。”
  圣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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