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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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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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妃拢一拢发鬓的碎发,仪态娴静:“本宫看过了起居录,这一个月来,除了有五日皇上是独自宿在仪元殿外,竟有十二日是在关雎宫,皇上虽是宠爱舒贵妃,但总不能让后宫的姐妹难见天颜吧。”
  朱成璧只顾拨弄着水葱般的指甲,懒懒道:“舒贵妃病着,皇上多去瞧几回也算不得什么,单凭本宫一己言语之力也是没法子转圜的事情,你们素日里也要关心皇上的喜好,若总是本宫去想法子哄了皇上去你们宫里,你们守得住人却守不住心也是无用。”
  语毕,朱成璧端容道:“冷宫里头的罗更衣死了,想必你们也明白,得罪了舒贵妃可没的好下场,杜容华、禧贵人,你们素来言语爽利不错,但也不能失了分寸。”
  杜容华与禧贵人忙恭敬答道:“是。”
  关雎宫,舒贵妃软软伏于弈澹膝上,弈澹一壁为她细细梳那一匹青丝,一壁笑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舒贵妃浅浅一笑:“子夜歌》五言一百六十八句,八郎是打算都背一遍吗?移光可不敢招惹八郎,到时候没得口干舌燥还得要移光亲自去烹茶呢!”舒贵妃轻轻道,“只是,这几日移光已经觉着好多了,但八郎也总不能连着几日不上朝吧。”
  弈澹温然道:“朝中之事有梁王负责,朕也乐得偷几日闲。况且,朕也不乐意去见那群穷酸腐儒,整日里吵着要立太子,朕也是烦得紧,也只有在你这里,才能缓一口气,舒心片刻。”
  舒贵妃柔柔握住弈澹的手道:“八郎。”
  弈澹低头轻轻一吻舒贵妃光洁的额头,龙涎香的清新便浅浅漾了开去,如缓缓散开的一圈圈涟漪。
  弈澹沉思片刻,蹙眉道:“这些日子,朕真心觉得自己老了,只是朕别的不怕,就怕朕走后你们母子会受人欺负。”
  舒贵妃心下一慌,忙捂住弈澹的嘴,嗔道:“八郎不许胡说。”
  弈澹却只幽幽一叹:“你从没料理过后宫之事,琳妃却是一贯熟稔的,有她在,想必没人敢欺负你,只是,倘若朕立玄淩为太子,总觉得对不住你与清儿。”
  舒贵妃忙道:“能得八郎已是移光毕生最大之幸事,移光并不奢求太子之位,自问也是担当不起,八郎若是为此自责,便是移光的不是了。”舒贵妃浅浅一笑,低头细细摩挲着弈澹的掌心,柔柔道,“既然皇上欲立淩儿为太子,为何不一早宣布呢?”
  弈澹含笑道:“倘若宣布,那么群臣怕是又吵着让朕立琳妃为后,朕心里总是属意于你的。”
  舒贵妃忙推一推弈澹道:“八郎,移光可不想做皇后呢,来日要坐在昭阳殿一板一眼交代后宫事宜,移光可是觉得无趣得紧。”
  弈澹哑然失笑:“朕也是觉得你不喜欢。”语毕又道,“再说,倘若朕一早立了太子,也是叫诸妃小瞧了你去,倒让别人觉得朕只是宠着你罢了。朕越重视你与清儿,她们揣度着太子之位未定,便对你恭敬些,来日即便玄淩登基,也不会为难你。更何况,朕也可以看出谁暗中对你不利、谁真正对你好,来日也好早作打算。”
  舒贵妃托了腮思索道:“八郎周密,只是琳姐姐素来颇为照拂移光与清儿,八郎放心便是。”
  弈澹懒懒一笑:“也只有对你,朕才有种种的不放心,这几日外面日色颇好,待到你再养几日身子,咱们便去太平行宫可好?如今,桐花台已然是修葺一新。”
  舒贵妃嫣然一笑,如春风拂面:“移光只听八郎的。”
  注:
  1、工部、屯田、虞部、水部郎中各一人,员外郎各一人。工部郎中、员外郎掌经营兴造之众务,凡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缮葺,工匠之程式,咸经度之。屯田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屯田之政令。虞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虞衡、山泽之事,而辨其时禁。水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洫,堰决河渠。工部主事三人,屯田主事二人,虞部主事二人,水部主事二人。本文中的工部设置参照唐朝的做法,后文中将多次提及工部人事,故而在此特地说明。
  2、“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出自子夜歌,为乐府曲名,现存四十二首,收于乐府诗集》中。以五言为形式,以爱情为题材。后来延伸出多种变曲。
  第五十一章  屧廊人去苔空绿(3)
  屧廊人去苔空绿(3)
  六月中旬,暑气难散,也只有到了夜里才能捕捉到一丝丝的凉爽之意,这一日,朱成璧早早地歇下,却又不知怎的心里堵得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听竹息悄悄进来,轻轻唤道:“娘娘?”
  朱成璧支起身子,有些心烦意乱:“几更了?”
  “三更方过。”竹息微微一顿,点燃了几支花烛,室内顿时有了些许豁亮,“皇上传召娘娘去颐宁宫。”
  朱成璧一愣,顿时警觉起来:“怎么回事?”
  竹息将垂银流苏溢彩帐帏拢起,小巧的金钩映着烛火一闪,仿佛是窗外的幽冷星芒,竹息低低道:“梁太医已经遣了人来回禀了,太后几日都不肯吃药,是而今夜皇上去探望太后。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只是朱祈祯朱大人前几天也遣了人来回过,血书已经……”
  未待竹息说完,朱成璧豁然起身,吩咐道:“更衣。”
  颐宁宫,金玉为砖、琉璃做瓦,虽是三更时分,那种自内向外的肃穆庄严依旧逼视众人,连那汉白玉雕栏在疏落的月华中都显得颇有威仪。
  朱成璧低低而叹,是了,这一位夏太后权倾两朝,风光一世,是太宗皇帝最为依赖的后妃。太宗一朝颇多内宠,晚年的九子夺嫡更是一场步步惊心的朝野、宫闱斗争,这样的阵仗,怕是自己都是难以应对。
  曼步进殿,却见太后斜斜倚靠在床上,身上是一袭金松鹤纹薄绸偏襟褙子,披着一件铁锈红的绣了宝相花的滚边狸毛云肩,头发则光滑拢成一个平髻,抿得纹丝不乱,只在发髻间别了一枚无纹无饰的浑圆金簪。她微微阖着双目,脸上的怒色若隐若现。
  弈澹则坐在床头,捧了凤纹描边的药碗徐徐吹着,梁太医则垂手侍立于不远处。
  朱成璧微微屈膝:“太后娘娘金安,皇上圣安。”
  弈澹轻轻颔首:“你起来罢。”语毕温言向着太后劝道,“母后连着数日不肯吃药,于病情总是不好。”
  太后冷冷道:“皇帝费心,哀家不想吃药,那药也是苦得紧。”
  朱成璧微微思索,温然笑道:“太后若是嫌药苦的话,臣妾便命御膳房做了金丝蜜枣送来颐宁宫,蜜枣甜香,必定能解了苦味。”
  太后目光如剑,只在朱成璧身上微微一转,语气森然:“想必琳妃是没能明白哀家的话,哀家嫌药苦是其次,不想吃才是其一,琳妃贯熟六宫事物,想来也是极善揣度人心之人,怎的在这里装了糊涂?”因是在病中,这几日为了废后一事又是多有恼怒,太后勉力说了几句便是咳嗽不止,一旁的莫芦忙取了软罗帕子递予太后。
  朱成璧一惊,只觉得背后涔涔出了冷汗,忙起身下跪:“太后息怒。”
  太后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冷冷看了朱成璧一眼,厌弃道:“皇后被废,你如今倒是得意了,哀家不想看见你,你先下去。”
  弈澹微微一笑:“母后何必跟成璧置气?这么晚儿臣还叫她过来,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此事事关皇室颜面,琳妃摄六宫之事,不能不知。”弈澹不顾太后疑虑的面色,从容起身,拉了朱成璧起来,又吩咐高千英道,“把东西呈上来吧。”
  高千英转身从小邓子手上接过一方帕子,帕子虽是素净,只绣了几朵淡雅的花儿,但是待到高千英将那帕子徐徐展开,太后与朱成璧具是大惊失色,里面竟是一块衣裳的碎片,上面是暗红色的四个血字:淑妃害我。
  字字触目惊心!
  “这字,是在昭慧太后陪嫁姑姑的墓中发现的。”弈澹徐徐道,“两位陪嫁姑姑在昭慧太后薨逝后离开紫奥城回到济州,却不知何故遭人暗杀,事后却连当地的知府都不再追究。”弈澹接过那方帕子,递到太后面前,冷冷道,“母后,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深广的殿宇,突然有大片大片清冷的寒意弥漫,饶是季夏之夜、秋意未至,这种疏冷清陌的感觉依然是紧紧摄住了太后的心头,她的双肩微颤,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血书,脑海里一片沉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当年昭慧太后生产之时于她身边侍奉的宫人、医女都被清理干净,连过从甚密者都被追杀殆尽,掩藏了这样好的秘密为何突然被揭穿!
  莫芦掩饰不住满脸的震恐,只是紧紧扶住了太后的双肩,似乎想把自己的气力传递过去。
  “这是什么?”太后终是开口,声音沙哑迟滞,仿佛是年迈无力、卧于枯枝上的寒鸦。
  “母后想必是耳朵不好了。”弈澹淡淡一笑,一字一顿道,“这个笔迹,是昭慧太后,朕的生母的绝笔,在她的陪嫁姑姑的墓中发现,母后,您还不明白吗?”
  “绝笔?”太后竭力恢复着镇静,怒视着弈澹道,“天下之大,笔迹相似者何其之多!皇帝就凭这个,就认定是哀家害了昭慧太后吗!”
  “皇上并未说太后害了昭慧太后。”朱成璧莞尔一笑,“太后娘娘无需多虑。”
  “哀家跟皇帝说话,你小小妃嫔如何插嘴!”太后一瞪朱成璧,重重一拍床案,脸上的怒容越发明显,“哀家抚育皇帝四十余载,到头来,皇帝却要疑心哀家不成么!”
  弈澹沉沉叹气,似有不忍:“母后抚养儿臣是不错,但儿臣也是母后问鼎太后之位的重要棋子,母后又如何不会好好抚育呢!是了,母后当时贵为淑妃,可惜膝下无子,若要夺得帝位在手,必得抚育皇子才行。昭慧太后入宫尚早,资历又浅,一朝怀有皇嗣,可不是遂了母后的心愿吗?”
  弈澹紧紧握住那方帕子:“‘淑妃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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