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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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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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成璧浅浅一笑,一拢鬓边的碎发,语调越发的柔腻:“不,你一直在我身边。”皓腕之上,那只碧玉莲花镯子有莹润的光泽低转,如拂岸的细嫩垂柳,带上些许迷离的细碎日华。
  奕渮心中一暖,终是含笑:“我们的日子,还长。”
  回了德阳殿,朱成璧心中有些不豫,挑了几支紫袍玉带细细修剪花枝,碎玉青釉双耳瓶中已装了浅浅的露水,泛着特有的一股子清香,竹语打了帘子进来道:“娘娘,叶德仪来了。”
  朱成璧也不回头,只淡淡吩咐道:“让她进来。”
  叶德仪进来请了安,局促地站在一旁,朱成璧也不看她,只是兀自摆弄着花,直到修剪地差不多了,方盈盈放下嵌海水金刚宝玉的纹金剪刀,似是有心、亦似是无意:“德仪素来聪慧,这紫袍玉带虽然观之甚佳,但总有些多余的枝叶,若不细细修剪,便是碍眼了。其实,修剪花枝跟管束后宫是一个道理,德仪认为呢。”
  叶德仪不知如何接口,只是附和着道:“娘娘说得极是。”
  “本宫不喜欢多余的花枝,自然也不喜欢多余的人,德仪日日跟在太后身边,听得多了,言传身教自然也深得体会。”朱成璧轻轻一笑,在赤金云牙盆里浣了手,接过竹息递上的一块云方帕子细细擦拭干净,又捧了一盏雪顶含翠悠悠啜饮,方徐徐道:“德仪的胆子倒是大得很。”语调虽是波澜不惊,但话中的机锋凌厉却是昭然若现。
  叶德仪慌忙跪下:“娘娘恕罪。”
  “皇上饶了你,不代表本宫可以轻易放过你。”朱成璧冷冷一笑,“不过本宫很好奇,太后明明知道你触犯了皇帝的旨意,却怎的还要堂而皇之将你带去仪元殿呢?”
  叶德仪眸光微沉:“嫔妾自知违反了皇上的旨意会触怒皇上,但一味躲避也并非可取,与其枯等罪责,倒不如陪着太后同去仪元殿,或许皇上能看在太后的情面上饶过嫔妾。”
  朱成璧轻轻一嗤:“你押的筹码是押对了,太后不会放任自己唯一的心腹被赐死,但你算错了一点,太后能保得了你一时,但护不得你一世,如今太后病入膏肓不说,更是形同幽禁,一旦山陵崩,你的好时日便也到了头。”
  叶德仪微微一颤,再度叩首:“嫔妾知罪,但嫔妾今日来,并非是为自己求情,因为嫔妾明白,娘娘爱憎分明,必然容不得嫔妾,嫔妾微贱之身,死不足惜,只是……”叶德仪略略一顿,贝齿轻咬,清风踏窗而拂,鬓边的碎发曼曼一动,“嫔妾今日来,是为太后求情!”
  “你说什么!”朱成璧一惊,镂金镶玉护甲磕在青玉缠枝的茶盏上,便是“叮”的一声。
  “嫔妾日日侍疾,自然知道皇上与太后嫌隙日生,不仅仅是为了废后与舒贵妃,很可能也是因为昔日昭慧太后之死。”叶德仪紧紧咬住下唇,终是恳切道,“太后无有所出,膝下唯有皇上与梁王,如果临到末年,亲自抚养、寄予希望的养子与自己翻脸相向,是多么大的创伤啊,娘娘!”
  “你想让本宫做什么?”朱成璧紧紧迫着叶德仪的双眸,“你小小从四品的德仪,本宫完全可以不搭理你。”
  “娘娘!”叶德仪膝行至朱成璧面前,紧紧牵住她的裙裾,几欲垂泪,“太后昔年是做过很多错事,但是人在宫中,往往身不由己,娘娘自己也明白,在紫奥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是,太后如今也深深追悔昔年之事,虔心礼佛,希望弥补罪过,就算这些都不足以抵得上曾经的过错。那么,娘娘想一想四殿下,若有一日,娘娘与四殿下母子不和,娘娘心里又是何感受?”
  “大胆!你竟敢诅咒娘娘么!”竹息忍不住出言呵斥道。
  朱成璧挥一挥手,示意竹息噤声,又一把握住叶德仪的手,冷笑道:“凭你方才的一席言语,本宫完全可以将你投入暴室。”
  “娘娘!”叶德仪再度哀哀恳求,“对于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自己日渐疏远,到头来甚至生出怨恨,这是多大的痛苦!娘娘难道非得自己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才能有所体会吗!”
  朱成璧大怒,狠狠一掌便要掌掴下去,掌风迫近叶德仪的面庞,到底是生生收住了手:“本宫最难容忍的,便是有人拿淩儿来做文章,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时日不多,嫔妾与娘娘具是心中有数!那么,请娘娘让太后平静离去,不要再生出波澜!”叶德仪重重叩首,“嫔妾知道太后心里的苦,也知道娘娘先前受过许多委屈,如果娘娘能网开一面,为了回报娘娘,嫔妾愿意,嫔妾愿意为娘娘行万难之事!”
  第五十章  屧廊人去苔空绿(2)
  屧廊人去苔空绿(2)
  朱成璧闻言失笑,俯身轻轻一拍叶德仪的脸庞,眼风向关雎宫微微一扬:“本宫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但也明白你口中的万难之事是指什么,本宫不用你帮忙,因为自有人帮得了本宫。太后的苦,本宫不是不明白,但是,但凡是宫中的女子,谁没有苦过?胜者王侯败者寇,在紫奥城,就是要愿赌服输!”朱成璧直起身子,“你的话,本宫权当没听过,好好回宫呆着去,本宫不会再见你。”
  叶德仪似是不敢相信,只怔怔望着朱成璧沉静的面容,有清亮的泪水蜿蜒而出。
  “现在就开始哭,来日到你真正该哭的时候,岂非无泪可流?做人还是圆滑一点好,如今你条条路路都给自己堵绝了,倒不如一早就学了那月圆月亏,起码每月十五总有圆满那一时。”朱成璧再不看叶德仪一眼,只扬一扬眉道,“竹语,带她出去,叶德仪胡言乱语,从今日起,禁足万金阁!”
  “娘娘!”叶德仪凄厉地呼喊一声,恨恨出言,“没想到,娘娘竟然如此冷漠,那么,嫔妾便祝娘娘,娘娘与四殿下之间,一定会生出隔阂!”叶德仪一字一顿,似乎下了极大的气力一般,朱成璧再也忍耐不住,一掌狠狠扇了过去:“竹语,愣着做什么!带她下去!”
  叶德仪不再挣扎,左脸的指印触目惊心,嘴角微微沁出一颗暗红色的血珠,只把狠厉的眼神死死投向了朱成璧:“朱成璧!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发誓!我发誓!”
  待到叶德仪被带下去,竹息忙换了一盏热热的茶,柔声劝道:“娘娘何必与她叶德仪置气。”
  朱成璧捧了茶盏在手,一股滚热的酥麻感瞬间从指尖传到心头,直到方才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复下来。
  朱成璧淡淡道:“她竟敢拿淩儿来要挟我,我万万容她不下。只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太后自顾不暇,遑论给她安排好去路,她竟然能舍了自己来为太后求情。”
  竹息忙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查个所以然出来。”语毕却又迟疑着道,“但如果她真能除去舒贵妃与六殿下……”
  “叶德仪为人如何,你我并无十足的把握,我的确无法做到信任她,如果她失手了,淩儿的大业便是毁于一旦,我万万不能冒这个险。”朱成璧望着手心那一盏碧幽幽的茶汤,沉声道,“皇后被废,朝野震荡,后宫此时万万出不得乱子,否则,含章宫上下具是难辞其咎。”
  叶德仪禁足后,一连好几日,后宫都是颇为平静,这一日清晨,妃嫔们来德阳殿请安,说起杜容华的父亲,便是连连道贺:“听闻杜容华你的父亲晋了工部侍郎,恭喜恭喜!”
  朱成璧轻轻一笑,工部设尚书一人,乃是正二品,左右侍郎各一人,乃正三品,下设四部为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各设正五品郎中一人、从五品员外郎一人,再设主事、堂主事等官职。工部郎中、员外郎掌经营兴造之众务,屯田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屯田之政令,虞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虞衡、山泽之事,水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杜容华之父已做到工部侍郎,也算是前途无量之人了。
  杜容华笑道:“父亲做了几件事情还算不错,如此方得了皇上的赏识,其实若非有皇上提点,父亲也难有成就。”
  恩嫔陪笑道:“杜姐姐可别谦虚,若非令尊是切切实实做事之人,皇上也未必会赏识提点。”
  杜容华莞尔一笑,握了帕子点一点鼻翼的粉道:“恩妹妹最会说话,话说回来,我听父亲说起,这一次新任命的工部郎中陈正则是恩妹妹你的远方亲眷,虽说年纪只比你小两岁,但论起辈分还得唤你一声姑母呢!”
  恩嫔一愣:“嫔妾似乎不太记得……”
  杜容华饮了一口茶道:“前些日子皇上命工部修葺太平行宫的桐花台,原来的工部郎中老眼昏花,把营造图示给弄错了,幸好是陈正则及时发现。桐花台的重要性,大家是知道的,容不得出一点差错,是而他才获了提升。”杜容华笑盈盈道,“我跟父亲嘱咐过了,会好好照顾你这位侄子,恩妹妹放心便是。”
  宜妃觑一眼朱成璧,悠悠道:“说起桐花台,舒贵妃这几日好像不怎么出关雎宫呢。”
  朱成璧淡淡道:“自从六殿下受惊之后,舒贵妃晚上便常常不得好睡,是而精神短些,少出关雎宫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少去打扰了她便是了。”
  杜容华冷哼一声:“她可倒是会乔装做致,这精神一短,皇上连着几天都在关雎宫里陪着,到底情分两样,苏姐姐这几日身子也不好,倒不见皇上去瞧呢。”
  苏贵嫔微微咳嗽一声,道:“本宫是什么身份,怎敢与她舒贵妃相较。”
  杜容华只顾口舌之快,此刻也有些后悔,忙劝道:“苏姐姐未免太看轻自己了,您的父亲苏遂信苏大人可是工部尚书,两朝重臣,她舒贵妃呢……”杜容华到底没说下去,只是冷凝了尖刻的笑意。
  恩嫔也笑道:“容华姐姐说笑了,舒贵妃的义父是知事平章阮延年,倒也算不得辱没了身份。”
  和妃拢一拢发鬓的碎发,仪态娴静:“本宫看过了起居录,这一个月来,除了有五日皇上是独自宿在仪元殿外,竟有十二日是在关雎宫,皇上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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