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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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妃-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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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永乐宫再往上的地方,就更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寒冷。想要去取情人血来救大师兄的命?他们自己会不会先送命在山上都不知道。“那不是传说,”阿阮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永乐宫一脉,就是在这里看守情人血的。不是不给人摘,只是劝那些想上山取果子的人想清楚,不要枉送性命。”白羽忽然无言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师傅已经对大师兄彻底失望,他不是傻得那么彻底的话,就应该劝阿阮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等师傅的老朋友滕神医来为大师兄看诊。届时虽不能让大师兄恢复如昔,却也至少能救回他的一条命。再然后,可想而知,师傅会把阿阮嫁给他。他可以看着阿阮成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们可以一起慢慢变老,执手相伴,直到青丝成雪。他不是不想救大师兄,只是有些事情非人力可为,不是么?现在的一切,以后的一切,他在脑子里盘算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却听见自己问:“阿阮,你想清楚了么?”阿阮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二师兄,你说白娘子为许宣去盗仙草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他明白的,那样的心情,只要是有情人,都能体会。虽然明知是错,却还要走下去,只因为情难自禁。情难自禁呵。他轻叹一声:“我陪你去。”肆阿阮和白羽在当天中午开始向山顶进发,身边带着阿阮的爱驹,一匹通体雪白的牝马小雪。阮家奶奶黑着脸递给他们地图,这两个孩子骂也骂不听,劝也劝不动,而白羽的功夫,也早就不是她能制得住的了。所以她只能由着他们去,同时在心里希望佛祖保佑,他们能平安归来。“小雪它,认识回来的路。”这是阮家奶奶最后的一句话,解释了为什么她坚持要两人带着小雪一起上路。小雪认识回来的路,可是通往前方的路,没人清楚,虽然有地图在手,却也没人能够保证那份传承了近百年的地图依然准确,毕竟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傻瓜上山了。两人一马沿着已经有些看不出来的路标前进,身后是满地吹落的桃花,洁白的,像雪一样。时间已经是五月中,纵使是千风山上晚开的桃花,也不得不落了。可是踏入玉桃花的领地后,白羽却发现那些青碧色的精灵仍然紧紧地攀附在枝头,丝毫未有凋意。他不禁想起以前曾经听宫人们说起过,说这玉桃花是不在人眼前落的。到了要败的时候,便是一夜之间落英满地,白天却是万万见不到的。这也算是一种执着吧,他不禁想,到底是什么,使得万分娇嫩的花儿如此执着,不肯让自己的伤心,落在人们眼前?阿阮还是不喜欢玉桃花的,满树青碧色的花儿,却没有一丝香气,看起来像是假的一样。而眼下的状况,也好像是假的一般。大师兄的突然回归,大师兄跟奶奶激烈争吵,大师兄说要娶一个男人,大师兄被奶奶打得吐血,大师兄中了很厉害的毒,即使能够救回性命,从此也便是废人了……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多希望大师兄能像当年捡回二师兄的时候一样,给她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对她说“没事的”。但是希望,只是希望而已。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而今大师兄瘫在床上,生命随时都可能终结。她可以乖乖地等滕爷爷来,但是她也清楚,如果从此变成一个废人,那么骄傲的大师兄一定还是宁愿自己死掉算了。所以她不能等,她要去寻那颗情人血。她不是不怕的,千风山顶那么冷,先人们说要取情人血,就要准备好用自己的命来换。可是若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残废,或许上山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况且有二师兄在身边,恐惧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蔓延。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向白羽身边靠了靠。“二师兄,你说男人和男人,能成亲么?”白羽脚步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才没有胡思乱想。”阿阮咕哝着,在大师兄床前守着的这三天里,她不止一次地听见大师兄在梦中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她觉得大师兄好可怜,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那个人,告诉他大师兄病得很重,而且很想他。等到大师兄病好之后,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好像也还是不可知的。奶奶究竟明不明白,她真的好喜欢大师兄,却并不是非嫁他不可。如果大师兄觉得跟那个沈襄在一起比较好,那就让他们幸福吧。阿阮还有二师兄呢,不是么?她抬起头,看见玉桃花的掩映下,白羽的侧脸像画出来的一样美,上面写满了坚定。这个永远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就是二师兄。她悄悄将手塞进白羽的掌中,终于在这几天来第一次感到安定与温暖。白羽回握住她的手,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他想,也许此行,便是最后一次这样握着阿阮的手了。伍千风山并不算很高,却很难登顶,因为山路难行。前人踏出的小径、留下的路标,都已经被野草湮没殆尽。白羽和阿阮走走停停,到了夜色如墨的时候,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虽然是心急如焚,但若是迷路,岂非要花上更多时间才能取得情人血?所以他们不敢冒撞。两人找了个山洞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生起火堆之后,便各自坐在一端,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想心事。阿阮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当年她的爹娘和大师兄的爹娘一同死在一场瘟疫中,他们便由奶奶抚养长大。很小的时候,她常常在夜里哭着醒来要娘亲抱,那时是同样还是孩子的大师兄不辞辛劳,每天夜里去安抚她。她用了好几年工夫,才渐渐平复了失去亲人的伤痛,所以她特别害怕死亡,她再也不要看着任何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消逝。她想,白娘子去为许宣盗仙草时,是怎样的心情呢?大师兄对她来说,是比亲哥哥还要亲的人,为他冒险,她甘愿。可是许宣对于白娘子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啊。他的生命短得好似弹指一挥,白娘子却甘拿千年道行去为他搏一个未来。这,便是情么?她有些迷惑,却又好像有些懂了——若此刻身处险境的是二师兄,她也会为他不顾一切的吧。阿阮想得脑子里一团乱,终于只能宣告放弃,便又去缠着白羽给她讲三生石的故事。白羽依然微笑着给她讲,阿阮听着听着,却有些出神。她突然发现,在这个她已经听过很多遍的故事里,原来有一个她以前从未注意过的角色。“二师兄,那个小妖怪,后来怎么样了呢?”小姐和书生最终被成全的第三世里,小姐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并不是人啊。“傻丫头,那不是小妖怪,是小姐心尖儿上的一滴血。”情人心尖儿上的一滴血,在痛到极致,椎心泣血的时候,便忽然有了灵性。念着她念的,想着她想的,爱着她爱的,最终,为了成全她,牺牲自己。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她”,她们,原本就是一体的。阿阮低低地“哦”了一声,不由得想起那天跟奶奶争执的大师兄,他吐出的那口血中,是不是也有心尖儿上的那一滴?如果有,那滴血里面,是不是住着沈襄?而她自己呢,她心尖儿上的那滴血,里面住的人是谁?她偏过头,看见白羽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出奇柔和。或许……她的脸忽然烫起来,白羽发现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便觉得整颗心似乎也要跳出来似的,慌得不得了。朦胧中,似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情绪正破茧而出,将他们温柔地包裹其中。她长大了,有些事情,好像对二师兄也不能说了。不,不是不能说,只是……不好意思说了。荒山野岭的这个夜里,在清冷的玉桃花包围下,阿阮初识情滋味。她咬着嘴唇,呆呆地望了白羽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句话说:“我在想,如果我有心尖儿上的那滴血,就能救大师兄了。”那样的话,二师兄也就不用在此陪她冒险犯难了。白羽的回答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睡吧,明儿还要赶路呢。”阿阮听话地睡了,白羽却守在她身边,舍不得闭眼。他早就作好准备,不管怎样,一定会护得她的周全。虽然燃着火堆,山洞里依然没有很温暖。阿阮瑟缩了一下,直觉地往白羽怀里靠过去。白羽拥住她,指尖依恋地划过她在睡梦中露出的甜甜笑靥。阿阮她,梦见大师兄了吧。他想,他就是她心尖儿上的那滴血。因为她的爱而爱,为了她的心疼去冒险犯难。阿阮想救大师兄,那么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要成功。然而白羽没想到的是,此刻的阿阮之所以笑,是因为梦到跟他成亲了。造化弄人,这十丈红尘中,谁看得透,谁看得真?谁是谁梦中的人,谁又是谁心尖儿上的那滴血?陆清晨醒来的时候,阿阮觉得这里似乎更冷了。千风山从来不下雪,却阴冷非常,宫里有传言说,这山是受了诅咒。昔年有一个桃花精和一位少年相恋了,不被人们接受的他们最终在山顶双双殉情,那桃花精变做满山的玉桃花,而那少年的心,便化作情人血。这满山的阴寒,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眠不受侵扰而存在的。他们可是打扰了那对爱侣的安眠?阿阮有些忐忑,她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二师兄的手,握起来竟然有些冷。二师兄依然对她很温柔地笑,在行走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可是她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二师兄有些不一样了。他好像私下作出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却不打算告诉她。阿阮想弄清楚,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越往上走,她就感觉越冷,而且连脑袋都不受控制地昏沉了起来。她觉得呼吸困难,却不想让二师兄担心,所以只能咬牙苦撑。终于,在转过一个弯之后,她看见前方的某棵玉桃花中,结着一颗奇异的果实。“情人血……”她欣然一笑,可是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晕倒了。白羽吃力地抱住阿阮软软滑倒的身子,这个在平时而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此刻做起来却万分困难。他清楚,自己也已经到达极限了。这山顶的空气稀薄,阴寒冻人,前方那棵树更像是被坚冰包裹着一般,仅仅是看着,也够叫人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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