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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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妃-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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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花开的时候,整个永乐宫都像是浮在海里,风一吹来,花瓣轻快地飘下来,像是下了一场桃花雪。而阿阮,就在雪里缠着二师兄给她讲故事。二师兄知道许多许多故事,武林盟主的故事也是二师兄给她讲的,但是她最钟爱的,却是那个三生石的故事。她喜欢故事里刻下姓名,就可以保证缘定三生的那块石头,喜欢生生世世都不变心的那个书生,也喜欢执着追寻自己所爱的那个小姐。奶奶住处的后院里也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三生石”三个字。阿阮常常问二师兄,那是不是就是他故事里的三生石。二师兄也总是笑她是痴丫头,故事里的三生石乃是月老座前的灵石,怎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在凡间。阿阮却不肯接受,总是“二师兄”“二师兄”地跟着磨他,一直磨到他点头为止。二师兄从来不骗她的,所以只要二师兄点头,她便可以相信那就是三生石。而她早年偷偷在石头一角上刻下的她和大师兄的名字,可以保佑她和大师兄缘定三生,不离不弃。只是不知道那颗三生石上,可以同时刻下多少名字呢?她也好喜欢二师兄呢,喜欢二师兄总是对她笑,喜欢二师兄任由她拽着他的袖子,喜欢二师兄替她挨奶奶的骂,喜欢二师兄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对她说“哭什么,有二师兄呢”。对二师兄的喜欢有那么多那么多,都快要跟大师兄的一样多了。可是奶奶说过,她是大师兄未来的妻子,她最喜欢的人,一定要是大师兄才对。为什么,不能一样喜欢呢?阿阮捧着小脑袋,呆呆地瞪着头顶盛开的满树桃花出神。对于刚满十五岁的她来说,感情是全世界最难解的东西。喜欢和喜欢之间的分别,太过模糊。她和大师兄一起长大;但是是因为二师兄的到来,她才下定决心拜奶奶为师——因为她讨厌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每天跟着奶奶练功夫,她都不怎么见得到人。她喜欢跟大师兄下山游玩,虽然大师兄脸色总是臭臭的,但是不管她说什么,大师兄最后还是会答应她。她也喜欢跟二师兄待在山上,坐在桃花林里静静地听他讲故事,花香飘绕之际,他们一起畅游古今,在一个个曲折的故事里体会别人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她想她是喜欢做大师兄的妻子的,喜欢听他皱着眉叫她的名字,口气中除了不赞同,还有满满的宠溺。但是一想到成亲后就要放开二师兄的手,她的心里又会怪怪的,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大师兄、二师兄、大师兄、二师兄……“啊!!!”阿阮用尽力气大叫了一声,震得树上落下几瓣桃花,飘落在她仰着的小脸上,又被她狠狠地拍掉了。她气呼呼地想着,怎么人长大了之后,烦恼都跟着长大了好多好多啊。贰阿阮的二师兄名叫白羽,“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的那个“白羽”。阿阮常常笑他,大概是因为名字就是一支箭,所以轻身功夫才能练得那么好。其实白羽并不只是轻身功夫练得好而已,他在江湖中没有什么名气,纯粹只是因为不喜欢出风头。对于他来说,每天练练功夫读读书,再陪阿阮在桃花树下小坐片刻,就是很好的生活了。什么功名利禄,在他而言全是一些空泛得不着边际的名词。白羽的心思,超脱得不像一个将及弱冠的少年郎,实在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白羽的爹爹原本是朝中大员,只因受党争之祸牵连而被黜官问罪,自己丢了脑袋不说,连全家都被殃及,发配南疆。在发配的路上,娘和妹妹们不堪折磨,相继生病死去。发配的队伍走到千风山脚下的时候,全家就只剩下他还有一口气。某天夜里,奄奄一息的他被押送的官差丢进野草堆里,准备让他自生自灭。那天,刚好有一个小姑娘和大师兄下山游玩忘记时间,赶不及回宫,便在准备宿营的地方捡到了他。那个小姑娘,就是阿阮。阿阮,仅仅是这两个字划过心间,白羽就控制不住自己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阿阮人如其名,脸蛋软软嫩嫩的,心肠也是软绵绵的。他刚被捡回永乐宫的时候,病得一塌糊涂,阿阮就趴在他床前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烦得师傅几次三番跟她翻脸,硬把她赶出去才换得片刻清静。但是阿阮仍然不屈不挠地寻找每一个机会钻进他房间里,用哭得哑哑的嗓音追问师傅诸如“他会不会死掉”,“他怎么都不说话”,“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之类的问题。他相信有那么一段时间,师傅一定是宁愿他死掉算了。当然他没死,毕竟年轻,他痊愈得相当好,只是留下了一个后遗症——只要阿阮一哭,他马上无条件投降,叫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阿阮不哭。没办法,当时的记忆太惨烈,他几乎每天都在阿阮的哭声中醒过来,又在她的哭声中昏死过去,实在是一辈子再也不想听到她哭。而他记忆中的阿阮,也始终是那个梳着双丫髻,肿着眼睛抽着鼻子的小毛丫头。直到一个月前,在他丝毫没有留意的时候,阿阮居然及笄了。白羽忍不住慨叹,似乎只是一转眼,他已经上山八年了。这八年间,他学武功,手刃了当年诬陷爹爹,害他一家性命的元凶,算是报了大仇。但是那之后,他却突然失落起来。荣华富贵他经(精彩全本百度搜索:炫书)历过,不想再经(精彩全本百度搜索:炫书)历了。江湖中的逞勇斗狠他更加没有兴趣,那么报了仇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原本没有答案的前景,在见到长大后的阿阮后,骤然开朗起来。他喜欢阿阮,毋庸置疑的。他看着阿阮长大,将来,还想看着阿阮为人妻、为人母,一直到白发苍苍。——不管阿阮,是不是牵着他的手。他心里清楚,阿阮是大师兄的未婚妻。这世间他对不起谁都行,可只有大师兄跟阿阮,他辜负不得。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夜深梦回的时候,白羽还是难免会有些小小的幻想。也许阿阮,其实喜欢的是他?毕竟阿阮那么喜欢跟着他,大师兄不在的这几年里,她几乎天天缠着他,缠得他不能好好练功。而他的师傅,阿阮的奶奶,对此没有任何微词。这算不算是一种默许?就在他几乎要相信了这种猜想的时候,一个从天而降的消息却把他打醒了。大师兄回来了,在阿阮长成大姑娘的此时。叁白羽故意慢了一步才赶去师傅的住处。大师兄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阿阮一定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他该给他们留些时间。更何况,他并不愿意看着阿阮对大师兄笑,同时娇娇甜甜地唤他“小哥哥”。阿阮和大师兄是青梅竹马,阿阮一直叫他“小哥哥”,入门之后也没有更改。那昭示着两人之间非同寻常关系的三个字,成为他心上的一根刺。他可以接受阿阮终将成为大师兄的妻子,却并不代表他愿意见证他们的浓情蜜意。所以他在外面东摸西摸,把触目所见的全部工作都做完之后,才不情不愿地移步后院。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师傅的住处并没有因为大师兄的归来而充满喜庆和乐的气氛。空气反而是紧绷的,流转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暴躁。他们的师傅,同时也是阿阮的奶奶正拉长了脸,一脸震怒地瞪着大师兄,大师兄则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阿阮在一旁陪着大师兄跪着,脸上有三分茫然,七分惶恐。他连忙走到阿阮身边陪她跪下,悄悄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然后转身面向师傅:“师傅……”他想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盛怒中的阮家奶奶显然没空搭理他。她用拐杖在地上狠狠地顿了一顿,瞪向大师兄的眼睛几乎要裂开来:“你再说一遍,你要娶谁?”“沈襄。”随着大师兄清冷的声音念出那两个字,白羽也忍不住抬起头,惶惑地看向大师兄。他不是没想过,大师兄下山游历的过程中,可能会对别人一见倾心,继而反抗这桩早就定好的婚约。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大师兄竟然会喜欢上沈襄。要知道,沈襄……“他是个男人!”阮家奶奶嘶吼着,已是目眦尽裂。她想不到,她怎么可能想得到,大弟子出门一年多,回来竟然对她说他要娶一个男人,更何况,还是她死对头的得意弟子!阿阮从未见过奶奶这般生气,她瑟缩了一下,紧紧地抓住了白羽的袖子。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热热的,一团乱。她知道大师兄是认真的,那也就是说,她被抛弃了?大师兄现在的作为,是不是跟那些故事里的“负心汉”一样?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如故事里被辜负的那些女子一样痛得撕心裂肺。她只想赶快想个办法让奶奶平静下来,因为奶奶现在的样子好像要把大师兄活活撕碎一般。白羽也和阿阮一般的心思,于是两人一番好言劝说,却奈何争执中的一老一少一个不肯让步,一个不肯低头,情势便愈加紧张起来。直到最后,急怒攻心的阮家奶奶一掌轰过去,大师兄却硬是不闪不躲,结结实实地接下了那一掌。——然后一头栽倒在地。阿阮连忙尖叫着跑过去扶起大师兄,却见他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昏死过去,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阮家奶奶没有再动手,却也拉不下脸去看他的伤情,便由得两个小辈将他带了出去,心中却认定这个大徒弟是在用苦肉计,是以并不挂怀。两个人一番手忙脚乱把大师兄抬回他自己的房间安顿好,白羽检查之下才发现他早就中了毒,阮家奶奶那一记绵云掌,只是让他中的毒提前发作。大师兄中的,是极霸道的一种毒,虽然一时之间不足以致命,却会拖得人异常痛苦。而且,无药可解。阿阮在大师兄床边哭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去找白羽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突然长大了不少。“二师兄,你知不知道在千风山顶,有一种果子叫作情人血。”“阿阮,你疯了?!”白羽失声惊呼。他自然是知道那个传说的,传说情人血结在千风山长得最高的那一棵玉桃树下,可解百毒。但是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没有人验证过。千风山本身就冷,所以永乐宫中的桃花才开得比别的地方晚,也开得久一些。而永乐宫再往上的地方,就更是超出人们想象的寒冷。想要去取情人血来救大师兄的命?他们自己会不会先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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