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白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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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白蛇_-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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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修玉雕似的眼角微微翘起,浅淡的薄唇露出一点笑意:“我也很好。“
  他长臂一展,将我揽进怀里,脸窝进我肩上,自责道:“阿离,我没有拿到所有定天珠,只有三颗,魔君将我们识破,如今他已知道我将你藏起来,日日派人侵入鬼界搜寻你的踪迹,所以……”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细长眼里是翻涌的挣扎,“可能要委屈你暂时先隐匿在此处。你法力尽失,毫无仙气,人间烟火正是你绝好藏身之所。”
  我呆呆看向他,不知对这消息该表现的是悲是喜。白修却以为我在为半年之期忧心,强打起精神安慰我:“你放心,魔君那处不宜再下手,可剩下还有几颗尚可以搜寻,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
  一直悠悠灌酒的温莆这时出声打断白修:“鬼尊可介意听我两句?”
  白修隐在斗篷下握住我的手的力度,简直如同要将它们永远绞在一起不再分离,面色平淡无波,生硬嘲讽的语气却明明白白道出他并不高兴:“我若介意,又岂会容忍药仙大大方方站在此处偷听许久。”
  温莆仿若未觉,施施然搁下酒壶,直起身道:“我知道一颗定天珠的下落。”
  白修瞳仁微微瞪大,简截了当:“请说。”
  温莆却极不厚道卖了个关子:“这颗定天珠下落是我偶一次采药时寻到,但恕温莆不能轻易透露。”
  白修火气愈盛:“药仙要怎样才肯告知,若要交换之物,只管说出,孤定会出面帮你找来。”
  温莆摇摇头,端的是从容温雅的架势道:“鬼尊误会,温莆并非趁人之危,只是我曾答应此处主人绝不对外人道出他族所在,不过,我可以亲自帮鬼尊取来,如何?”
  白修拳头缩紧,我手指被捏得生疼,不由得皱起眉来。
  温莆见他不答,自顾自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带着她去。”他耀眼的墨仁直直扫向我。
  白修想也不想,一个“不”字将要落地,先被温莆制止:“鬼尊莫要拒绝,我既然开得了这口,就有把握带着她全身而退,你也该知道我同你一样不愿意让她冒半分险,何况鬼尊如今不也是束手无策么?”
  我几乎能够通过白修的指尖触探到他内心的想法,虽则忐忑不安,但是回答昭然若揭。
  他拉着我上前几步,行至温莆身前,微微仰头看向他,良久,躬身长揖,我被他一同拉得俯□子向温莆拜了一拜,只听他道:“白修携内子先谢过药仙。”
  我被耳畔那一句“内子”震得说不出话来,白修起身,接着道:“药仙虽已察知阿离并非肉体凡胎,但对她身世想必还不知情。阿离数万年前已同我有婚约,虽俗事纷扰未及行夫妻大礼,但尊一声鬼后亦不过分。今日我鬼界有难,白修将内子性命交托药仙之手,若药仙能护得我族鬼后周全,我族上下必定感念药仙恩情,他日若有驱使绝无二言!”
  温莆一手摩挲酒壶,垂下眼,呵出的气在阴冷的空气里攒出一朵棉云,又转瞬消散:“她身世如何,在下所知未必比鬼尊少。但,不论她究竟姓甚名谁身尊位低,单是这个人,就值得温莆拿命来赌一赌。”
  白修不再言语,转身过来仔仔细细端详着我的脸,比三月前分别时还要浓郁悲沉的担忧不舍。冰凉的指尖从眉角一寸一寸抚到下颔,流连辗转。我视线落在他更显削尖的下巴上,稳稳克制住想要从他指下逃离的冲动。
  “阿离,一定要等着我。”他最后的嘱托消散在雪后晴夜的半空里,缩在袖筒里的手上似乎还存留着他恋恋不舍的心思。
  我使劲阖上眼,将一口气吞回肚里。
  白修忽而转身的背影渐行渐远时,我也收回那迟疑不决久久未能点下去的头。
  黑白落后两步,见白修身影消失不见后,突然回转身来,木偶一般毫无波光的眸子不客气地落在我脸上,仿佛在寻找犯人诡辩的蛛丝马迹:“君上在魔界受了伏击,属下护主不利,令君上几乎身受重伤才得以逃脱。魔君趁机百般侵扰阴界,君上日夜恐暴露孟姑娘行踪,今夜多番设计才甩掉魔族探子,安全至此处。”
  他不喜不怒地缓缓打量四下,木槿花上的红绸,房檐屋角下的灯笼,还有雪地上燃尽散落的爆竹碎屑,如同要深深刻在记忆里,点点头,赞叹的话像一根布满倒刺的鞭子狠狠抽过我刻意按捺许久的不安愧疚,让那些阴暗卑微的懦弱情绪被清晰地翻检出来,不堪地展示在奚落的视线下:“孟姑娘过得这般舒心畅意,真是不辜负君上一番担忧了。”
  我想,原来人间腊八节的夜晚竟会这样冷,不知四季如春的忘川河畔,会不会有清风朗月伴人入眠。
  ☆、第 42 章
  我再一次伏在船弦上呕得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感觉比千刀万剐还难受,当然,如果我真的被千刀万剐,也许又会怀念此时的滋味了。
  身后适时递来一杯清水,我勉强漱了嘴,又仰身躺回船板上。
  温莆束手无策地蹲在一旁:“我不知道你晕船。”
  我撩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瞅了一眼前方依旧浩瀚无际的海浪,绝望道:“我也第一次知道自己晕船,师父,我们还要走多久?”
  温莆环顾周遭,掐算道:“我们已向西行了半日,日落时分想必可抵达鲛人地界。”
  我翻了个身,尽力不去看半日来都毫无变化的起伏海面,捂住脸闷闷问他:“你有仙力,为何我们不能直接神行千里过去?”
  “鲛人一族偏居西海之滨,自古对仙界之人多疑提放,因此镜岁海上设有结界,若有仙家使用术法强行靠近,则会惊动鲛人攻击防御。我先前无意顺海进入,好在救了他们公主方能平安离开,此次又是带了外人去讨定天珠,不能与他们过早冲突。”
  他又低身看看我的脸色,忧心忡忡建议:“不然,我将你打晕会不会好受些?”
  日沉西天,碧海茫茫托着碎金点点,若不是吐了一整天,我想必会赞叹这西海难得的美景。不过此时,更令我垂涎的,是不远处无比坚实可爱的地面。
  小木船顺流抵达岸边,我挣扎站起身,一日在海上晃得久了,脚步一阵虚浮,温莆眼明手快接住我,一把打横抱起,方行得几步,就听见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杂乱脚步声。
  温莆迅速低头对我耳语道:“待会我说什么你便应什么,不可反驳。”
  我点点头,就听得一个灵雀也似的生脆声音快活道:“温哥哥,你果然来了!”
  我借机在温莆衣襟上擦擦嘴,微微转了下头,别扭地看清来人的样貌。
  浅葱衣衫的小姑娘身量将将长成,两手提着裙摆跑向海边,海藻般的长发拖曳在脑后,还未来得及绾成髻,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婢抱着各种物事,跑得气喘嘘嘘。
  温莆恭谨道:“苏萝公主,一别经年,安好无恙。”
  这位小公主却不大在意礼数,一双水润润的大眼一眨落在我身上,不客气问道:“她是谁?”
  温莆从容介绍:“我夫人舟船劳碌,微有不适,未能给公主见礼,妄请赎罪。”
  我一口咬在舌尖上,觉得温莆莫非也晕船脑子糊涂了,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谎话当真心跳都没有乱上一分。但想起他方才的嘱咐,想必也是自有用意,只好闷闷认下。
  “温哥哥你怎么能娶妻?”苏萝公主不依不饶,气急败坏跺着脚:“苏萝长大要嫁给温哥哥的,你怎能不等等苏萝!”
  我恍然大悟,温莆这招桃花的运气真可谓天界人间男女老幼一概通吃呀,不知何时招惹了鲛族的小公主,索性抛出我这块用得极其顺手的挡箭牌。
  温莆和颜悦色笑道:“公主童言无忌,温莆岂敢高攀。”
  那小公主探过头来,使劲往温莆怀里打量,似乎想将我好好看个透彻,究竟有何德何能能抢了她觊觎已久的位子,我为难地将头往里缩了缩,这样披头散发,嘴角沾着秽物的样子,作为挡箭牌也太缺少信服力了。
  果不其然,苏萝傲然哼道:“她这副样子,比起我宫里的侍女还不如,怎么配的上温哥哥,温哥哥,你定是随便找个人来诳苏萝!”
  小公主人小脑子却转得快,竟然一眼看出温莆谎言,我虽被直言样貌平俗心里不快活,却倒想看看温莆来如何圆他这个慌。
  他却出人意料地从容不迫,言辞真切诚恳言:“外表皮相不过云烟,温莆既是成仙之人怎么会看不破红尘俗相,我与夫人情意相通足矣,并不在意美丑。”
  苏萝哑口无言,涨红着脸试图寻出破绽来否定他。一旁立着的几位侍女终于寻着小公主静下来的空隙,忙不迭上前为她就地装扮起来。
  一位侍女捧着鞋袜为苏萝套上,原来她竟光着脚匆匆跑来迎接温莆。
  那侍女看上去年岁大些,也很有些威严,轻声责备苏萝道:“公主怎能就这样跑出来,不顾及身份也需得爱惜身体,岛上礁岩粗粝,划破了脚可叫我们如何向君上交代。”又低着头为她用心(www。kanshuba。org)看书吧衣裙,沉声道:“奴婢知晓公主心急,可先前教养姑姑叮嘱的礼数却不能忘,公主行将成年,在外人面前担的是整过鲛族的颜面。”
  苏萝意志消沉得任由她们摆弄,瘪着一张小嘴道歉:“苏萝再也不敢了。”
  待穿戴妥当,先前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瞬时增添许多端庄矜贵之气,她两手合十,腕上的珍珠手钏映得双臂皓白如玉,端端正正见了规矩的礼数:“苏萝见过药仙。”
  见那侍女赞许地点点头,才放松下来,决心暂且不顾及我这个“温夫人”,摇晃着温莆的手臂道:“温哥哥走了这么远来看苏萝,定是累坏了,先行进宫休息罢,我父君知道温哥哥来了,早已设下筵席。”
  温莆点头:“有劳。”
  我推推温莆,示意他将我放下。
  他扶住我的肩,情深切切关心道:“好些了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一番酸话催的我胃里又要开始翻江倒海,可若是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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