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转弯处:晚清帝国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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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转弯处:晚清帝国回忆录-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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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辽阳东路受挫之后,日军在当年十二月又从安东出发,准备攻占海城。当时的北方,已是严寒季节,天寒地冻,日军士兵只能踏着冰雪在风雪中行军,很多人的鞋被磨破,双脚鲜血淋漓,一些人被冻死冻伤。更为严重的是,日军有的部队甚至没有冬装,在漫天风雪中依旧穿着夏服裙,吃着冻成冰坨的米饭和梅干,在雪地里瑟缩着身子行军。入夜时分,天寒雪降,马鸣萧萧,日军各营往往燎火烛天,彻夜不熄。

  可怕的是,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日本人还保持了顽强的战斗力,这实在是需要国人去深思和反省的了。

  海城的战略地位很重要,海城若失,日军就可以北窥辽阳、奉天,西进牛庄、营口,关系到关外锦州诸城的安危,宋庆得报后不敢怠慢,决定立刻救援海城。

  但是,防守辽东的清军各统领互不隶属,很多部队军纪败坏,未接敌就闻风而溃,结果海城于12月13日失陷。宋庆自知责任重大,便组织辽东诸军准备收复海城。日军间谍探得情报后,两军在缸瓦寨发生激战,老将军宋庆的部队还算挣面子,英勇顽强,不轻露屈挠之色。此役日军投入兵力约四千五百人,伤亡近四百人。清军投入兵力五千人,伤亡约五百人,是整个甲午战争陆路打得最好的一个战役。

  由于甲午战争中淮军屡屡受挫,声名狼藉,帝党和清流们一片鼓噪,清廷决定起用湘中宿将。此时,湖南巡抚吴大澂奏请率湘军北上,左宗棠旧部魏光焘、曾国荃旧部陈湜、湘军悍将李续宾之子李光久等,也得令募兵北援。随后两江总督刘坤一被任命为钦差大臣,节制关内外防剿各军,规复失地。

  但是,启用这些人也未见成效,从1895年1月开始,清军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后四次反攻海城,但都以失败而告终。

  当时的欧美各国,也对东亚的这场战争报以了浓厚的兴趣。这场战争,酷似于当年的普法战争,其中一方是老大帝国,另一方则是新起之秀。至少在旅顺大屠杀前,国际上更多的同情都给予了日本,因为日本是学习西方的好榜样,而大清帝国,依旧是个硬邦邦的臭石头。

  大清帝国在这次战争中暴露的各种问题,决不是靠换将所能解决的。海军姑且不说,日本的近代陆军已经将湘军体制下的清军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无论是从武器装备、战略战术、指挥体制乃至后勤保障上来说,清军根本就无法和日本近代陆军对抗。这种水平的清军,只能去打打农民起义军。

  不管是湘军体系还是淮军体系,都该扫进历史的垃圾桶了。

  甲午战争后,一个新的军队诞生了,这就是后来的新军。其中,袁世凯在小站所练的部队,后来的北洋军,就是其中的代表,它也是中国近代陆军的真正开始。清廷本指望练新军能苟延残喘,但在辛亥革命中,帝国却将因之而更早的灭亡。

  在甲午战争前,国际上同情日本,很大原因是因为大家都认为日本将输掉这场战争,大清帝国也这么想的,但历史总是出现很多令人扼腕的意外。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7、威海卫在哭泣,北洋舰队最后的悲壮
现在威海被联合国评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但在一百年前,这里却是北洋舰队的军港;再往前推,威海就是个小渔村,后来明朝在此设立卫所,目的是防止当时的倭寇侵犯。

  山东半岛的东北端是威海,辽东半岛的南端是旅顺,两地遥相对峙,两两相望,人称“渤海锁钥”,环拱渤海湾。威海地势险要,两岸高山耸立,港湾中间有刘公岛坐镇,从风水上来说,颇具“二龙戏珠”之形貌。另外,港湾内外,礁石岛屿,星罗棋布,算是“形势天然鬼工造”。作为北洋舰队的军港,威海内有水师机械厂、鱼雷厂等,德国专家汉纳根还设计了众多的炮台并安装有德国克虏伯大炮,本是易守而难攻。

  旅顺失守前,北洋舰队的六艘战舰未等修好,就撤回了威海,但巨舰镇远号在入港时不慎触礁受伤,以至无法出海作战,这也让姊妹舰定远的威力大减,镇远管带林泰曾为此自责过度,心情忧愤,竟自杀身亡,痛哉!

  当时威海港内还剩下定远、镇远、来远、靖远、济远、平远、广丙七艘战舰(多艘有伤),加上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中、镇边六艘炮舰,和康济、威远两艘练习舰及十多艘鱼雷艇,就是北洋舰队的剩余实力所在了。李鸿章向朝廷申请南洋舰队来援,却遭到东南地方主义保护的阻挠,最后不了了之。 

  丁汝昌请求调派天津的三十六营新军来防守威海卫的后路,但朝廷认为京畿安全更重要,多次驳回其请求。在战舰不能出海作战的情况下,丁汝昌等人提出了“水陆相依”的防御计划,以军舰和炮台互相依辅,只要陆路不失手,威海港无恙,北洋舰队也就能保存下来。

  这个计划,在当时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决不是后人常谴责的一味“保船制敌”。但是,问题的关键是,“水陆相依”防御计划的前提是,威海的陆路得先守得住。所以说,威海卫的防御问题,关键在陆路,而不是海路。纵观整个甲午战争,北洋舰队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罪不在海军,而在一战即溃的陆军。

  当时威海一带有陆军一万二千多人,但海岸线过于绵长,让如此单薄的兵力去防止日军登陆,显然是做不到的。后来原广西巡抚李秉衡被派去主持山东防务工作,李大人到山东后,想尽办法将总兵力加强到三万人,但由于日本军舰四处游弋,难以判定日军的登陆地点,李秉衡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也只能按“猴子掷飞镖”理论,像买股票一样分兵把守几处最有可能的登陆点。

  1895年1月20日,日军最终选择了荣成湾登陆。这一天,大雪满天,朔风劈耳,日军的登陆活动共进行了五天,全军三万多人和三千八百匹战马全部登陆上岸。由于清军分散各地,日军在进军威海的途中,每次战斗在兵力上都处于绝对优势,因而很快就攻到了威海卫。 

  当时守卫威海的清军,有戴宗骞的北岸守军四千余人、刘超佩的南岸守军三千余人和张文宣(李鸿章的外甥)在刘公岛上的北洋护军二千人。日军到达威海后,首先向南岸炮台发起猛攻,在付出重大代价后攻占了威海南岸所有炮台。日军准备充分,早已备好炮台的修配零件,随后用修好的部分大炮轰击港内的北洋舰队,但遭到了定远、济远、来远等舰和刘公岛上的炮台猛烈回击,击毁了日军所控制的数座炮台,日军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次日,日军攻克威海卫城。当天夜里,北岸炮台的清兵哗变溃散,主将戴宗骞无力阻止,羞愧无奈之下,自尽身亡。为了防止日军利用北岸炮台,丁汝昌心急如焚的派敢死队火速前去把北岸炮台和弹药库全部炸毁。但是,此时威海已基本落入敌手,丁汝昌的担忧终于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北洋舰队几成瓮中之鳖。 

  在南岸炮台的助攻下,日本舰队列队对刘公岛和北洋舰队发起进攻,双方展开了猛烈的炮战。炮战第一天,日舰筑紫和葛城击伤,被迫退走。日本人见强攻无效,便决定夜间用鱼雷艇偷袭。威海港内本有用大铁索连接的沉雷、浮雷、电雷等各种水雷组成的“拦坝”,但后来日军用一艘鱼雷艇冒险破坏了其中一段,随后多艘日本鱼雷艇潜入港内,大放鱼雷,等到清兵发现时,旗舰定远已中两枚鱼雷,导致舰底进水,舰身倾斜,不得已驶向刘公岛沙滩上搁浅,才免于沉入港中。在当夜的反击中,日本的两艘鱼雷艇也被击得粉碎。

  当天晚上,“夜气沉沉,星斗满天,冥色蔽海”,沉闷的爆炸声和水兵的喊叫声,不时的在港口附近响起。

  天亮后,日本舰队司令伊东佑亨用望远镜一看,见定远受伤,心头大喜,下令全力进攻。当天双方又展开激烈炮战,你来我往,互有伤亡,日军仍旧无法接近港口。不料夜里日军鱼雷艇又来偷袭,来远、威远二舰中招沉没,来远更是被炸了四脚朝天,后查明,两舰管带均出游不在舰上。第二天,日军三面夹击,尽管此时北洋舰队的定远镇远已重伤、来远、威远二舰沉没,但清军还是再次击退了日军的进攻。

  二月七日清晨,日军再次发起总攻,北洋舰队和守军奋勇还击,击伤日本松岛、桥立、严岛、秋津洲四舰。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北洋舰队的十多艘鱼雷艇突然加速驶出,北洋舰队顿时阵脚大乱。原来,丁汝昌见日军鱼雷艇屡次夜袭成功,便也派自己的鱼雷艇前去袭击日舰。不料管带王平和其他管带却密谋趁机逃跑。结果,这些鱼雷艇在慌乱当中,不是触礁搁浅,就是被日本舰队捕获,反被日军用来攻击北洋舰队。

  这真是所谓的“人言船坚不如快,有器无人终委敌!”(黄遵宪《东沟行》)

  鱼雷艇的逃跑,严重打击了北洋舰队的士气。当日,北洋防军依据日岛、刘公岛和北洋舰队的残余军舰,仍旧不停反击,并将日舰扶桑、筑紫击伤。只可惜,日岛炮台在当天的战斗中受到重创而无法继续战斗,清军只得放弃日岛炮台而专守刘公岛。

  二月八日,日军在炮战中击沉靖远舰,该舰管带叶祖跬拒不离舰,要与之同殉,船上水手拼死将之救出。当天夜里,日军用汽艇携带大量炸药,用恐怖主义的方式一举炸毁四百米长的水雷拦坝,由此,日本的鱼雷艇便可以随意出入威海港了。此时的北洋舰队,已陷入了山穷水尽的绝境。

  人心不稳,士气大挫,后援又迟迟不到,海军的一些水手登岸鼓噪,甚至鸣枪过市,声言要向提督丁汝昌讨条生路,一时间刘公岛一片混乱。无奈之下,丁汝昌只得耐心抚慰士兵,说只要坚守到十一日,必有救兵前来接应。

  在形势越来越恶化的情况下,丁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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