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转弯处:晚清帝国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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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转弯处:晚清帝国回忆录-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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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修建惠远城的时候,伊犁河北岸又陆续修建拱宸、绥定、宁远、瞻德等八座卫星城,这些卫星城与惠远一起合称为“伊犁九城”,以拱卫帝国的西北边疆。伊犁将军府和伊犁九城的建立,与东部的乌里雅苏台将军府一起,形成了中国西北部的完整防线,是遏制沙俄东侵的最前沿。 

  1842年,被革职的林则徐发配到惠远城,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水利专家,林则徐在当地开凿了一条河渠, 把奔腾的喀什河水引入后穿越了今天的伊宁县、伊宁市、霍城县, 全长约100多公里,河北岸150多万亩农田由此得到滋润,并成为当时新疆最大的产粮区。为纪念林则徐的功绩,后人也常把这条渠称为“林公渠”。

  伊犁九城对保卫我国西北部的主权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物换星移,时光流逝,当我们今天回望这九座古城的时候,不经意间,这九城大多已在近代岁月的销蚀中,逐渐退却了昔日的辉煌。九城中最东部的宁远城,如今已经更名为伊宁,由此发展出一座新的中心城市,并已成为现在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首府;而在原拱宸城的旧址上,已经成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62团部的所在,近代屯垦戍边的历史,仍旧在这里延续;九城中惟一保留了原名的古城是曾经风光无限的惠远,如今正以其丰富的人文旅游资源,每天都吸引着众多的游客来此寻访。

  我们的祖先创业艰难,土地寸土寸金,都是百战而得,得之不易。但在1871年,伊犁这样一片美丽的土地,却被一个叫做沙俄的强盗趁火打劫,强行占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在解决了外贼阿古柏的侵略之后,收回伊犁主权的问题也开始提上日程。1878年,清廷任命吏部侍郎崇厚为出使俄国头等钦差大臣,赴沙俄彼得堡谈判收复伊犁事宜。

  崇厚出身满洲贵族,本是八旗镶黄旗人,曾任三口通商大臣并署理直隶总督。1871年天津发生教案后,崇厚被清廷派赴法国“谢罪”,是清廷里极少数出过洋的人。

  不过,据当时的出使英国大臣侍郎郭嵩焘(相当于驻英大使)说,他曾在巴黎和前往俄国的崇厚见过一次,问起崇厚对西洋各国的印象,崇厚啧啧叹道,洋鬼子的船坚炮利,兵力强大,实在可畏。郭嵩焘问他有无伊犁谈判的具体机宜,崇厚光扯些“伊犁重地,岂能不收回”之类大话,看起来信心满满,完全不在话下。郭嵩焘心想伊犁如此大事,崇厚竟把问题想得这么简单,对外交又如此蒙昧,恐怕要坏事。

  果不其然,崇厚抵达彼得堡后,俄国人假意好生招待,以试探他的底细,后来发现此人在外交事务上根本就是个大苯伯,对俄国人的险恶用心懵懂无知,完全被俄国人牵着鼻子走。崇厚在彼得堡好吃好喝了大半年,最后在沙俄胁迫和欺骗下,擅自与沙俄代理外交大臣吉尔斯签订了《里瓦几亚条约》十八条(另有《瑗珲专条》、《兵费及恤款专条》、《陆路通商章程》十七条)。

  崇厚所签的《里瓦几亚条约》,名义上把伊犁归还中国,但需要赔偿“代收代守”伊犁兵费及恤款五百万卢布(合银二百八十万两),而伊犁西境霍尔果斯河以西、伊犁南境特克斯河流域以及塔尔巴哈台(今新疆塔城)地区斋桑湖以东本属于中国的土地,统统划归了俄属。如此一来,伊犁实际上已成“弹丸孤注,控守弥难”的残破孤城。这样一个孤城,却还要花近三百万两白银来赎回,岂不荒唐?!

  另外,《里瓦几亚条约》还规定:俄商在蒙古、新疆的贸易免税;通商路线增开三条;由陆路运入天津、汉口的俄国货物,进口税则较海路运入者减低三分之一;俄商在嘉峪关、乌鲁木齐、哈密、吐鲁番、古城、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七处增设领事。

  据说崇厚为了急于回国处理家事,在总理衙门已经电令不准签字的情况下,居然回电说该条约已经缔结,并于1879年10月2日擅自在条约上签字,随后又未经奉旨就擅自回国。

  条约送回国内后,舆论大哗,国人皆曰崇厚可杀。清政府也觉得此约“流弊甚大”,拒绝批准,并将崇厚革职拿问,要处以死刑。正好当时左宗棠刚刚平定新疆阿古柏之乱,大臣们纷纷主张对沙俄采取强硬措施。

  沙俄听到清政府拒绝批准条约的消息后,在我国东北和西北边境集结了大量兵力,并派遣舰队在中国海面示威,以发动战争相威胁,进行外交恫吓,妄图逼迫中国就范。 

  当时出使英国的郭嵩焘已经回国,他上书朝廷指出:现在的麻烦,是崇厚在懵然无知的情况下,已经签订了条约,如果我朝先允后翻,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冲突。对于朝中主战的意见,郭嵩焘认为不到非不得已,不应轻言开战。沙俄不是阿古柏,一旦战事爆发,费财费力,旷日持久,恐难预料。何况,以目前大清帝国的实力,未必能和沙俄抗衡,一旦战败,恐怕要丧失更多的领土,到不如先用外交手段,酌情而定。

  历史证明,郭嵩焘的意见是明智的,十多年后,大清帝国连日本都搞不过,如果此时真和老毛子干的话,结果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后来清廷便在郭嵩焘的建议下,改派当时已经出使英法的曾纪泽前往俄国,负责伊犁改约谈判事宜。

  曾纪泽,字劼刚,曾国藩的长子,世袭一等候,少负俊才,在京城常与在华西方传教士和外交官交游,喜好洋务,是晚清相当出色的外交官。1878年,曾纪泽派充出使英国及法国大臣,在英办理订造船炮事宜(为北洋舰队订造“致远”和“靖远”两舰)。受命后,曾纪泽又兼任了出使俄国大臣,前往圣彼得堡谈判改订条约。

  出发前,曾纪泽认为,“伊犁一案,大端有三:曰分界,曰通商,曰偿款。筹办之法,亦有三:曰战,曰守,曰和。”按照西洋定约之例,分界是常守不渝的,而通商则可以随时修改,再者,俄国人声称自己是“代守伊犁”,因此,曾纪泽定下的战略是,在边界问题上寸步不让,在贸易问题上讨价还价,在赔款问题上可以商量。

  曾纪泽到达俄国的时候,俄国已经派遣使臣布策前来催促条约签字。曾纪泽得知后便要求俄国外交部令布策折回,对伊犁问题重新谈判。在曾纪泽的坚持下,俄国代理外部大臣吉尔斯、副大臣热梅尼和布策参与了谈判。

  俄国代理外部大臣吉尔斯见了曾纪泽后,虽然开始觉得有点心虚,但又不想丧失诈骗而来的成果,便拿出一副强硬的态度,说:“你们的全权大臣既然签约了,就没什么好商量了。”

  曾纪泽针锋相对:“崇厚所答应的,大都超过了朝旨的授权,不能不加以更改。”

  俄国人说:“你们朝廷要将使臣定罪处死,废除已经谈判好的条约,这样做有悖国际公法,你们中国人不讲道理,我们没法和你们再谈判。”

  曾纪泽说:“中国的使臣违背朝旨,定失职之罪,和外国没什么关系,你们无权干涉。何况,现在考虑到贵国的颜面,已经将崇厚释放了。”

  俄国人没话可说,便转移话题,说:“你们中国现在正在备兵备战,明摆着想破坏和平。”

  曾纪泽说:“我们备兵并非是因为你们而起,主要的防卫边疆乱党余孽,并无不可。”

  俄国人说:“既然你们已经备战,那我们也要派兵备战,这是你们所挑起的,你们要承担全部责任。”

  曾纪泽说:“你们要这样说的话,我们也可以反过来说你们想破坏和平。两国要想和睦相处的话,本就不应该提备战之事。”

  俄国人立刻觉得自己失言,便悻悻然的说曾纪泽不是“全权大臣”,不够谈判的资格。

  曾纪泽说,“我现在是大清帝国委派的驻俄大使,完全有议约之权。”(曾纪泽当时是兼任出使英、法、俄三国大臣,相当于驻三国的大使,当时大清帝国外交人才匮乏,驻外大使往往是兼任)

  俄国人见曾纪泽不好对付,只好答应重新谈判。

  为了给谈判增加筹码,清政府派左宗棠亲率大军离开肃州(今酒泉市),出嘉峪关,向哈密挺进。为了表明收复伊犁的决心,老帅左宗棠出征前命人备好棺木,“抬棺出征”,以鼓舞士气。左宗棠大军到达新疆哈密后,准备布署三路进兵收复伊犁:一路由金顺进驻精河从正面佯攻;一路由张曜从阿克苏越过天山进击伊犁南部;一路由刘锦棠经乌什越冰岭直赴伊犁西面的后路。(孙占元:《左宗棠评传》)

  此时,俄国也加紧调兵遣将,不仅增兵伊犁,还在黑龙江以北和乌苏里江以东部署重兵,并调集了二十多艘军舰组成一支舰队,由黑海驶往日本长崎,威逼京津,并扬言要封锁中国沿海,对清政府进行武力恫吓。

  对于崇厚被判死刑(后改流放)的事情,各国外交代表出于职业同情也纷纷表示反对,英国女王还亲自写信为崇厚说情,紧接着又派人游说李鸿章说俄国人不好对付,万一打起来,场面不好收拾,并主动要求为中俄伊犁交涉调停。原洋枪队长戈登,还特意跑到天津面见李鸿章,不怀好意的说:“俄国人要进攻你们京城呢!如果你们打算作战,就赶紧把北京的近郊焚毁,把政府档案和皇帝都从北京迁到中心地带去,并且准备作战五年。”(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

  李鸿章听了后慌忙上奏朝廷,说北京北边不安全,离海口又太近,洋兵易于长驱直入,无能阻挡,万一真和沙俄开战的话,危险太大。清廷听后信心动摇,又敦促曾纪泽早日谈判。

  而当时的沙俄和土耳其关系紧张,加之左宗棠治军有方,不惜一战,刚刚在土耳其吃了亏的俄国人思前想后,觉得代价很大,最后不得不降低要求,以谈判解决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经过反复的辩论和艰苦的谈判,1881年2月,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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