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是一点诚意也没有；把东西给我抢过来！”
癞痢头一声令下；众乞丐一拥而上；大头拼命护住胸口的包裹；却还是被她们抢了去。
“老大！”乞丐将包裹毕恭毕敬交到癞痢头手上；癞痢头打开一看；是条湿漉漉的臭布。老三吹了声口哨；只听犬吠声此起彼伏。老三连忙拉着大头躲进废弃的水缸里；只探出个脑袋看热闹。只见方圆几里的狗都像发了疯似的朝癞痢头她们追去；其中一只大狗就是李大户家的；上次老三去她家的梨树上偷梨子；差点被那只大狗咬死；现在胳膊上还有印子。
“哈哈；老三；我看癞痢头起码两个月动不了身子！”大头开心地笑。
“独眼；你上哪找这么条母狗；只是沾了点分泌物；就引出这么多公狗？”老三兴奋地拍拍独眼的肩膀；独眼眼中也流露着笑意。
等到狗吠声渐渐停了；大头拾了根木棍跑了过去；没一会；便拖着一条战利品笑道：“看来今晚有肉吃了！”老三定睛一看；正是李大户家那条大花狗。
三人在巷子里生火烤肉；卫梓又从翠玉楼里偷了些酒来；四个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不如我们几个结拜为异姓姐妹吧！”大头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六飞龙不早就是了吗？”独眼喝了口酒；另一只眼睛闪闪发光。“哎！可惜四丫她们两个不在了！如今我们只剩下四个人；更要齐心协力；好好活下去！”大头多喝了两碗；变得很煽情。
“好；我们四个今夜就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如今小六；不；以后就是四妹生命垂危；我老三发誓一定要救活她！”
“我大头也发誓！”“独眼也发誓！”三个少年人举着碗；映着篝火在月亮下起誓。
顾不殇番外三
“我卫梓也要起誓；一定要嫁给老三！”卫梓也很认真地举起碗。
“切~”三人同时向天翻了个白眼。
“只要你答应娶奴家；奴家就有办法救小六！”
“城里的郎中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老三闷闷地喝着酒。
“只要你答应；奴家自有办法！”卫梓扳着老三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只要能救小六；我一定娶你！”老三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卫梓的情形；那天卫梓哭哭啼啼坐在地上被一群孩子欺负；众人骂他是小娼货；连掐带拧；他粉嫩的脸上布满了血印子；水绿色的纱裙也撕破了。老三赶走了那群孩子；从此卫梓就时常粘着他。
“我今天在楼里听客人说；京都的顾家有专治瘟疫的方子！”
“真的？”大头兴奋异常；小六终于有救了！
“明天我背着小六去！”独眼突然开口道。
“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三个人一夜辗转难眠；天刚破晓；就收拾了东西；动身前往京都顾家。晨雾中；老三隐约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你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剩下奴家一个人怎么办？”卫梓背着小小的行囊；脸上涕泪交加；露水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和鞋袜；他的头发湿湿地粘在头上。看来他很早就在这等着她们了。
“我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卫梓这小蹄子最喜欢你；麻烦你们就将他带去吧；省得我天天看着他心烦！”卫梓身后一个枯瘦的男子盯着老三；眼神中是跟话语不符的悲哀和不舍。
“可是我也没办法照顾他！”
“他将来总不能跟我一样！”男子大吼道；将身上的红布塞给卫梓；匆匆扭头走了。卫梓难过地抹了抹眼睛；打开红布一看；是一对扭丝银镯子；“爹……”卫梓叫了一声；那男子已经消失在迷蒙的雾气中。
“这是我爹最喜欢的东西；常看他在没人的时候才偷偷的戴……”卫梓泪流满面。
“别难过了；你还有我！”老三将镯子包好放进卫梓怀里；卫梓任她拉着手；一步一回头。
顾不殇番外四
昏迷当中；展伊断断续续地做梦；一会看见连斐易清风朗月地站在桂花树下望着她；一会又看见阿离气势汹汹地对她大吼：“死女人；你给我起来；你这个样子丑死拉！”一眨眼又看见小白衔着一朵桂花绕着她飞；他们的一颦一笑在她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闪现。
有时候她又会看见一些很陌生的片段；五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依偎在阴冷潮湿的雨巷。为了给结拜的老四治病；她们卖身进大户人家为奴。大户人家的正夫给她们一人取了一个名字；老大也就是大头叫顾卿泓；老二独眼；叫顾无人。老三叫顾不殇；老四是个病秧子；叫顾芊芊；而唯一的男孩叫顾卫梓；可他死活也不愿意姓顾；因为他要嫁给老三；怎么能跟她一个姓呢；因此他固执地坚持自己叫卫梓；因为这个；卫梓没少挨管家的打骂；顾不殇总是挺身而出；用身体护着他。
顾卿泓因为会算帐；主人便带着她常年四处奔波做生意；无人沉默本分做了大小姐的贴身侍从；不殇聪慧狡黠；做了小小姐的伴读。芊芊身体不好；正夫体恤她安排个轻省的活给她。管家有心整治卫梓又嫌他生得妖媚；总是让他做些粗重的活；卫梓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却也是娇惯了的；哪做得来这些活；完不成；管家就不给他饭吃；顾不殇和大头；独眼只好时常偷偷帮着他做；卫梓只要看见顾不殇什么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什么？”顾不殇看见卫梓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前两天主人大寿；奴家收拾吃剩的宴席；偷偷包了点金丝枣的点心给你；哎呀……”卫梓打开纸包；原本蓬松浑圆的点心已经被他压扁了；上面还生了一层灰灰的细毛。
“怎么会这样？奴家生怕被别人偷了去；藏在床柜里；等着你来才取出来……怎么会这样？”卫梓急得直掉眼泪；心疼地用衣袖去擦点心上的霉斑；却怎么也擦不掉；最后伤心地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样？收的时候闻着那么香……怎么会这样？”
“这样也能吃！”顾不殇撕去发了霉的外皮；只剩小小的一块还没有生霉；顾不殇将它掰成两块；笑着递给卫梓一块；然后将自己那份一口吞进嘴里。
“嗯；真好吃！”顾不殇笑着抹抹嘴。
“真的？”卫梓破涕为笑；“那我的也给你！”
“嗯；好！”顾不殇接过另外一块；意犹未尽地吞了下去。
“过几天；小小姐就要去书院了！我不在；无人会照顾你的！”
“你要去多久？”卫梓苦着小脸；一转眼他们卖身进顾府已经三年了啊！
“大概一年吧；等过年我就回来看你！”尽管顾不殇一直拿卫梓当弟弟；可她早已把照顾卫梓当成了她的责任。
“一年这么久啊？”
“一有机会；我就偷偷溜回来看你！”
为了便于联络；顾不殇养了几只信鸽；分送给其余几个人。书院的日子总体说来还不错；有饭吃有衣穿；顾不殇闲来就掏掏鸟窝；摸摸鱼虾打个牙祭；生活甚是悠闲。功课对她来说易如反掌；谁让她有过目不忘；无师自通的本领。
记忆苏醒
“已经三个月了；她的肉身渐渐有些眉目了！”说话的是顾无人；“是啊；这样下去；再有个大半年；不殇应该就可以离开养液了吧！”一向冷静的顾卿泓也掩饰不住的激动。
因为承载了顾不殇的记忆；展伊听见无人和卿泓的声音也有些按奈不住的兴奋。她不是顾不殇；可顾不殇的那些记忆却历历在目；感同身受。她不要做顾不殇；她就是她；她是展伊；她不要做任何人的替身！
可是；卿泓和无人是如此期盼着顾不殇的复活；即使她明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因为她们期待的人并不是她；可是为何她不忍心看她们失望；为何她对她们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君玘来了！”秦子筝进来对无人和卿泓说。
“这小子；今年也二十了吧；怎么顾芊芊还不给他张罗婚事？”卿泓边往门外走；边跟无人商量，“这小子被宫里的人宠上了天；就是摆个公主在他面前；也未必能入得了他的眼！”
“唉；无殇就这么一个宝贝；从小又无父无母；谁也不舍得太管他！……不说别人，是谁才几天不见他来就成天念叨着他？”无人打趣道。
“依我看；君玘是大姐心头上的宝。每次见了面；大姐脸上虽是一板一眼的；私底下；也不知为他操了多少心！”秦子筝笑道。
“大姐；君玘还是个孩子；你也不要总是对他板着脸；小心唬着他！” 无人插话道。
“我也不想；宫里人人都舍不得管他；我怕他无所顾忌学坏了！”卿泓无奈道。
“大姐不用担心这个；君玘是我一手带大的；他肯定明白你的苦心！” 秦子筝安慰道。
这几个月；展伊都是在昏睡中度过。感觉方奇今天又帮她换了次养液；展伊再一次昏沉沉睡过去；进入梦境。
顾不殇番外五
一条幽静的山间小路通往一扇朱红色的小门；门上的红漆有些斑驳；推门进去；落叶铺满一地；小水池里的残荷只剩一些长长短短的黑色茎枝竖立在污淖的死水中；
“这么污秽的地方让人怎么住？我要换个地方？”初到书院的小姐发起了小姐脾气。
“小姐；起码这里够安静！”顾不殇无所谓地环顾四周“……而且；你看这里的格局还算不错的；这个池塘只要把它清理出来重新种点荷花；边上再栽点花草；池子里养点鱼；那里依着地势可以搭个凉棚；夏天坐在里面赏荷观星不知道有多惬意！”
“嗯”顾家小姐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里是学堂；不是避暑山庄！”忽然一个声音冷冷□来；顾不殇两人回头一看；一个年龄和身材都跟她们差不多的孩子出现在门口；倨傲地望着她们。她脸上沾满灰尘；身上的衣服看得出很名贵；可惜已经被揉得绉绉巴巴脏兮兮的；但是她的眼睛却新鲜的很；宛如潮汐后新留下的贝壳；还可以听见潮水的声音！
“你们是谁？”这孩子身上有一种慑人的气魄。
“我姓顾……哦……她是我的书童。〃小姐不由自主地回答。
“怎么又来一个；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要与人同住！”那孩子很气恼地自言自语。
“恐怕你没什么选择；已经没有其他的空房！”顾不殇很不满她的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