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兰香!
我们在乔兰香身上看到的所有细微变化,生出的所有不可解释的疑惑,都在这短短九个字里!
声变。发乌。齿生。返年少!
乔兰香正是这种情况!
如果这一条是真的,其他也势必是真的!
我捏着本子,感觉一身冷汗。
然后立即从被窝里爬出,坐到书桌前,用飞快的速度看,作记录。
这恐怕已经是一个连上帝都给不了准确答案的世界了。
这个本子颠覆掉所有曾经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自以为是的了解。
我听见我的骨头都在发出颤抖的声音。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跟何志秦一起去医院看石玲。
何志秦进医院大门之前跟我说:“你摒除之前的事情,我是指她失踪前对你的那种敌对情绪,你不要觉得她失踪是你造成的,有什么亏欠或者对不起,摒除所有这些念头去看她,然后跟我说你的感觉,我就不进去了。”
他把我送到病房门口,退到走廊那端的椅子上坐下。
我敲门,进去。
石玲看上去气色很好,身体也恢复得不错,正在跟她父母聊天,转脸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的活跃神色突然暗掉,立即浮现她失踪前所对我怀有的警惕和敌意。
我往病床边走。
她把身体往后仰,并且死抓住她父亲的手臂,脸上有惊惧的表情。
好了,她现在不但知道我是谁,并且已经想起所有的事情,包括失踪前她对我怀这种态度的原因。
我喊她。
她应了一声,表情痛苦。
石岩警智的目光在我们两张脸上游移观察。
我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沿边坐下。
石玲再一次把身体往床的另一边偏。
这副态度和动作真的让我很恼火,非常恼火!
既然你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么,摊牌!有什么话,有什么怀疑,都他妈的给我说清楚!
我问她:“石玲,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她咬了咬嘴唇,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很可怕?”
她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还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或者你发现我做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她的神情渐趋安静,抓紧石岩的手也慢慢松开,但仍旧不说话。
我盯着她的眼睛:“石玲。有什么问题,你问。有什么事,你就说。你现在这个样子,首先我很难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应该这样对我!其次,因为你的缘故,我几乎被常坤怀疑成杀人凶手。”
石玲淡淡地说:“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回去吧。也不用来看我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石玲。
她正用一种冷静到骇人的目光打量我。
何志秦问我有什么发现。
发现?
非要说什么发现的话,那就是,她已经恢复全部记忆,包括陈家坞最后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何志秦马上吩咐身边的手下进去问石玲她失踪时候发生的事情。
然后又转脸跟我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还有,今天晚上你还得再来一趟。”
“再来一趟?”
他很坚定:“嗯。晚上再来。我要你看看晚上的石玲,是不是还是你现在见到的石玲。”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很不明白。但他好像不愿意多说,所以我也就没继续再问。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们找了家咖啡厅,包厢,面对面坐。
何志秦说:“有件事,犹豫了好两天了,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说了不见得好,不说也不见得好。
我扔给他一个字:“说。”
他把目光望向外面,迟疑半晌,终于说:“我们查到一些事情,跟你家里有关系。”
我承认我很吃惊,瞪着眼睛问他:“什么事?”
他说:“因为之前很多线索指明于天光可能是你的父亲,这个你知道。我们就花大力气查了一下你家里的情况。查到一个很难相信的事情,你的——你的外婆、外公还有舅舅、舅妈,以及舅舅当时才八岁的女儿,都在差不多时间里相继死去,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间隔不超过半年。”
☆、都是瞠目结舌的事
我听得瞠目结舌。
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黎淑贞从来都没提过我外婆外公的事,甚至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还有过舅舅。
我问他:“死因?”
“病死。”
“什么病?”
“心脏病。”
我一脸的不相信:“一家五口半年之内全死于心脏病?天底下有这种事情?”
“我也不能相信。但查不到更多的情况。当时是送医院的,医院开出的死亡证明上写的就是心脏病猝发。而且时间隔这么久,有三十年了,我们根本没办法从医院方面入手查。当年那家医院早就整合改组,人员也基本都换过了。”
我有点恍惚。
越来越恍惚。
何志秦连喊三声我的名字,才从恍惚状态里拔出来。
他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没有。就是心里有点难过。”
“嗯。肯定难过的。之前不敢和你说,就是怕你难过。但这事情真的是太蹊跷了。我也不知道跟这次的陈家坞连环命案有没有关系。”
“其他人都知道这事情了吗?”
“组里的人都知道。常坤找你母亲谈过话了。”
“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
“她说什么了?”
“没有。就说他们是心脏病死的,别的什么都没说。不过你母亲承认于天光是她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生身父亲了。”
“昨天我问她,她也说了。但没说我父亲为什么会抛下我们。”
“常坤也问了。她不说。我们揣测,你父亲的出走,可能跟你家五口人的死有关系,但找不出到底有什么关系,时间隔得太久了,而且恐怕只有你母亲一个知情者,她不开口,就什么都不能知道。而且现在的情况,我们不能对你母亲采取什么措施。常坤希望你能帮我们从你母亲那边打开突破口,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才好。”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抽烟。喝水。深呼吸。
然后我问他:“陈家坞的案子,你们到底怎么处理的?结案了?”
“对外宣称结案。实际没结。上面有令,秘查。”
“秘查?那你还来跟我说这些话?”
“我希望你帮我。你能帮我们的,不是吗?”
“是。能帮。但常坤那关怎么过?他不会让我插手这事情。”
“陈家坞命案接下去由我负责。”
“常坤呢?”
“他调省厅去了。”
虽然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一点吃惊:“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事?”
“今天早上。”
我惨然叹出一口气:“付宇新终于还是没争上。”
“对。不过他看上去不失落,很看得开的样子。”
我笑了一下。
何志秦也笑一下,问:“你跟付宇新在谈恋爱吗?”
“算是吧。怎么?”
“不怎么。呵呵,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情我不大喜欢说什么,但是付宇新这个人,说实话,我不太怎么喜欢。”
“为什么?”
“太好胜。太自我。锋茫必露。而且有时候,你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经常会做些打擦边球的举动。”
我笑笑,不发表意见。
他继续说:“不过这次很奇怪,本来常坤调走以后,陈家坞的案子是交给他负责的,他拒绝了。”
☆、都能互相关联
我又大吃一惊。付宇新居然拒绝接管程家坞的案子,居然拒绝了!
之前他那么拼了命地要挤进专案组,进组以后,也是拼了命地在查案,为了找到凶手甚至不惜采用完全不合规则的手段,可是现在,真正移交给他负责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为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何志秦:“他拒绝了?”
“对。拒绝了。当时我们几个开会的人都有点吃惊,我猜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
“因为我的原因?”
“他应该的确很在乎你。所以工作上那股拼命往上爬的心,收掉了。”
我给他一个很浅的笑,不作回应。
安静几分钟,我说我得先回家一趟,晚上再跟他一起去医院看石玲。
何志秦有点失望,看上去他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我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所以心里很着急,不得不很坚决地跟他说:“我们晚上继续谈。现在我得回家一趟。”
他点头,把我送回家。
车子驶过花店门口的时候,他往店里看了一眼,我请来的那个年轻女孩正笑颜如花接待一对买玫瑰的恋人。
黎淑贞没在家。
我连鞋都来不及脱,冲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开始翻于天光托白米兰交给我的那本笔记。
我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一个外甥女,前后半年时间,相继死于心脏病。
心脏病。
笔记里面有将近两百种草药的记录。
将近两百种。
其中大概有二十几条和心脏有关的记载。
强心、心脉萎缩、治心率不齐、致心裂、心脏停跳复博、养心血。
等等等等。
我突然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相互关联的。
所有事情!
白米兰的祖父被当时的人称为巫医,能治很多不治之症,也能用很多方式害人,笔记上的这些材料很可能来缘于他;他可能把资料留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白米兰的父亲,白米兰没有兄弟,本来是想让于天光入赘的,可惜那个女儿早丧,但于天光与白家感情一向好,这些资料顺利成章交到了他手里,除文字资料以外,大概还有一些别的秘密,都一起交给了于天光。
也就是说,于天光承继了当年那名巫医的本领,能救人,也能害人。
再联系我家五口亲人的死亡时间和死因离奇,以及于天光抛下我和黎淑贞出走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