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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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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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寂章放皆大惊失色:“什么?”大夫倒还淡定,毕竟这内院满是天花病人,再传染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都有些什么症状呢?”同时伸出手替她把脉。

    明鸾答道:“头痛,时不时会觉得头晕,身上总觉得累,手脚也没什么力气,明明昨晚睡得挺早的,可今早起来还是觉得昏沉沉的,不想起来。”

    大夫皱皱眉,放开她的手腕:“可有用药?”

    明鸾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周合拿来的治伤风药丸的其中一颗:“就是这种药,昨晚上吃了一颗,今早上又吃了一颗。我又用您昨日开的药汁子洗过两次澡,还有您开的防治时疫的药,我也喝了两碗。从今早到现在,我一共喝了六碗温开水,发过两次汗,还多添了衣裳。”

    大夫接过药闻了闻,神色放缓了些:“三小姐先前可曾得过病?连着两次都是风寒之症吧?而且病情不轻。”

    明鸾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的?七月里我确实大病过一场,就是感染了风寒,养了好久呢,直到家里出事时都没断根。前些日子在路上我又病了一回,吃了丸药,过一晚上也就没什么了。”

    “这就是了。”大夫叹道,“三小姐第一回病重,病根未去,因此稍有不适,便引发第二次风寒,只是小姐吃了药,强行压了下去,直到近来连日辛劳,才致使病情再次复发。这一回若是再不好生休养,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回头对章寂道:“府上人手短缺,令孙女孝顺,只是她年纪太小,常常劳累,只会损伤筋骨,还当惜身才是。”

    章寂脸上略带愧色:“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疏忽了。”看向明鸾,目光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怜惜与嗔怪:“既觉得身子不适,为何还要死撑着?万一连你也病倒了,叫你父母怎么办?”

    明鸾低下头没说话。

    大夫笑了:“不妨,晚生再开一个方子。”顿了顿,“此时令孙女身子虚弱,还当与众人隔离开来细细静养才是,再受劳累,只怕不好。”

    章放脸色有些古怪:“莫非……这也是会过人的?”

    大夫看了他一眼:“风寒之症本就会过人。”

    章放欲言又止,看向明鸾,竟有些不忍之色。

    明鸾觉得他神色古怪,但这时大夫又回屋里开方子了,她顾不上这么多,便跟了上去。不久方子开好,药也配好了,她要拿去煮,却被章寂拦住,命她到右耳房去休息,煮药的事交给别人就好。

    明鸾去了耳房躺下,心中暗自庆幸,只要不是天花就行了,但为了以后的身体着想,她一定要好好养病。再怎么说,这个身体才七岁呢

    她晚上吃了药睡下,只当明早起来就能好了,不料这一睡,便昏昏沉沉地,竟一睡不起她只觉得身上时冷时热的,身边还有女人在低声哭泣,偶尔会出现男人愤怒骂人的声音,到得后来,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却又有人给她喂药和粥水。她很想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眼皮子却仿佛粘住了似的,无论怎么使劲儿也睁不开来。再后来……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好象睡了一个长长的觉似的,一觉醒来,全身酸软无力。她睁开双眼,张望四周,发现天好象已经亮了,门外隐隐传来了哭声。

    “鸾丫头,鸾丫头?”陈氏面带惊喜地出现在她视野中,“你醒了么?谢天谢地,你已经昏过去三日了”

    “三日?”她问出声,只觉得喉咙干哑,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足足三日”陈氏哽咽道,“若不是大夫明言你真不是患了天花,母亲真不知该如何熬下来”她伸手轻抚明鸾的脸颊,“好孩子,往日都是母亲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再不要这样吓我了……”

第四十六章 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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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恩情

    明鸾愣了一愣,认真看了陈氏一眼,见她双眼红肿,显然哭了挺长一段时间,而且神色憔悴,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头发也有些凌乱,似乎有时日没好好梳头了。

    以陈氏的为人与习惯,每天早上醒来,都必定会认真梳洗的,哪怕是在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里,没水没面巾没梳子没首饰,她也会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断不会容许自己在人前失礼。眼下她居然会是这副模样,还真叫人意外。

    明鸾慢慢地撑起自己的身体,陈氏连忙扶住:“别起来了,大夫说你体弱,要好生休养些时日呢,你这几天又没吃什么东西,哪里有力气?”

    明鸾不听,勉强支撑着坐起,只觉得有些头晕,但精神比那天却好些了,就是脑子涨涨的,想必是睡多了的缘故。她看向陈氏,沙哑着声音问:“我病得很重么?大夫明明说不是天花的。”

    “虽不是天花,但旧疾复发,来得凶险。”陈氏一说起这事儿,眼泪就直往下掉,“大夫说,你年纪小,根骨未长成,连日来做了许多活,超出你所能承受的界限,加上旧疾发作,才病得这么厉害。他还说,幸亏你发现得早,又懂得自己用药,他开方子及时把病给提前发了出来,若是再耽误几天,只怕会更加凶险呢。往日我见你做活时手脚利落,还能帮上许多忙,家里没有人手了,我也就没多想,不料却是害了你……”

    原来是提前把病发了出来,怪不得她这次病情发作得这么快呢。

    明鸾想明白了,连忙问:“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

    “只要按方吃药,再休养些时日就好。”陈氏叹道,“那些庶务你就不必再管了,自有人去做,你祖父也在帮忙呢。”

    男人们终于肯放下身段干活了吗?早干什么去了?明鸾撇撇嘴,又看向陈氏:“方才母亲说,知道以往是自己错了,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陈氏笑道:“是是是,母亲再不会不许你吃饭了。你还小呢,那些活也用不着你做。”

    明鸾眉头一皱:“谁说这个了?我是指大伯娘的事”

    陈氏微微皱眉:“你总是记恨你大伯娘,这怎么行?她到底是你的长辈,又对母亲有恩……”

    明鸾火了:“你总说她对你有恩,到底是什么恩啊?我现在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天天去照顾她,就不怕从她身上沾染了病气,然后传染给我吗?我冤不冤枉?本身就够苦命的了,亲娘还恨不得我被传染了天花”

    “可不许胡说”陈氏闻言色变,“你要埋怨我便罢了,怎能说我是故意的?你是我亲骨肉,平日我如何疼你,你心里有数,怎能这般编排我?”

    明鸾正恼着,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不止。陈氏板起的脸也维持不下去了,慌忙倒了水来,又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要不要喝点水?喝了会舒服些。”

    明鸾瞥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果然觉得喉咙舒服许多,方才软软地靠着床头,冷淡地道:“母亲就说吧,她到底怎么有恩于你了?”

    陈氏犹豫了一下,方道:“当年我嫁与你父亲时,本是高攀,族人皆称我家无父兄为宦,母亲还涉足商道,却能嫁入侯门,是祖上烧了高香,因此你外祖母便嘱咐我,过门后必定要恭勤侍奉公婆,万不可叫人挑出错处来。你父亲对我只是淡淡的,我一直谨慎行事,可惜成婚两年后才有了你……”她顿了顿,为难地看了明鸾一眼,“因生你时没调养好,迟迟不曾再度有孕,你父亲又有了谢姨娘,等你到三岁生日过后,我才又有了一胎,可我当时不知道,仍旧日日在你祖母跟前侍奉,又帮着你大伯娘料理家务,不想劳累过度,竟……竟小产了”

    原来如此明鸾早就觉得奇怪了,以自己的年纪来看,陈氏嫁进章家这么多年,居然只有一个女儿,长达七年的时间未曾再度有孕,一定有问题如果说是因为章敞偏宠小妾,但谢姨娘生的文骐还没满周岁,那在这七年里头,难道就再也没人怀过孕了吗?现在看来,陈氏是曾经有过孕的,但流产了,加上之前产后失调,伤上加伤,才会迟迟没有再怀上,说不定正是因为她伤了身,所以章家人才会容许谢姨娘生子。

    陈氏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推测:“那一次我伤了身子,大夫都说恐日后不易有孕,我真真是灰了心。更让我伤心的是,我才小产不久,谢姨娘便也小产了她那时还只是通房,每日在我床前侍疾,我以为她用着避子汤,也就没多想,不料她却忽然小产了,还向你父亲哭诉,说是我故意为之,我真真是百口莫辩……”

    明鸾眉头一挑:“那个女人在那时候就玩挑拨离间的把戏了?该不会真有人相信了吧?她既然要用避子汤,会怀孕就代表她做了手脚,祖母居然不罚她,还怪到你身上?”

    陈氏红着眼圈摇了摇头:“你祖母确实训斥了她,但因你父亲求情,便只是罚她禁足,但是谣言还是在家里传开了。有说我不慎小产,担心通房侧室先怀上子嗣,便故意害谢姨娘小产的;也有说我在婆母面前哭诉,使得婆母出面惩罚谢姨娘的;还有说我善妒心狠,明知道自己再也生不了孩子,还拦着侧室给你父亲生儿育女,是因为你父亲待我冷淡,我便存心要断他香火……你父亲当时听了流言,恨不得把我休了……”

    那个渣爹压根儿就没判断力,他想休就能休吗?明鸾冷笑:“你慌什么?那只不过是流言罢了,实情是怎样的,祖父祖母心里有数”

    陈氏叹了口气:“二老心里有数又如何呢?我确实是伤了身子,往后恐再难有孕了,膝下只有你一个女儿,加上本来就是高攀……为子嗣计,章家说不定真会休了我……那段时日里,我为此辗转难安,病上加病,偏流言蜚语、恶意中伤一日也不成断过,你祖母为了让我能安心养病,便叫我挪到偏院去住,这一住就是整整一年那一年里,除了陪嫁来的丫头婆子,几乎无人敢再理我,可你大伯娘却还念着往日情份,时时来看望,若不是有她宽慰,说不定那时我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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