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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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江山-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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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云听他们在背后说起自己,再也藏不住身,从灌木丛后面跳了出来:“偷偷在别人身后,说人家的闲话,是君子所为吗?”

    义真和毛修之无奈地对视摇头。义真微笑道:“这话该问你才对,偷偷在别人身后听人家说闲话,是君子所为吗?”

    她巧笑嫣然,两眼望天。毛修之笑着摇头:“郡主,你这心性儿也该改改了。小姑娘矜持一点,否则当心嫁不出去。”说罢,朝她挤挤眉。

    绮云上前拉着他的袖子,笑道:“借你吉言,我到时候若是嫁不出,就都是毛公你害的,你得为我负责。如此,我冯绮云这辈子就跟着毛公你了……”

    义真听了,脸上笑意更浓,手指着毛修之:“毛公,你惨了。灼华郡主赖上你了,你就为她做菜,做一辈子吧。”

    “那是自然,折本的买卖,我是从来不做的。”绮云眉眼上挑,尽是小女儿风情,“毛公的美食是天下一绝。说到你做菜的本事,我有一个朋友要介绍你认识,他可是已经仰慕你很久了。”

    绮云走出亭子,招手佛狸示意他过来。佛狸进了亭子,对毛修之和义真作了一揖,算是见礼。毛修之见佛狸长身玉立,其长相和气度高贵不凡,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和声问道:“这位公子……好像不似汉人?”

    佛狸微笑道:“毛公好眼力,佛狸是北方鲜卑族人。因仰慕汉文化已久,游历关中,途中遇险,幸被二公子和郡主所救,收留在都督府内。”

    毛修之手捋着美须,又问:“公子的汉语说得与汉人一般无异,公子读过什么汉书?”

    “师傅教授佛狸,粗粗读过《诗》《书》《礼记》《春秋》之类的。”

    毛修之赞道:“难怪公子待人宽厚庄敬,原来是因为熟悉诗书礼义之故。”

    佛狸谦让道:“疏通知远,博古通今,佛狸还差得很远。听郡主说起,毛公文才武略。今日有缘能结识,佛狸三生有幸。”

    毛修之见佛狸文雅恭谦,原来的疑虑去掉,心中暗暗喜欢。

    “什么文韬武略,都不如毛公亲手烹饪的美味佳肴来的让人难忘。”绮云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她只要看到毛修之,脑海中浮现起羊羹等美食,再想不起别的。

    义真请他们二人入座,让侍女重新上了茶,温雅地说道:“说起毛公做的菜,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年上巳节时,记得我们几个在建康秦淮河船上的那次。”

    绮云接过话茬,笑道:“对,我也记得。那次,我们见个人在船上赋诗饮酒,席间还有谢灵运和颜延之。毛公为我们亲自下厨,那一次,真是尽兴而归啊!”

    义真也笑道:“我记得那年的上巳节,那晚在船上。三月初三,看着天空一弯新月如钩,耳听着丝竹曲乐之声,秦淮河的两岸彩灯映照,和几个知己好友一起赋诗吟唱,吃着毛氏菜肴。在我刘义真心中,人世间最畅快的享受,也莫过于此啊!”他边说,似沉醉在回忆和遐想之中。

    他说的景象多美好啊!只是,他怎么就占尽天下这些美事呢?此时,佛狸的心中,对义真不仅是羡慕,更有嫉妒,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恨意……

第014章 心底花开

    杨柳秋千院中,小桥流水飞红。

    绮云日日来看望佛狸,为他吹奏玉笛,佛狸在一旁或舞剑或打坐吐纳。在她的陪伴之下,佛狸只觉得多日郁结于胸的悒郁悲伤渐渐淡了,他的伤势也渐渐痊愈。

    花园中,梨树底下的秋千架上,绮云一边看手里的书,一边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一边悠哉悠哉的荡来荡去,好不自在。佛狸练完了剑,见她悠闲地看书,他走上前来:“绮云,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无聊,不如我来推你吧?”

    绮云收了手中的书,笑道:“不要,荡得高我会头晕。佛狸,不如你和我坐着,我们一起说说话,我请你吃葡萄。”

    佛狸应了,同她并肩坐在秋千架上,悠悠荡荡。绮云挑了一个葡萄递到佛狸的嘴边,笑问道:“这是藏在后秦皇宫冰鉴里的葡萄,甜吗?”

    佛狸与她离得近,神色有些不自然,匆匆咽下葡萄,含糊地答道:“甜,甜到心里去了。”

    绮云见了,咯咯笑道:“你吃葡萄,怎么连嚼也没嚼,就囫囵吞枣地下肚了?还说很甜。看你挺机灵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起怎么变得呆头呆脑的?”

    佛狸有些窘,只一瞬他回过神来,锐利的目光扫过来,直视她的眼。绮云立刻在他眼神的威势之下败下阵来,不敢与他对视,慢慢敛了笑意。心里有些着恼,这小子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威势,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佛狸忽想到一事,郑重其事地问道:“你被封为灼华郡主。‘灼华’二字,是不是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意思?”

    绮云点头“嗯”了一声,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佛狸不理会她的问话,又问:“你少时离开故国,远离亲人,被送往千里以外的建康。是为了什么呢?”

    绮云对他叹了一口气:“我黄龙国为了和好晋朝,派我去的。说的好听是信使,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人质。我皇伯父派人把我送往太尉府为质,不得不说他深思熟虑、目光长远。如今,晋朝司马氏皇族一蹶不振,岌岌可危,一切军政大权皆在刘太尉手中。我就是黄龙国和晋朝刘氏友好的纽带。”

    “你只是信使?不是为了和亲晋朝?”佛狸追问道。

    她道:“从灼华二字的封号来看,的确有和亲之意。只是,我初到刘府时年龄尚幼,没听过有和亲一说。即便有,我也……”

    “如若让你和亲晋朝,绮云,你会怎样?”此刻,一向泰然沉稳的他略显得有些急切。

    绮云转头看着他,神色坚定,缓缓答道:“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设法逃离这个禁锢。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什么人的附属物,谁也不能把我当礼物送来送去。凭谁也不能!”

    佛狸听了,眉头舒展开来,脸色稍霁。

    她忽而叹气道:“不过,想来也很难。我上次从长安出走了一次,结果半途而废。好在义真并不怪我,还害得他担心了半天。只是,在半路上结识了你,也算有得有失。

    佛狸面露愧意,歉疚地对她说道:“如此说来,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受我连累,说不定你已经远离关中,正在回家的路上了。”

    绮云目视远处的长空,展了展手臂,似要把胸中的遗憾郁抑疏散掉,转面对佛狸大方一笑:“是啊,这次没走成,是你欠了我的。有机会,你一定要还我……”

    她还要说些什么,耳边忽听得一片“啾啾”的鸟鸣声,循声望去。只见一棵高大的槐树上筑了一个鸟巢,几只雏鸟张着小嘴,正“啾啾”作声,听在心里如同羽毛拂过,心也变得柔软轻快起来,引她得下了秋千架,走至槐树底下,仰头细看。

    佛狸见她喜欢,便攀住树枝飞身而上,身姿灵活敏捷,转眼间站在一根粗壮的枝杈上。绮云仰头看着,既是紧张又是兴奋,对他嚷道:“佛狸,你小心一点。”

    佛狸对她微微一笑,手指放于唇上,示意她噤声,自己则蹑手蹑脚地凑近鸟巢,用手轻轻地从鸟巢中托了一只雏鸟出来。别的鸟儿惊觉不妙,更是叽叽喳喳,叫得更欢了。

    佛狸托着鸟儿,从槐树上飞身而下,献宝似的捧给她看。绮云看那雏鸟,羽毛雪白,小嘴嫩黄,乌黑的眼珠正乱转着看人,摇摇晃晃地站在佛狸的手心里,偶尔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啾啾”的鸣声。

    绮云很喜欢,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鸟儿的羽毛,喃喃道:“宝贝儿,别怕,我不会伤着你的。我会准备好吃的给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到屋里去?”

    两人挨得很近,佛狸微微侧脸,看见淡淡的阳光照在绮云的脸颊上。肤如凝脂,双目流盼,明净澄澈,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巧笑倩兮。只觉得春日的阳光直照到他心底的深处,那里的花静静地开了。

    佛狸欲将手心里的鸟儿递给她,绮云正待小心翼翼地接过,不料空中传来响亮的“嘎嘎”声,一个黑影朝着二人直扑过来。二人抬头一看,却见一只大鸟从天而降,两翼的翅膀张开,护犊心切,气势甚是凶狠,尖利的嘴巴就要朝她啄来。

    绮云拉了佛狸飞跑,惊道:“佛狸,快跑啊,它怒了。”佛狸只得跟了她飞跑,手心的雏鸟是扔也不是,捂在怀中也不是,只得小心翼翼的用手托了。他喘着气对她说:“你朝那边跑去,我去引开那只老鸟,它就不会啄你了。”

    她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跑开。她看着佛狸手里托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般的鸟儿,在树林里左突右窜,身后紧紧追了一只大鸟,甚是狼狈,哈哈笑道:“佛狸,你小心点,别被那鸟儿给吃了。”

    佛狸在树林里,转了几个圈,眼珠一转,飞身上了高墙,然后顺着墙又滑溜下来,蹲在墙根下。那大鸟看不懂他的暗度陈仓,一路高飞而去了,空中还回响着凄厉的叫声。佛狸耳畔听得隐隐传来她的喊声,知道绮云来找寻他。

    他眼尖,看见树底下有一堆尚未熄火的柴草,有了主意。绮云一路寻来,只见佛狸正坐在柴火边,烧着柴草,一根树枝上不知串了什么,正在火上烤,嘴里正吧嗒作响,眼见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绮云见了,双眼似冒火,直嚷嚷道:“不会吧,一只有骨头没有肉的鸟儿,你也要烤来吃?你是不是一只狐狸托生的?”

    佛狸看她神色焦灼,逗着她:“你来,一起尝尝。你闻闻,是不是很香?”绮云更加生气,眼中隐隐闪着莹光,转过身去不理他。佛狸见她真的生气了,安慰道:“你看你喜欢的宝贝儿不是在这儿么?谁要吃一堆骨头?”

    她扭头见他拉开衣襟,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只雏鸟,把鸟儿托在手心上,道:“你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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