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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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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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了点头,待她喝完药睡下了,才去叫了人,准备动身去毓庆宫。
  太子那里的礼最多,有满满几车,我就安排了四个小太监、四个小宫女一起去,紫芸对我又要去和外人打交道十分不放心,非要我将秋月也带上,好有个照应。我暗笑她婆婆妈妈多事,我又不是去行刺,要什么照应?
  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后院仓库出发,转经花园时,忽然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曲子,竟是我最熟悉的《乱红》!
  那一刻,仿佛有一道电流击穿了我的心,令我一瞬呆住,但心却狂跳了起来。
  仇诺!是他来了,一定是他来了。
  喜悦、激动、兴奋、幸福的感觉令我完全忘了周围的人,更忘了要干什么事,我就像疯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地丢下众人,向着笛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我跑入花园深处。
  梅林的尽头,碧蓝的湖边,他修长的身影,伫立在水天辽远的平面,天青色的褂袍,与碧蓝通透的湖水相互映衬,漫天飞雪和落花,伴着那飘渺忧伤的笛声,在他身周盘旋飞舞。
  他微微侧身,深邃的眸子泛起星海般的清辉,略带惆怅的目光落在远远的湖心,恬淡如水的面上,笼罩着一层令人迷醉的微光。
  我的心怦然一动,好美的画面。
  若将这天灰水蓝的背景换掉,换成大一迎新晚会的大会堂,那此时就与我初见仇诺时的画面一模一样,那个如火张扬、如水恬静的男子,那双温柔多情、蛊惑人心的眸子,那道深沉坚定、执守情深的眼神,在我心底早已成为烙印,就算时空变换,也无法忘记。
  我也不知是喜是悲,或许更有一丝酸楚,泪水竟夺眶而出。
  仇诺,我们是不是早就见面了?早在你以江云升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们就已经再见了?你比我的命好多了,竟是投身在八爷身上。但当日我吹了那曲《乱红》,你却为何不认我?还是你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孟清?那又为何还记得这曲《乱红》?我所言所行,都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你一直只是在远处深不可测地观望,你早就知道我是孟清诺,是孟清,为什么不认我?
  有那么一瞬冲动,我想冲上前去大声质问他,但是我忽然听到公主的声音,“八皇兄,你吹得真好,馨儿今日是不是就可以学这首曲子了?”
  我这才看到公主就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原来当眼中只有某个人的时候,真的可以将周围的一切都过滤掉。
  他的笑容极淡,“你才刚开始学,还是从简单的练起吧。昨日教你的那支曲子,你先吹吹看。”
  我竟然不知道他天天上午都在这里教公主吹笛子,才开始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几日我忙得昏天暗地,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抬起手来,我就看到了那支笛子,那支我本来想要,但是最后又没找太后要的笛子。那晚我还吹过一次,对着他出宫的方向,吹着《金枝欲孽》里的曲子,我还多想他能听到。
  我现在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激动了,伸手去擦眼泪,才发现泪水早已被寒风吹干了。我还说胤祯憋不住话,其实我也一样,感情的事更是想直截了当、明明白白,是分是合,都求一个干脆痛快。
  我缓缓走上前去,他们这时也看到我了,都有些惊奇。
  想到今日一定要将疑问问清楚,我忽然就镇定了下来,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八爷、公主。”
  公主不耐烦地冲我大叫道:“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轻声道:“奴婢本是打算今日将毓庆宫、钟粹宫和长春宫的礼送出,但是太后忽然病了,奴婢午后要留在宁寿宫伺候,今日就只能将毓庆宫的礼送了,良妃娘娘那里要改日才能送去,奴婢听说八爷在这里,所以来向八爷说一声。”
  他看向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诧色,我这没头没脑的话任谁都要觉得奇怪,但良妃是他的母妃,我来给他说一声良妃那里的礼要晚些送去也没什么错,公主虽然觉得我莫名其妙,但又想不出指责我什么好,只撅了嘴瞪着我。
  他随即似乎明白了我是有话要对他说,微微一笑,“那好,你带我去看看是不是都放回仓库了,这大雪天放外面不好。”
  我心中暗喜,八爷,你可真是太懂我的心意了。
  我转身要走,公主却叫了起来,“八皇兄,这种事需要你去做么?”
  “去看看我也放心些,”他向公主笑道,“你乖乖在这里练习昨日的曲子,等下来教你新的。”
  公主听说要教她新的曲子,一下就高兴起来,也不再墨迹了,爽快地笑道:“那皇兄你快去吧。”
  走入了梅林,我才忽然紧张起来,我要怎么问他呢?他要是还不认我怎么办呢?
  他已经停了下来,淡淡道:“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我转身对着他,却还是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了眼低声道:“奴婢是有一件事想问八爷。”
  他“嗯”了一声,轻笑道:“什么事?”
  我心想又不是审犯人,也别管什么问话的技巧了,反正他要承认,我问一句他就会承认,他要不承认,我变着法子套他他也不会承认,还是怎么想就怎么说吧。
  我定了定神,看着他道:“八爷今日吹那首曲子从何得来呢?”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吃惊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曾经遇到一人,听他吹过一次。”他忽然又问我,“你也听过么?”
  他果然这么说,我微微苦笑,“八爷只听过一次,就会吹了?”
  他笑了起来,“有什么问题?”
  若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必要再问下去?他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仇诺了,他就是想抛开那个时空的一切,做他的八贝勒,夺嫡做皇帝吧?
  我黯然叹道:“奴婢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八爷。”
  “哦?”他眼中又带着一丝探究之色,“你今日真是奇怪。”
  我缓缓道:“奴婢这个问题只问一次,无论八爷如何回答,奴婢都认为是真的,以后也不会再问,所以请八爷想清楚了再回答。”
  他看着我的眼神忽然深了起来,似在猜想我所有问话的可能,半晌叹了口气,“好,你问吧。”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八爷还记得孟清吗?”
  他竟然一点都未思考,一点都未犹豫,满眼惊诧地问,“孟清是谁?”
  这就是答案了吧。我心中像是被什么撕扯着,碎裂般地疼痛。我还可以再说什么?那请你真的忘掉过去,好好地开始这里新的生活吧。
  “孟清是一个已死之人,”良久我垂眸淡淡道,“打扰八爷多时,奴婢告退了。”
  我转身欲走,他却忽然沉声道:“和你有关系?”
  他竟然问我孟清和我有关系?我想大笑,没笑出来,却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眼眶,慌忙转身道:“总之是与八爷没有关系。”说完我抬脚就走。
  “我若说不记得——”他故意拉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蓦然停住脚。
  他笑着接道:“你以后就打算这副态度对我了?”
  我这时已睁大眼睛将眼泪都忍回去了,转过身,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福礼道:“奴婢要问的已经问了,八爷也回答了,奴婢还要去毓庆宫运送礼品,先行告退了。”
  他“嗯”了一声,似在思考什么,面上又是那副我看不透的表情了,半晌忽然笑道:“你说的人,我似乎记得。”
  似乎记得?什么意思?有这么耍人的吗?我的语气不由得冷了下来,“奴婢方才已经说了,只问一次,让八爷想清楚了再答,八爷只需给一个答案就可以了,无论答案是什么,奴婢都不会再问,八爷是主子,奴婢对你的态度始终是奴才对主子的态度,以后也不会因为八爷回答了什么而改变。”
  “你这个问题太突然了,我需要想一想,”他带着一脸玩味的笑容看着我,“两日后我再回答你,你应该不会介意的?”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我冷冷笑道,“难道想两日就能想得起来?”
  “你问得如此慎重,我当然也要慎重地答了,”他深沉的眸子里弥漫了笑意,但却多了一道令我感到莫名恐惧的锋芒,“反正你一生只问这一次,多给我两日时间来作答又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我被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看得心脏狂跳不已,但还是平静地看着他,坚定却平淡地道,“奴婢可以用一生来等这个答案。”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我到底想怎么样呢?其实这番问答,不是已经可以确定他是仇诺了吗?他若不是,又为什么要说似乎记得孟清?他既不愿认我,我非逼得他认我又有什么意义?我还给他定个期限,让他想清楚要不要认我?我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那么卑微?又或者,我就当他不是仇诺,那我不是更少烦恼吗?
  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我良久,笑道:“你去做事吧。”
  我转身走出了梅林,心跳才渐渐减慢了下来,见了众人都在花园外等着,我有些心虚,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招呼了大家往毓庆宫而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方才的情景,将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像倒带回放一般仔细研究,仔细分析,经过一番思考,越来越冷静,又为自己的冲动懊恼不已。我似乎还是太激动了,我已经认定了他就是仇诺,我不是在问他是不是仇诺,我只是在问他承不承认自己是仇诺,无论他答什么,我都在与我心里的答案比较,他不承认,我就伤心失望,一副要跟他决裂的样子,但他若真的不是仇诺,他又怎么承认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他真的只是听孟清诺吹过一次《乱红》就记住了,真的不知道孟清是谁,那他的所有反应不都是最正常的反应了吗?反而我的举止才是最奇怪的。我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但他说似乎记得孟清又是什么意思呢?他不是仇诺,又怎么会记得孟清?一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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