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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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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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刚出口我自己就吓了一跳,我忽然那么生气,我竟然在生他的气?气他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帮我,气他都是看在胤祯的份上才对我好。
  他忽然停住了脚,转脸看着我,脸色蓦然变冷淡了两分,眼眸中翻滚着我看不透的风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意识到又闯祸了,便是气也只能憋在心里啊,我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一声不吭等待着狂风暴雨的降临,他却忽然轻叹了一声,“没我你就活不下去,可别真应了这句话。”他说完又好像没事人一样往前走去。
  我紧跟在他旁边,心里要抓狂了。什么意思?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要给我点教训?要让我明白没他帮我,保护我,我的日子就过得惨不忍睹?那他应该是很挑衅很得意的神色,但他又叹个什么气?还是他觉得我真的要靠他才能生存得下去,他怕哪一日他不在了,我就又要回到悲惨世界?他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我不想猜,我要崩溃了,和他走这短短一段路,我脑细胞都要死掉大半。我好像被他完全看透,但我却一点也看不明白他,这太不公平了。我泄气了,我不能再跟他说话了,冷场就冷场吧,反正也快要走出宁寿宫了。
  我紧闭了口,低着头跟在他身边。他转过脸看了我一眼,悠悠笑道:“又打算不开口了?”
  我心中冷哼,你厉害,反正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那又怎么样?我就不说话了。
  他忽然轻叹了口气,“后宫之中,我只见过为成为宠妃千方百计争斗竞逐的人,却从未见过为成为宫女千方百计受苦受难的人,你的确是很有趣。”
  有趣?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贝勒爷又见没见过寂寞空闺不见君王空垂泪的皇妃?见没见过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惨境?如果贝勒爷没有见过,那自是看什么都觉得有趣的。”
  他又笑了起来,“就因为这个原因做宫女?”
  我淡淡道:“难道这个原因还不值得?”
  他又问,“既是值得,为何会想要放弃?”
  他又触到我的伤心处了,我深吸口气才保持了平静,“贝勒爷不是奴婢,自然不会知道其中艰辛。”他怎会知道我觉察到贵妃要除掉我的那一刻有多么恐惧?他怎会知道我被佟佳静璃的翻脸无情折磨得整晚做噩梦是多么难受?
  他轻笑道:“所以我就不明白了,既是历尽艰辛才走到这里,若放弃了,前面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
  “奴婢也是人,也会有觉得累的时候呀,”我无力地叹道,“贝勒爷还不知道与你说话都是件很累的事吗?”
  “是吗?”他忽然站住了,转身定定地看着我,昏暗的光线下,我只觉得他的眼眸变得好深,像是一壑深潭,盛满了我看不明了的柔情,他声音低低地道:“累就别说了。”
  我的心怦然一跳,呆呆地看着他,竟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又继续往前走,这一路我们都很沉默,快要出宁寿宫了,他忽然又开口了,“我的确是很多事都没有见过,没见过有人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还哭得肝肠寸断,那要将恐惧和绝望压在心中多深的地方,要多倔强,才能在人前笑若朝阳吧?”
  我心头一震,我昏迷的时候哭了么?他见着了么?我满眼惊恐地看着他,他转过脸温柔地一笑,“想犯傻的时候先说一声,不就不用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了?但要给补救的人一点心理准备,是不是?”
  我再一次呆住,他眼眸中的爱怜和宠溺一闪而过,只留下春江般的温柔。
  我可不可以以为那就是他会保护我的意思?我好想可以那样以为。
  我强压住心潮翻涌,轻声道:“多谢贝勒爷,奴婢有一样东西想送给贝勒爷。”
  他好奇地笑道:“是什么?”
  我笑道:“你伸出手来闭上眼睛。”
  他果然乖乖地摊开右掌,闭上了眼睛。
  我将那一对连心玛瑙拿出来,拆成两个,将大的一个心形链坠放在他手心。
  他睁开眼,看到手心的链坠忽然呆住了,半晌问:“这是什么?”
  “幸运心呀,”我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与之配对可以嵌入它心里面的另一颗心,只是淡淡道:“带在身边可保平安的。”
  “是吗?”他的笑容有些奇怪,“那的确是好东西。”
  我送他出了宁寿宫,伸手去解披风,想要还给他,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笑道:“你还要走回去呢,别着凉了,明日我再来取。”
  他的手,好温暖。我忽然在想,如果当日我是以女儿身与江云升见面,那会是怎样?
  他松开手,转身走得远了。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后院,径直往那间暂存礼品的屋子走去,取了那支笛子出来,对着出宫的方向,吹起了《金枝欲孽》中安茜吹奏的曲子,我并不是只会吹一曲《乱红》,只不过那是唯一一首我能用尽全心全力吹奏的曲子。现在我才发现,并不是不能忘情,不能动情,在这深宫之中,我还是多想有一个孔武,能像与安茜笛音和鸣那样,与我相互慰藉。
  胤禩,你能不能听到?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也在某个地方,与我静静地和?
  我想着他那一闪而过的宠溺的眼神,想着他为我系上披风时的专注和温柔,想着他光芒四射的半生和惨淡的结局,幸福和心痛的泪水就交织着滑落脸庞。这一曲,也是我尽心尽情吹奏,一曲终了,我听到身后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一惊之下回头看去,不远的地方,站着一条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见一双冰冷深沉的寒眸,在黑夜里闪烁。
  我慌忙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四贝勒。”
  他未说话,竟伸手拉我起来,我抬头正好看到他依然如石刻般冷峻的面容,只是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抹疼惜之色,他抓着我手臂的手忽然滑上我的脸,替我轻擦满面凌乱的泪水。
  我慌忙后退了一步,拿袖子在脸上两下抹去泪痕。
  他收回手,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笛子,仍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我这才看到不远处青鸢提着宫灯等着他,然后送他出去。
  夜里,紫芸和青鸢八卦了我许久,一人说八阿哥,一人说四阿哥,我装睡不去理她们。我将自己留下的那个玛瑙坠子挂在了脖子上。胤禩,不管他是不是像某些史料上所说的那样为夺帝位不折手段,不管他是不是沽名钓誉虚伪凶残,我都想向他靠近,只为他为我系上披风时的一刻温柔,只为他是让我心疼得想要静静守护的人。
  第23章 第○二一章 暗示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一推开窗子,便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上飘着好大的雪,铺天盖地。我是在南方长大,记忆中只见过一次这么大的雪,那一刻,一些儿时天真烂漫的情怀仿佛被唤醒了,迫不及待就要跑出去玩雪。
  紫芸一把拉住我,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不用你出去伺候了,你别再闯祸了。最多八爷要走的时候让鸢儿悄悄通知你,再像昨晚那样,我让你送他出去。”
  我一愣,这鬼丫头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老是这样自作聪明可让人吃不消。我轻叹口气,“好芸姐,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想出去看看雪呢,便是你又病得动不了,我也不替你去伺候那些主子了。”
  “看什么雪?外面冷着呢,”她面上又浮起一丝诡笑,“不过若是有人一起赏雪,倒是不觉得冷啰。”
  我知她对我从来没个正经,无奈地叹道:“随你怎么说。”
  她转脸瞅了我一眼,笑道:“多穿件衣服再出去,你的病还没完全好呢。”
  我也没太在意,加了件衣服就出去了,外面果然很冷,但是想要和这记忆中的大雪亲近的浪漫心情立刻战胜了寒冷,一兴奋起来我还觉得心里热烘烘的。
  积雪刚刚没过鞋底,踩上去软绵绵的。我先去太后房里给她道早安,她刚刚起床,香芩等四个大宫女在围着她伺候,她笑呵呵地看着我,目中满是慈祥的光芒,“小陌,你气色好像好多了。”
  我卖乖笑道:“有太后庇佑,哪还能不好起来?”
  “你这孩子,”她笑叹道,“惹人气恼讨人欢心都是这张嘴。”
  我慌忙道:“奴婢再也不敢惹太后生气了。”
  她看着我和蔼地笑了起来,“对了,昨日太子送了很多东西到宁寿宫,哀家说等你病好了让你挑的,你喜欢什么找思雯要便是。”
  我心里惦记着那支笛子,但转念一想,还是低调为好,别让她觉得我有得寸进尺之嫌,笛子嘛,日后要八阿哥的那支也是不错,我就笑道:“谢太后赏赐,奴婢昨晚就向思雯领了几样东西了。”
  她点了点头,一边对着镜子看秋月帮她插珠花,一边道:“昨日问思雯,一年下来仓库里都堆满了东西,分也分不完,留着又不知道做什么,哀家想着今年还进了一批秀女,看着要过年了,不如挑选一些礼物送去各宫房,顺便太子那里也回一份。”
  我一听这话,免不了就兴奋起来,笑道:“太后对后宫里的人真是关怀备至。”我心里在急切地叫着,送吧,送吧,把这差事交给我吧。
  但她却又像有些难办的样子,摇头轻轻叹息,“哀家这宫里就缺人得紧,想做个什么事都找不到人。”
  我暗暗苦笑,连上我就是七个大宫女,还有十多个小宫女,六个太监,总共就是二十多个人伺候你一个人,你还嫌人少了。但我还是微笑着道:“太后有什么事可以交给奴婢去办啊,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为太后分忧。”
  “哀家知道你这孩子能干,又懂事,”她笑了起来,“你办事哀家也放心,这宁寿宫里没几人识字,一有礼单、账务这类的事,就思雯、紫芸两人忙得团团转,其他人又插不上手,你倒是能帮忙,但哀家又想听你讲故事,又想看你抄的经书,不想放你去干别的。”
  我还以为她为什么事为难,这个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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