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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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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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思雨闭了闭眼睛,血从他的额际缓缓流下来; 他疲惫地道:“说了这些还不够么?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周承礼似乎在背后沉思什么,沈练看了会儿,招手叫长宁过来; 吩咐道:“……去写证词。”

    好吧,现在她又成辅助角色了。

    赵长宁坐下来蘸了笔墨,将二人所说的写下来。

    周承礼回过身,他是在看墙上的刑具,刑部的刑具一向是最全的。刑部的环境阴暗,他扫到末尾,才看到坐在那里的赵长宁,一开始只是觉得感觉相似,等赵长宁抬头起来,他才发现真的是她!她表情宁静,手执毛笔——执笔的姿势,还是他亲自纠正过的。

    周承礼看着她,嘴唇微动,竟没想到她在这儿!

    那接下来的刑讯该如何进行?

    周承礼似没看到她,又转过头跟左侍郎说:“他既已经奄奄一息,倒不如休息两日再审。换个人刑讯——”又是语气一顿,“让这些人先出去吧,我不喜欢有人在场。”

    于是顷刻,赵长宁就被清退出场了,只三位大佬留在牢内,他们这些小官在外面吹风。

    不远处就是刑部的马厩,大雪里盖着温暖的稻草,马们的皮毛都油光水亮,慢吞吞地吃草。末尾那马小了一大圈,看着他们这些在外面吹冷风的官员,甩了甩马尾巴,悠然自得。然后长宁才发现这分明就是纪贤的驴,它脖子上还挂着刑部专用的牌子。跟马养在一起,抢马的草料吃,马儿们都怕它三分。

    大雪又开始飘扬,只见得有个穿着厚厚长棉衣的人走过来,懒洋洋地抱了个手炉。却是个熟人,纪贤。

    赵长宁身边的多是刑部官员,给纪大人打招呼。纪大人却看到了赵长宁,笑眯眯地说:“咦,这不是赵大人吗?许久不见啊。”

    “纪大人这么冷还要出门?”赵长宁笑问。

    “人穷志短,出去喝杯酒而已,赵大人要一起去吗?”纪贤道。

    大明朝的官员俸禄真的很低,例如海瑞,他是出了名的清廉,平时只靠俸禄吃饭。他老娘过生日的时候买了两斤肉吃,竟然传为稀奇事,连皇上都问身边的太监:“朕听说海瑞昨天买肉了?”

    听说纪贤在京城为官,从没有人知道他家世如何,只靠俸禄活,当然是真的很穷了。

    “不善饮酒,纪大人去吧。”长宁淡淡笑道。纪贤就道:“那赵大人继续吹吧。”从马厩里牵出他的毛驴,骑着毛驴一颠一颠地走了。

    凛冽的北风从空旷之处席卷而来,吹得满天际都是乱雪。

    天色暗下来,大雪不断,赵家却前所未有的热闹。挂了红绉纱灯笼,前院还摆了几桌席面。数位朝廷大员前来道贺,车马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都察院佥都御史周承礼复职了,多年前他被外派去江浙一带,至于去做什么没有人知道。这番回来却是官复原职,早年听闻过他威名的、与他结交的都来了。他笑语晏晏地站在宴席之间,与同僚对饮。

    一辆轿子停在门口,轿子门压低,有个人从轿子里跨了出来,却是身着正三品官服的杜成。自从赵长宁与杜若昀的亲事不成,杜成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赵家了。原来周承礼在官场从未表明过他是从赵家出来的,现他才知道是周承礼是赵家的养子。他看着‘赵府’二字叹了口气,对随从道:“行了,进去吧。”

    赵老太爷听说杜成来了很惊讶,亲自去迎了杜成进来。进来之后杜成却与周承礼、赵老太爷进了里屋说话。

    赵长宁坐在宴席里喝茶,自从七叔这次回来后,走到哪儿都是众人围拥,可见身份不一般了。都察院佥都御史虽然和詹事府少詹事同为正四品,但是佥都御史却是有实权的,两者比不得。她连单独跟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她百无聊赖地偏头对四安说:“四安你看,这时候咱们头上那块匾额要是掉下来了,砸死十个人里八个都是太…子党。”

    四安哦了一声,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52章

    冬日放晴,屋内炭火烧得旺。屋内燃着供奉给祖先的香,这味道是长宁闻了很多年的; 闻着就觉得很舒心。

    赵长宁在陪赵老太爷下棋; 她发现当真人无完人; 祖父这么好的人棋品竟然很臭; 经常悔棋; 输了还会急。

    赵长宁为了让他老人家高兴; 自然故意放水让他多赢几盘。今晚老人家赢高兴了; 就告诉她:“你棋艺退步多了,记得好生练练。”

    赵长宁只能笑着说:“好……孙儿一定多练练。”

    赵老太爷一边把棋子捡回罐子里,一边问:“长宁,我听说三堂会审; 你被选成了主笔?”

    赵长宁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祖父竟然也知道了。”

    “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沈大人选你做主笔?”

    赵长宁顿了一下; 叹道:“大概猜得到……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就算是出了差错我也不会丢性命。沈大人是想保全别人的性命……”

    赵老太爷一向觉得自己长孙心思通透; 果不其然,他捋着胡须笑道,“祖父为官三十多年,觉得为官唯有一条最是要紧的,两个字,忍得。你拿回去,好好品味着。别看你二叔和七叔现在风光,当年忍了多少苦是你不知道的。你七叔小的时候……”

    赵长宁专心地看着祖父准备仔细听,谁料得他又不往下说了,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茶壶。

    赵长宁立刻会了意,给老人家续了茶,等他接着往下说。

    赵老太爷眼睛微眯,似乎回忆起了往昔:“承礼的父亲去四川任职的时候他才五六岁大,后来他父亲没了,我带他回来。一开始承礼谁都不认,谁也不亲。当时你祖母还在世,想给他换身衣裳,都被他咬出个血印子……他长到十岁都这样,后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慢慢好转了,最后是彻底看不出来了。如今别人看到他,谁不夸他一句谦逊有礼,风度翩翩。”

    原还有这么一段事,这却是赵长宁不知道的。

    “你的为官之路还长,虽比别人升得快,但也比别人坎坷。看你三叔、四叔的孩子都不成器,咱们家的未来,也就指着你和长淮了。”赵老太爷叹口气,“如今我这老太爷是歇息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能不能有朝一日,看你们站在金銮殿上。”

    看到祖父脸上的皱纹,日渐斑白的头发,长宁眼中一热,想起幼年他让自己罚跪,他为自己撑场。想起他教自己刻石。人再怎么保养,也是留不住时光流逝的。祖父当真比前几年老了很多。

    “祖父长命百岁,现在身子骨硬朗,还有好多年可以活!一定看得到那时候。”长宁微笑着说。

    赵老太爷就笑:“行了,我午睡了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你二叔那里吗?”

    长宁应是,扶赵老太爷歇到罗汉床上,给老人家掖了被褥,然后才退出来。

    她带着随从和小厮沿着这条路慢慢向前走,前面是正房的八卦亭。

    家里的女孩们在亭子里做针线玩,妹妹玉婵也在,跟二房的玉婉说哪个花样好看,桌上摆了一堆时新的绢花。四叔的小儿子拉着姐姐的手,嚷着要玩翻绳。

    玉婵抬头看到他来了,便牵了裙子向他跑过来,笑道:“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长宁现在在家里的地位高,玉婵自然更敬重和喜欢兄长,看到哥哥眼睛就亮晶晶的。

    亭子里的弟弟妹妹也看到了长宁,纷纷起身给她行礼请安,居然有些拘谨。

    长宁在大理寺为官,不常在家中,他们经常被灌输兄长有多厉害的观念,偶尔见到是她,态度却是局促又小心的。长宁看到亭子里屈身一片,才道:“起来吧。”

    赵长宁要转身走了,四叔的孩子却迈着小步跑到她面前,伸长了胳膊,递给她一朵绢花:“这个送给哥哥!”

    长宁看那绢花在寒风中微微摆动。才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旋即轻轻握在手里,拢入了袖中。“谢七弟的花,回去吧。”

    她随后就走开了,但是走了很远还听到他们笑闹的声音,后面有人给她披了斗篷。她回头望过去,那些如花一样的面孔。

    长宁就这么立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衣角被风微微吹起。

    寂寞是因为想要热闹。

    热闹是他们的,不是她的。她低下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那朵绒花。

    **

    三日后就是三堂会审。

    这次三堂会审由太子主审,朱明炽监审。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位巨头协同审理,三部正六品以上官员旁听。阵容非常的豪华,排场也很大。

    主审的审堂就在大理寺东直房,公堂两侧门打开,一侧坐着主笔,另一侧则是副主笔。堂下观看的也是三部正六品以上的官员。

    赵长宁刚入坐,就看到太子殿下被众人簇拥着过来了。他穿了件月白绣四爪金龙的袍子,披了件灰鼠皮大氅,俊秀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中透着玉一样的光泽,看到赵长宁之后,几步向长宁走过来。

    “长宁,今天是你做主笔?”

    赵长宁放下笔站起身,向他见礼:“太子殿下。”

    朱明熙虚扶起她:“……今天的主笔凶险得很,如何让你来做了!”一贯温和的语气都低沉了些,“从未问过你在大理寺的事,这差事竟然落在你身上,是否大理寺里有人刁难你?你如何不告诉我?”

    赵长宁笑了:“殿下折煞我,我凭殿下进了大理寺,别的事自然要自己做了。”

    朱明熙嘴唇微抿。他一开始看重赵长宁,是在会试里看到赵长宁的文章,文采斐然,有宏图大略,原看诗文沉稳,以为此人是个三十大概的男子,谁料到殿试上一见却是个不足弱冠的少年,长得那般的秀雅纤细。

    他当时就生了重用的心思,原来想着把他安插到大理寺,甚至还想着也许能安入一个棋子。后来他才想着,既然赏识长宁,何不捧他做个纯臣,日后他也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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