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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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道骨-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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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原皱了皱眉头,风轻云淡地道:“我是这样说过,但现在改变主意,不想睡你了。”

  “哦?”冬菊撇撇嘴角:“知道服软了么?你明白就好,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将来就算不是老爷的妾室,也会是二位公子的人,至于你,若是夫人开恩,也许会配一个跟你娘一般出身的烧火丫头给你,那才是你的本份,懂么?”

  张原头也不回,继续仰首看天,心中隐隐觉得那里会出现一个很重要的物事,但具体为何、几时出现,却说不出个究竟来。

  不可能!天空中除了日月星辰,还能出现什么?

  蓝天是如此清澈高远,身边却总有小人进逼……他不耐烦地抬起手臂,对着冬菊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你身上有浊气,心中有俗气,站远一点,不要熏到我。”


第六章 礼法、家法、国法 (二)

  冬菊还未来得及发怒,一旁那护院便大声道:“说什么呐,冬菊姐身上这么香!”

  张原面无表情地瞟了冬菊一眼:“你非完璧之身,身子沾了男人的浊气。心中又有俗气,惹得五脏不调,内毒难出,这一路跑来,汗水和口气中便夹着臭气。”

  “似你这般臭浊之体,只有那些粗莽汉子愿意睡你,怎可近得我身?”

  众护院目瞪口呆,目光不禁瞄向冬菊那满月似的臀儿,心中直呼俺们愿意啊!又想到李大壮那死鬼竟然夺了此女的红丸,不禁又妒又恨。

  冬菊咬牙切齿,眼中怨毒之色愈浓,当下一言不发,往前走了一步,抬手一耳光狠狠抽去……

  “啪!”

  不知道怎么,冬菊只觉得眼前一花,左脸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可置信地望着张原。

  “区区奴婢,竟敢对本公子动手。”张原木着脸,抬手又是一耳光,这女子的右脸跟着肿了起来,两边脸颊渐渐鼓得像一块馒头似的。

  陡然间醒悟过来,冬菊尖叫一声:“你们愣着作甚?给本姑娘斩死他!”

  其他人尚在犹豫之时,一名护院脑袋一热,闻声拔刀劈下,张原身形微动,一把扯过冬菊挡在前方,那护院大惊,硬生生收住刀势,憋得胸口难受之极。

  张原趁势一拳捣在对方心口,也不知道他打中了什么位置,只见那护院捂住胸口连连退后,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最后一跤跌在地上,嘴中“嗬嗬”出声,吐不出半个字来。

  在冬菊和众护院惊恐地目光中,这人在地上开始羊癫疯似的抽搐着……

  “以奴欺主者,死!”

  张原口中淡淡地说着,像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一边走近那抽搐不已的护院。

  “拔刀相向者,死!”

  “死”字出口,张原抬起右脚,闪电般踩在对方的喉骨之处,只听得“咔嚓”一声……

  “啊!!”冬菊一声尖叫:“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惊呼间,这女子双腿战战,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这时她才醒悟,这张原可是杀了教头的凶人啊。方才别人同她说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李大壮意外身亡。

  此刻亲眼目睹,她才对护院口中的废人变得如此凶悍而深信不疑,但心中还是难以置信……

  天下承平已久,生活在这钟鸣鼎食之家,绝少外出的家生奴婢,除了勾心斗角、玩弄心眼,哪里见过这般情景!

  眼见着张原一步步朝她走来,不禁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道:“不要过来!不要杀我!婢子给您睡,婢子会侍候好公子的!!”

  一旁围观的护院也是心寒,他们虽是沙场退下的老卒,但也是安稳日久,血气已褪。若仅仅是杀人,却还吓不倒他们,但张原手法太过诡异,倒像是江湖上那些高来高去的人才会的伎俩,加上他相府公子的身份,怀着这份忌惮便不敢再向其动手。

  “走吧,不是要带本公子去见家主么?还愣着干什么?”

  张原负着手,一马当先朝着正堂方向走去。一伙人跟在后面,倒像是随从了。

  唯独留下冬菊坐在草坪上,捂着脸放声痛哭。

  ……

  是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这些手段呢?

  在与李大壮一番厮杀后,脑海中的闸门似乎开了一条缝,涌出了很多熟悉而陌生的信息。

  发力的诀窍、人体的脆弱点、攻击的手段……一点一点地出现在脑海中,不像是刚刚学到的东西,倒像是回忆起已经遗忘的事物。

  涌出的东西越多,越觉得自己遗忘得更多!

  张原走进大厅,看到上方正首一名宫装女子后,不禁怔了怔,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听得司马夫人重重地喝道:“又杀了一人?”

  “好哇,想不到我相府出了这么个凶人来,老爷,这都是妾身教导无方啊!!”

  嘴上这般说,心中却平添了几分震惊和忧惧,莫非这懦弱庶子真被自己打出凶性来了?

  张文山一双锐目盯着张原,开口道:“说说,怎么回事?”

  “敢问父亲,何为‘礼’?”张原拱手道。

  张文山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休要扯这些,直说!”

  张原不为所动,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道:“母亲总说我不知礼数,儿子便把‘礼’字放进了心里。只是恶仆欺主,算不算为礼?拔刀伤主,算不算礼?恶言相欺、奸人挑唆、当面辱骂,算不算礼?”

  “儿子虽是庶出,自知身份低微,但到底流着张氏的血脉,如今却被这些恶仆万般欺辱,这,又算不算礼?”

  张原一口一个“礼”,只因这个礼字,便是代表这个世间的所有道理。

  以孝治国,孝是礼;以德厚民,德就是礼;以忠报君,忠就是礼;以仁示天下,仁就是礼!

  往大了说,凡事利于大魏统治稳固、利于世家繁荣昌盛的标准,都是礼!!

  礼是秩序,大魏建立在这个秩序上,世家也生存在这个秩序上。张原一口一个礼,就把自己放在了道德最高点。

  若是私下里,世家为了利益可以撕破脸皮干出非“礼”的勾当来,但张原这般堂而皇之的将之搬出用作杀人的理由,作为维护“礼”的代表之一,张文山不得不承认他杀之有理,甚至还得说“杀得好”!

  不然,众世家都会非议,质疑,你张文山还有没有资格代表我们?

  张文山不再吭声,一旁的司马氏却不肯这么轻易饶过他,连连冷笑道:“说得好,几天没见着,嘴巴变利落了!”

  “只是我要问你一句,恶仆欺你辱你,你为什么不上报老身?冬菊一介弱女子,难道也能欺你辱你?你自行其是,草菅人命,心里面还有没有把老身当做是母亲?当做是这相府后院之主?”

  这话却是站在另一个角度来非难张原了:纵然恶仆有错,也该由我这个后院之主来处理!你不上报于我,却自行处理,还打了我身边丫头,眼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家法和规矩?

  若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司马夫人便可从容用家法再度收拾他一遭,而且真正要往死里打了。

  “嗯?”张原却一脸惊奇地道:“前几日孩儿吃了母亲教训,卧病在床,也动弹不得,便托了李大壮来禀告母亲,将这些恶仆管上一管,顺便派人给孩儿添点灯油……莫非那厮并没有上报?”

  张文山听得眼角直抽,倒不是心疼张原,而是这话太诛心了。

  毒打庶子是一桩,纵容恶仆行凶、管理不力是一桩,苛待张原、连灯油都不供应,又是一桩……

  这要传扬出去,就不是只有几个人在背后非议“善妒”了,而是满朝文武都要说他“治家无方”,甚至皇上那里也少不了一个“恶毒”的评语!

  更别提民间士林,那些寒门一系的官员会如何指摘于他,甚至是御史闻风参他一本,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至于他托李大壮传话一事,死无对证,谁能说张原没有上报?

  司马夫人气得浑身哆嗦,半响无语。两只手掌却越捏越紧,怀中的金丝猴“唧唧”两声,连忙知机地跳了出来,躲得远远的,生怕再受到城门之火的连累。


第七章 礼法、家法、国法 (三)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无论身份高低,每一个人都在用不同的目光注视着堂下的张原。

  或惊奇、或鄙夷、或戒惧、或厌恶……

  下人们无非在想,不过一个烧火丫头被老爷醉后临幸,撞了大运才生出来的孩子,与我等相比,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司马夫人的心中则转动着无数念头,虽然她知道张原绝无可能和她两个儿子争夺张氏的政治遗产,但这样低贱的出身,在她眼皮子底下意外诞下并成长起来,这令她无比厌恶和愤怒,恨不得立马抹除对方的存在!

  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够毫无后患地解决这个祸害?

  张文山则用审慎地目光打量着自己这第三个儿子,印象中张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被打被骂也从不吭声,如今性子大变,甚至一朝奋起杀人,这样的变化、这样的成长,令他暗暗心惊。

  他与司马氏不同,张文山年轻时曾在军中历练过,虽是文职,但他深深明白一点:一个刚放下锄头的新兵,一旦杀过人、手上沾了鲜血,就能飞快地向精锐悍卒靠拢。

  这样的张原,还能留在富贵安稳的相国府吗?

  张端雅则心想,这个被自己从小欺负着长大的便宜四弟,究竟什么时候发生这样大的变化?这死水不波的相国府中,有了这么一个打破平静的人,倒颇为有趣。

  她心中甚至隐隐有些愉悦:我在深宫之中,每一天都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喝一口水,吃一口菜都要掂量防范,你们却安安稳稳地呆在相国府中,随心所欲地过着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个搅局的,倒不可让他们随意处置掉了。

  正自沉默间,张轩忽然阴恻恻地发话了。

  “大魏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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