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真傻!你自己都说过:爱情的最高境界是两颗心的共鸣,怎么现在有这种迂腐之见呢?”
“又有几人真能摆脱世俗的束缚呢?除非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考没考上中国人民大学,我对你的心都一样,因为我很了解你。”
“但你爸爸的心不一样,你自己也清楚。”
“能考上当然更好,这样,在我爸爸面前我会更加理直气壮。你一向很自信,这个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静不下心来认真学习。”
“这个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哼!谁让你先住进了我的心!而你爸爸又要将我们扯开?”
“哼!还说我,明明是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还赖我?我到家了,不跟你贫,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拜拜!记得明早我进教室的时候,向我笑一个哦!”
我微笑点头,目送她离开我的视线。之后一路狂奔,回至宿舍的时候,灯已经关了,与班主任碰个正着。他训斥道:“张启广你怎么搞的?最近老是慌慌张张的?”
自己是刽子手,还明知故问?难怪詹青琼那么讨厌他,我对他也开始有抵触心理了。
我拉着脸,快速打来水、洗脸、洗脚,然后上床倒头便睡,对他视若无睹。
学生时代的我,老师问问题,我没有回答,这是第一次。不仅没有表现出一向的“乖顺”,而且透漏出一股极大的“愤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对笑 盛情
第二天早上,学校路边的大灯还没开启,我就起床了,摸到教室,整座教学楼安静得令人窒息。
我不是为了专心读书,而是惦记着昨晚詹青琼说过的一句话:“记得明早我进教室的时候,向我笑一个哦!”
于是,我眼睛一直斜睨着教室的前门,竖起耳朵,只要有一丝隐隐的脚步声,我就赶紧做好微笑的心理准备。
詹青琼比我预想中来得早,穿着一身淡黄色、绣满太阳花边的蕾丝连衣裙,松束着一条浅蓝色的腰带,外加一头披肩秀发,显得格外耀眼。
我看到她的一瞬间,兴奋得几乎要停止呼吸,因为那一身打扮我曾经评价过:最具青春活力,所以最有魅力值。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倾倒,柳下惠再生也白搭。
我盯着她,她也望着我,我们同时微笑。那一刻,应该就是传说中心有灵犀一点通式的眉目传情吧!
原来,两个人灵魂交融的时候,“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这个论断绝对正确,因为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其它一切都与之无关,任凭合理去吧!
但我欣喜的念头迅速打消,因为看到了她微微浮肿的双眼,无论如何也没能掩盖住那淡淡的忧愁。
连衣不藏玉肌香,——这是她的本色,也是她的骄傲。
双眼轻沾人间愁,——这不是她该有的,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我又煎熬般地度过了心神不宁的一天,漫长得我简直要哭泣。这是我心中的死结。
下了晚自习,我第二次夜间送她回家,心疼地问道:“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爸爸埋怨我回家晚了,训斥了我一顿。”
“肯定又说到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对不对?”
她沉默不语,表情凄苦。
我的心像被人踩着一样,几乎要窒息,然后溅出血来,凌迟我的灵魂。我久久没有挤出一句话来,直至到了她家门口,才胆怯地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别继续了!”
“你能习惯吗?我又能习惯吗?”她声音哽咽。
“那也不能因为我们而伤了你爸爸的心。”
“他一个人伤心不比我们两个人伤心要好一些吗?”
“不对!一个人若令自己父母伤心,无论多么聪明、多么优秀,都不足道。”我十分伤感。
“你想放弃?”她快速而又惊讶地问道。
“绝对不是。”我毫不犹豫地回道。
“那你是说爱情要为亲情让路?”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在此十几年之前我从未遇见过,在那十几年之后我依然没有遇见过。
她害怕她爸爸追问,所以没有耽搁,离开我的视线之后,我又是一路狂奔,却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独自一人在操场上跑了二十多圈,腿上没有知觉,只知向前迈步,丝毫感觉不到疲惫。那一晚的状态,大大超越了我身体的极限。
回到宿舍,同学们都熟睡了,我一头倒在床上,才恍惚发现全身早已被汗水淋透。
…… …… …… …… ……
2001年7月3日,苦学三年(准确地说是苦学十二年)的日子终于结束。
2001年湖北省高考定于7月7、8、9三日进行,7月4、5、6三日学校放假,这是蕲春一中的传统。我们称之为“考前大放纵”,老师们则解释成:“不考不玩,小考小玩,大考大玩。放松心情,一切安然。”
“熬出头了”、“告别魔鬼了”、“终于解脱了”、“可以大显身手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总之,每位同学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而我呢,竟然有些怯场!一个时常把“给我一个支点,我能颠覆地球”挂在嘴边的这样狂傲而又自信的人竟然会惧怕考试!这是我人生之中的第一次。
但这,确是现实。理想与现实决斗的时候,99。9%的理想会惨败!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人们总喜欢追求理想,却总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原因吧。物以稀为贵嘛!
7月3日,放假离开教室的时候,詹青琼传递给我一个眼色,我立即会意,她有话要对我说。
近一年来,虽然我们没坐在一起,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心无旁骛乐开怀,但我们的心终究在一起,彼此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或放弃过对方。
只是我担心她爸反对,这份感情恐怕会没有结果而感到深深不安,所以近一年来我的心十分忐忑。当别人用心复习、练习、备考的时候,而我的精神经常恍惚不定。
“这个送给你。”詹青琼浅浅一笑,递给了我一个笔记本。
“是什么?”虽然心中有一个死结,但面对面与她说话,我依然觉得神清气爽。
“看了就知道。不过你别晚上看,明天白天再看!知道不?”她这般叮嘱我后,转身离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晚上看,但她从来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所以她的话我一向唯命是从。
7月3日的晚上,我把笔记本压在我的床头,以便7月4日早上醒来后第一时间打开。
7月4日上午,宿舍剩下我一个人。方杰和吴涛放假回家了;王利、陈曦、蒋飞飞也不见踪影。他们都有自己的安排,而我昨晚睡得早,却寝不安席,一颗心始终悬着。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小心地打开了笔记本。
首页粘着两只相向而飞的千纸鹤,嘴对着嘴,一只在右上方,倾斜向下;一只在左下方,犹似展翅迎接。
刚打开第一页,我的心就咯噔、咯噔直跳。我大概能够猜测出她为何不允许我晚上看。
我又是深呼吸,终于翻过了第一页。第二页,是一首简短的现代诗歌——
你重我的真情,
我敬你的心诚。
如果我是你的天使,
你一定是我的传说。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心跳,但试问一个多情的人,眼睛怎么可能会干涩呢?
第三页,是她另加上去的一封信,夹在纸张中间——
广广:
这本日记,原梦想着将来有一天,我会顽皮而又娇气地送到你手上,用来交换你为我而写的那本日记。
再过三天就是高考了,你一向洋洋洒洒,放荡不羁,但我却能够感觉出你心中的隐忧。高考对你来说本不是什么难事,其实你若在状态,我一点不担心。
但这一年,我感觉你太痛苦,因为我好有同感。虽然我们彼此心连心,但你终究忧心忡忡,我又何尝不是呢?
高考,对你对我的意义决然不同。我成绩本就不好,并且考好考坏将来或许都不用担心工作,但对于农村出来的你却不一样。
所以,我才临时决定让你提前看到这本日记,希望能够充当考前的一剂良方让你兴奋,发挥出来你应有的水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泪忆 悲情(上)
1999年11月10日
班主任太给面子了,我只不过在爸爸面前不经意地提过一次,想坐在成绩好的同学旁边。虽然我不是学习的料,喜欢唱歌、跳舞、弹琴、画画,但我也想学好。
右边班长,左边团支书、英语课代表,搞得同学们都笑我,还以为班主任是垂涎我的“美色”呢!本女子的“美色”为天生的,不是为那些“好色”的男人而生。哼!
1999年11月20日
可恶的张启广,太清高了,十天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主动找他说话,够给他面子了,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真想不到我能够跟你说什么”!
李白最狂傲的时候,天子呼之不来,也只是醉了而已。
我偏要破除迷信,越不想跟我说话,我越要找他说话,哼!看我明天怎么收拾这个放肆的家伙!
1999年11月21日
哈哈!今天真高兴!
把自以为口才好得可以将全世界的人嘴巴紧闭的家伙整得无言以对,我太厉害了!
李白是“天才绝”,白居易是“人才绝”,我詹青琼就是“天人绝”。
1999年11月22日
气死我了!哼!
竟然说下辈子也不会喜欢上我?
罢笔十天,听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去!
1999年12月1日
嘿嘿!“冷战”十天结束,最后还是他拗不过我!主动向我求和。
男人都这样,越容易得到的东西他越是不知道珍惜。
所以,本女子对付他这种狂妄的人,就采取“若即若离”的策略,然后我悠然地拉着长线,他会成为我手中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