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脸色也沉了下来，淡淡道：“跟皇上说句实话，刚刚微臣本打算直接杀上东厂，铲除曹正淳，可被上官和天涯他们劝住了。”
“他们告诉微臣，既然身在凡尘俗世，就得遵守俗世的规则，不能仗着强横的武力横行无忌。”
“因为如此人的心会慢慢膨胀，发展成一个肆无忌惮的魔头，导致人人畏惧，到时候就会变得一个朋友都没有。”
朱厚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他们说得没错啊！”
欧阳飞往一旁踱了两步，道：“所以微臣听进去了，其实以微臣的力量，就算要当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正如他们所说，若当了皇帝，却失去一切，成了孤家寡人，那对微臣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朱厚照心里猛跳了几下，欧阳飞这话不得不让他感到心惊，又暗暗庆幸。
欧阳飞转回身，道：“微臣说这些，并不是要威胁皇上，而是想让皇上明白，微臣不愿恃强凌弱，也愿意遵守规则，但规则，绝对不是束缚微臣的捆仙绳。”
“微臣遵守规则，是为了朋友，兄弟，微臣不愿失去他们的友谊，但是若有什么会威胁到他们的存在，微臣也不会再有顾忌，所以，曹正淳，必须死。”
朱厚照愣愣的看了欧阳飞半晌，此刻他突然有点羡慕起段天涯与上官海棠他们了，若是他能将自己也当成朋友兄弟，那该有多好。
“欧阳，在你心目当中，朕是一个昏庸无度，不务正业的皇帝，对吗？”
欧阳飞与朱厚照对视了一会儿，他从他眼中看出了许多东西，心下不由大动，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朱厚照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又欣慰的道：“果然，这天下间，只有你会，也只有你敢跟朕说真话，欧阳，说真的，如果你能早出现十年，朕绝对不会是你今日看到的朕。”
第328章 掏心掏肺的朱厚照
“是吗？”
欧阳飞云淡风轻的反问了一句，却并未当回事，大话谁都会讲，但欧阳飞无论从原剧还是从现实，他都没看到朱厚照的才能在哪。
而且他最看不上朱厚照的一点，就是双重标准，正因为他的双重标准，让欧阳飞并不觉得朱无视造反是什么恶事。
他反感的只是朱无视将几个义子义女当成棋子，甚至说牺牲就牺牲，没有一丝情义而已。
朱无视想娶素心，因为素心是平民女子，从皇帝到皇太后再到满朝大臣，一个个全都抵死反对，认为他娶一个民女有损皇家颜面。
朱无视只是一个王爷而已，正式封号也只是侯爵，可朱厚照自己是皇帝，更加代表了皇室的尊严与脸面。
他却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纳平民女子为妃，这不是双重标准是什么？
欧阳飞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段剧情，上官海棠扮成小太监混入宫中找天香豆蔻，被朱厚照发现，曾发生过这样一段对话。
朱厚照：“你不是奴才，以后在朕的面前要自称……臣妾。”
上官海棠：“奴才……”
朱厚照：“你再说奴才二字，便犯了欺君之罪。”
上官海棠：“……”
朱厚照：“朕喜欢你，要纳你为妃子。”
上官海棠：“啊？那怎么可以？微臣只是一个民女，怎么能和皇上……”
朱厚照：“朕说行就行。”
看吧！他是皇帝，他说行就行，朱无视只是臣子，所以他说不行就是不行，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欧阳飞是真想糊朱厚照一脸。
那时候欧阳飞就觉得，朱无视就该反，就该弄死这个玩双重标准的混账。
看到后面几集，朱无视画风大变，人设崩塌，让欧阳飞郁闷不已，若没有朱无视利用段天涯他们，为达目的肆意坑害他们的情节，那么这个人设，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可惜……
但无论如何，那些事都是原剧中发生的，如今的朱无视并未再那样做，所以欧阳飞打心眼里，还是比较倾向于朱无视这边的。
虽然他最后免不得要跟朱无视打一场，但这并不妨碍他打败朱无视后再帮他。
他从进入这个世界，选择高调从事起就已经在铺垫，他刻意营造出自己神通广大，天下无敌的形象。
如此一来朱无视就会慢慢习惯欧阳飞的无敌，到时候他被欧阳飞打败，他会认为是理所当然，心里也不会有什么芥蒂。
……
朱厚照见欧阳飞态度冷淡，叹息不已，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一边缓缓来回踱步，一遍道：“朕知道你不相信，那只能证明，朕做得很成功。”
欧阳飞淡淡道：“微臣不明白。”
朱厚照声音低沉，却十分诚挚的道：“你自然不明白，没有设身处地，你又如何能明白？朝中遍布虎狼，朕要不是常常装傻扮痴，估计也活不到今天。”
“欧阳你知道吗？朕其实十分早慧，也很聪明，从小的时候，太傅教朕的任何知识，朕总是能很快学会，并且举一反三。”
“朕两岁被立为太子，五岁时便已经明白自己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从那时候起，朕就立志要做个好皇帝。”
这些欧阳飞倒知道朱厚照没有吹牛，因为史书上有所记载，朱厚照的确十分聪明。
只听朱厚照接着道：“可惜，朕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年代，那时候宦官专权，比之曹正淳为祸更烈。”
“刘瑾、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这八个阉贼，号称大内八虎，横行无忌，他们利用父皇的宠爱，肆意排挤打压反对他们的大臣。”
“他们总是在朕学习时，强行逼朕放下书本，每日纵情于鹰犬、歌舞、角抵等戏，当时朕的东宫，被众人戏称为‘百戏场’。”
朱厚照说到这，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欧阳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这些不是你主动沉迷，而是被逼的？
“朕心里很清楚，他们就是要让朕成为一个只懂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的昏君，如此，他们才能彻底控制住朕，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朕不敢反抗，朕不敢不听他们的，因为朕知道，如果朕不听他们的，朕真的会死。”
朱厚照说到此，两眼已是通红，眼中不断闪过恨意与狠意。
欧阳飞皱了皱眉，道：“这么说，这是先皇的锅？”
“呃……”朱厚照闻言呼吸一滞，尴尬的道：“那倒也不是，一开始父皇并未在意他们，等注意到他们时，他们气候已成。”
“不仅东厂与锦衣卫在他们把持之中，许多朝中文武也被他们收服，当时的刘瑾，可谓权倾天下。”
“朕十五岁时登基，朝政基本上都被他把持，那时候人们称他为‘立皇帝’，朕为‘坐皇帝’。”
“朕一直隐忍，只暗中联络忠于朕的大臣积蓄力量，直到朕登基五年后，才终于找到机会，借着平定安化王叛乱之时，在左都御史杨一清与曹正淳的帮助下，将刘瑾的势力连根拔起，将他凌迟处死。”
欧阳飞嗤笑一声，接口道：“结果铲除一个刘瑾，大权又落入曹正淳手中，让他慢慢坐大，成为了第二个刘瑾。”
“不过微臣很好奇，那时候护龙山庄在干什么？”
朱厚照听了欧阳飞的话，苦笑不已，道：“那时候皇叔还在外培养大内密探，调教天涯他们几个，护龙山庄也还没有完全成型。”
“其实曹正淳的坐大，算得上是朕纵容的，说穿了，满朝文武当中朕根本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忠臣，朕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皇叔看似忠君爱国，但他武功盖世，雄才大略，又岂是甘于人下之人？朕早在少年时，便已经看出他的野心。”
“曹正淳是狼，皇叔是虎，但是不管怎么说，曹正淳的所作所为，尽在朕的眼中，可皇叔的所作所为……朕却从来没有掌握过。”
欧阳飞淡然接口道：“所以你扶持曹正淳，就是为了遏制神候，保持平衡，可以让你的皇位坐得更加稳固。”
朱厚照叹道：“朕也是无奈之举，要想整肃朝纲，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朕用五年时间铲除了刘瑾，曹正淳朕也并未放在眼里，要除掉他很容易。”
“可皇叔，朕是真的没有把握能斗得过他。”
第329章 给朕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朱厚照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向欧阳飞，沉声道：“所以朕不敢除掉曹正淳，曹正淳不死，皇叔就不敢图穷匕见。”
“可曹正淳一死，朝中将再无人可以制他，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实在太过可怕，特别是那张网罗天下的情报网。”
朱厚照目光灼灼的看着欧阳飞，上前两步，伸手搭在欧阳飞肩膀，诚挚无比的道：“可如今不同了，因为有你的存在。”
“只要你愿意站在朕这边，朕将再也无所畏惧，朕可以大刀阔斧的整肃朝纲，进行改革，让你看到一个真正的好皇帝。”
“你知道吗？自那日你御剑而去，朕就已经明白一切，朕已在暗中调集粮饷，抽调兵马，准备组建远征军，征讨东瀛等周边与大明为敌的诸国。”
“欧阳，朕贵为天子，只有别人求朕，朕从来不用求人，但今日，朕求你，帮帮朕。”
欧阳飞紧盯着朱厚照的眼睛，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是深深的渴望与希冀，欧阳飞得承认，他动摇了。
他不知道朱厚照所说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因为这一切跟史书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史书上记载的，刘瑾本就是靠着他的宠信才能那样胡作非为，只不过刘瑾瞒得好，做的事一直没被他发现，直到后来被杨一清告发，这才知道他做的事，怒而杀之。
可此刻听了朱厚照的话，他也突然发现，史书记载的内容很多都站不住脚，作为皇帝，他真的会不知道一个太监的所作所为？况且其还做得那么过火。
把持朝政？若大权真的在皇帝手中，没有皇帝的默许，谁能真正把持朝政？而被人把持朝政，只会有一种原因，那就是皇帝根本掌握不了大权。
他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了，史书上的许多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