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注意着她的神情，看着她带着丝小羞涩的神情，不禁叹为观止。因为她的这种神情，在这近两百年时间里，鲜能见到。
虽然这种小羞涩，放在平日端庄无比的她身上，其实是有些违和的。可他却觉得，不论她有什么样的神情，似乎都是那么的完美。
湖心小筑，露台边上。
小狐狸端着杯清茶，蹲坐在那，看着天空中那对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轻叹一声，低头轻轻啜了口清茶。
“红狐狸……”
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球从水中探出，跟着冒出来的，是一颗硕大的鱼头，“为什么叹气呢？”
“我叫红绫，记得叫我姐姐！”小狐狸说着，无精打彩的翻动的下眼皮，一副完全提不起兴致来逗它的神色。
小白狐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身后，也同样露出好奇之色。
“你不懂！”
小狐狸说着，再次抬头看天，一副人生寂寞如雪的模样。
“为什么呢？”
紫渔翻了个身子，仰躺在水面上，看着天空，又问：“红绫是在想谁吗？二青说，想谁的时候，就看看天空，说不定下一刻，你想的那个人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呢！”
“那叫从天而降！”小狐狸纠正道。
“从天而降和从天上掉下来，不是一样的吗？”
小狐狸很烦：差别很大好不好？
不过，她不想理它，又轻轻啜了口茶。
“二青和白姐姐去干嘛呢？”
“去吊唁那天那位前辈，今天是那位前辈去逝的第七天。”小狐狸突然又愿意说话了，“白姐姐回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个。”
“红绫是在替那位前辈伤感吗？”紫渔又问。
然后小狐狸又不说话了，只是在心里骂了句：伤感？我伤感个屁！
看到小狐狸不回答，紫渔觉得有些无趣，便又在湖里闲游起来。
自己生了会闷气之后，小狐狸又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像是在自说自话，不过身后的小白狐却是问了句：“你是在问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小狐狸有些无语。
“我现在是圣师的婢女！”
“圣师？”小狐狸疑惑地侧首向后看，“谁？”
“圣师便是岑公子！”小白狐直言道：“在北俱芦洲，我们那些被他所救的小妖，都叫他圣师！”
“为什么？你们不是都叫他师君吗？”
“因为圣师如今已是妖中大圣，听奇虎说，圣师已经可以无惧覆海大圣蛟魔王，是妖中新圣，我们叫他一声圣师，并不为过！”
“不可能！”
“……”
“二青哥是不可能会收婢女的！”
“可我现在就是啊！”
小狐狸闻言，咬起小银牙，结果不小心露出两颗尖锐的犬牙。
二青哥怎么可能这么堕落？居然收狐妖当美婢！
小狐狸呲起了狐牙，心想：就算要收，也得是我啊！
这么一想，结果小狐狸这闷气就更大了！
为什么是她不是我？
二青和大白又哪里知道，当他们彼此小心翼翼，忐忑地维护和享受着那份简单，但却来之不易的甜蜜时，小狐狸会在那生闷气呢！
直到剑阁在望，两人才回过神来。
此时，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出现在二青手中，他一手持着伞，一手轻轻揽着她的香肩，两人的身形贴得很近，他能轻易捉摸到那浮动的暗香。
大白的身形微微僵硬了下，又渐渐柔和，悄悄瞟了他一眼，有些心虚的看着下方，轻轻呵了口气，试图缓解着粉脸上的滚烫。
二人如此亲密的接触，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下方，有身着与剑阁服饰不同的修士前往剑阁的中峰大殿。
有几个人在走进大殿的大门时，不由回头看了眼。
而后，便有剑阁的修士从大殿里出来，朝空中的二青和大白看去。
那些剑阁修士暗中传音交流了下，师无邪便从大殿中出来，朝空中的二人揖礼躬身，“二位前辈既然已来，何不下来喝杯清茶！”
二青摇了摇头，道：“且去忙你们的吧！莫误了时辰！”
众剑阁修士愣了愣，末了点了点头，众人回转大殿。
不多时，一口黑色石棺便从殿中抬出，直接抬到后山。
那里，是剑阁几代阁主的长眠之地。
二青和大白就那样站在空中看着，目送着这送葬的队伍从大殿里出来，来到后山，看着他们将秦玄岳的棺椁送入陵墓。
之后，又有一副紫色的石棺被送入陵墓。
没多久，在陵墓外面，竖起了一块青石墓碑，上书：剑阁第六代阁主，恩师秦玄岳，师母紫馨之墓，弟子连成，师无邪立。
二青和大白就那样站在空中看着，看着剑阁众弟子，以及前来的宾客祭拜完秦玄岳离去，二人这才凌空走向那座墓。
二青掏出一个酒葫芦，在墓碑前横着倒了些，而后就着葫芦喝了口，道：“秦兄，走好！来生再见！”
顿了下，他又道：“你放心，我还欠你岳母一份人情未还，以后每一年，我都会推衍一下你妻子的消息……若推算不出，我定亲下冥府询问冥君！来生，定让你夫妻二人再继前缘！”
第344章 狐之狡诈
一抹光亮，刺破天空的阴霾，挤出云层，撒下一片温暖。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大白抬头看天，末了又道：“师弟不必太过伤感。他们能将那女子与他同葬一处，想来他泉下若是有知，定也足以告慰！”
说起来，那狐女紫馨可算得上是剑阁破败的最直接人物。
若非她是妖与人的后代，剑阁的老道不会推算出来，那些老道更不会拿着斩妖剑跑到青城山去找二青他们的麻烦。
若非那些老道把斩妖剑请出镇妖塔，她也没有机会将她母亲与那些大妖从镇妖塔里放出来。
若非那些大妖冲出镇妖塔，剑阁就不会发生那些事，那些小妖精怪也没有机会登场。
甚至，若非她，剑阁那些老道们也不会一个个挂掉。
可以说，她是杀害那些老道的直接凶手之一。
可现在这样的凶手，居然堂而皇之的和他们的阁主一起，长眠于历代阁主才有资格长眠的地方，可想而知这些剑阁子弟改变有多大。
事实上，二青和大白皆不知晓，秦玄岳交代他的徒子徒孙，不要把他葬在剑阁阁主长眠之地，而是将他与他的师妹紫馨合葬就可以。
但剑阁上下，都感念他这百多年来对剑阁的付出。
谁都知道，他这些年撑得很苦，那种苦，不是外在的苦，而是心里的苦。心爱之人毁了剑阁，杀了他的长辈，毁了他的家，可他知道，她这么做，很大原因就是为了他。
若说她杀前任阁主是为了替母报仇，可杀其他老道，就是为了秦玄岳铲除那些异己了。
别人不会念这份情，但秦玄岳不得不念。
是以，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进入历代阁主长眠之所，只愿陪着曾经的师妹就好。更别说让他师妹也跟着葬在此处了。
但是他的大徒弟，现任阁主——连成，却是力排众议，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自己的师父和‘师母’给送入历代阁主陵。
也不知，这剑阁历代祖师若泉下有知，这棺材板还能否压得住！
“连成（师无邪），多谢二位前辈！”
秦玄岳的两位弟子联袂而至，冲二青和大白抱拳揖首。
二青头也未回，却又听连成说道：“若是前辈能寻回我师父与师母的转世之身，还请通知我剑阁，我等必定亲迎回山，悉心教导！”
二青沉默了会，哂然笑道：“或许，他们只愿过平凡的生活呢！”
连成，师无邪：“……”
两人愣了愣，正待说点什么，二青便摆起手来，道：“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说着，转身牵起大白的手，飘然而去。
“师兄，怎么办？”
看着二青和大白离去，师无邪问道。
新任剑阁之主连成，背着手，抬头看着天空，良久才轻叹道：“算了，顺其自然吧！”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对方是什么人？不，他们不是人，是妖！而且还是修为通天彻地的巨妖，甚至已经是妖中大圣了。
没听到他刚才说了，‘再不行，那就亲去冥府走一趟’！
冥府是何地方？岂是谁想去便能去得之处？
面对这样的猛……妖，他还能怎么办？
身为剑阁新任掌权人，连成的实力要比师无邪强出许出，师无邪在剑道上很有灵性不假，但修为高低与能不能当这个掌权人……关系虽然有，但其实也不大。身为掌权人，还需要懂得人情世故。
是以，碰到这种猛妖，认怂是唯一的办法。
更何况，他们的师父虽未承认，但连成和师无邪都清楚，他们的师父是把这青蛇妖当成朋友来看待的。
否则的话，最终也不会故意到他手中送死，还和他们喝酒了。
……
回到湖心小筑，大白便好奇地看着小白狐雅狐。
二青略微有些尴尬，把雅狐要给他当侍女之事和她说了。
大白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是多了只妖怪在身边罢了。
不过，心里早就有意见的小红绫却是提议道：“白姐姐，我觉得应该把雅狐送给婵姐姐，她一个人在华山，很孤单呢！”
大白一听，觉得有点道理。
当然，她压根没有想到小红绫的‘险恶用心’。
大白看向二青，问道：“师弟觉得如何？”
二青微笑道：“这种事情，咱们应该问一下当事人吧！咱们可不是那些真正的地主老财，把人当成货物般送来送去！”
狐妖雅狐听了这，暗地里感动无比。
那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很好！特别还是被他们的圣师尊重。
大白听了，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她还是对雅狐说道：“我们修行中人，不好享受，还须将重心放在修行之上。是以，这里其实并不需要什么侍女。”
听到这话，雅狐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