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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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9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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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向神武右军投降,金肃军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向川陕宣抚处置可投降,得降卒七千余人,器械物资若干。
    刘皇后对军事没有兴趣,将本子递回去,口中道:“官家保着徐良,没奈何。”沈择好似有什么话想说,但此处又不是说话的地方,遂没再言语,恭送皇后走后,便捧着本子进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没心思过目,便都叫他读,若不是十分紧要的,也懒得去想,便都问他。草草把本子都批了,赵谨困乏,便叫他不必伺候。沈择正中下怀,下去换了行头,竟直接出了宫去。他是皇帝的皇后面前的红人,宫中跺一跺脚,那地也上震上三震的人物,谁敢问他出去干什么?
    其实,宫中有人知道,这沈都知在外头置了房产,而且还买了丫头仆fù,作起老爷来。这自古以来,阉人因为身体上的缺陷,都不可能成家。但上天生出男女来,自有他的道理。宦官虽然生理上不能成家,可心里到底还是盼着能像正常人一样,娶个媳fù,过过日子。所以,宫中长久以来,便有太监和宫女“对食”之说。当然,这都是下面的人偷偷mōmō作的事像沈择这种级别的,大可在宫外安个家,甚至还可以娶几房妻妾过过干瘾。
    沈都知的sī宅,在杭州最繁华的东华门内,一溜青瓦砖墙,门户并不轩敝,里头也只有两进一出。毕竟,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太高调了不好。
    沈择回了家,府里的丫头都迎出来,接的接帽,端的端茶,因天冷,又有拿来暖炉的。沈老爷惬意地享受着生活,末了还问一句,今晚家里吃啥?却听说郑仲熊送了年货来,那厮,倒真是个机灵人。
    在厅上茶吃足,手烤暖,困劲上来,正想去打个盹,听得外头门人报说:“秦相公来拜。”
    得,这盹是打不成了,沈择强作精神,便叫请了进来。秦桧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一进来便笑道:“我本还担心沈都知不在家,可好来得正巧了。”
    在公,秦桧是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大员,而内shì省最高只是五品,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因此沈择须得起身上前执礼道:“相公大驾未曾出迎,恕罪则个。”
    秦桧笑道:“都知何必如此客气?桧也不是头一回登门,倒见外了。”
    沈择也不再饶舌,便分宾主坐下,而后问道:“不知相公此来,有何见教?”
    “非得有事,才登都知的门?不瞒你说,如今我虽作得御营使说着好听,主管全国军务。其实,军队都在大帅们手里握着,有我什么相干?终日坐在衙门里,不过吃茶看书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到都知这里窜窜门的好。”秦桧笑道。
    “欢迎之至。”沈择轻笑道。不难看出,一个是曾经作过副相的一品大员,一个只是内shì省区区五品都知但沈择对秦桧,只是表面上的尊重,而秦桧,却是打心底里对沈择的笼络巴结。
    说了一会儿闲话,沈择忽然想起先前在宫里碰到皇后那事遂道:“相公,眼下倒有一桩事,想听听相公的意见。”
    “都知但讲。”秦桧点头道。
    “近来后宫和前朝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徐婕妤逐出了绣春堂,看模样,是回不去了。前朝呢,徐相接连碰了几回壁,可终究是稳如泰山,没有反应。娘娘为这事很烦心,今天看徐卫本子的时候还对我说没奈何呢。相公有甚法子?”沈择道。
    秦桧其实不消他说,对朝中局势了若指掌。他跟徐良这么些年深知其为人,不到万不得已徐六是绝计不会主动辞职的。如果要罢他的相位,官家下不了决心,又没有什么事实,不好弄。所以,只有把徐良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才是唯一的法子。但是,徐良在朝中根基甚深,想逼他到绝境,谈何容易?
    听沈择这么问,秦会之也是一时不语,而后问道:“徐卫的本子?
    说什么?”
    “大约是说金辽战事,辽军把金国河西的地盘拿下了,然后金肃军和宁边州两处走投无路,向徐卫投降了。”沈择道。
    听到此处,秦桧笑了:“办法就在这了。”
    “哦?”沈择来了精神,身子往前一探“愿闻其详。”
    “不是秦某自夸,我随徐相多年,最是清楚他的品xìng。要扳倒此人,靠官家是没有办法的,只能逼他自己辞职。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这一步。要逼徐良,与其抓他把柄,还不如破他的政纲。之前,我就曾经提议过,与金人重新缔结和约,划定疆界,断了徐良北伐的念想。可惜,麟王不肯。如今,倒有一个法子。”秦桧卖起了关子。
    “请相公明示。”沈择假意作个揖道。
    “徐良之所以执意北伐,倒不全然是脑袋发热,而是他有所倚仗,那便是他这位堂弟。想必都知也清楚,川陕当年何其凶险,金军一四川了。四川一完,金军就可沿长江进攻襄汉,进而取江南。
    但就是这太原王,硬是撑起川陕一片天,非但把金军赶了出去,连河东也几乎全境光复。正是有他在西部,所以徐良有shì无恐,因为徐九时刻威胁着金国。要副徐良,此番,须在徐九身上打主意。”秦桧道。
    沈择本以为他有什么良策,搞了半天,是想动太原郡王?趁早收了此心罢!他连连摆手道:“相公休提这事,太原王那是轻易能动的?他一面防着契丹,一面防着女真,有他,川陕才安宁,南方才得安宁,要是动了他,岂不乱套?”
    “哈哈!”秦桧闻言大笑。“都知以为秦某如此糊涂?这么说吧,相较起来,要动徐良易如反掌,但要动徐卫,却是难如登天,我还没有蠢到去捅这马蜂鼻!罢,我也不卖乖,直说了吧。”
    喝了。茶,秦桧继续道:“之前圣上不是集自下了御札给徐卫么?”
    “是啊,有这事,叫神武右军不要介入金辽战事。”沈择点头道。
    “这就是了,金人与我们有和约,辽人虽说弃了同盟,但到底也不能去得罪,所以我朝中立,不介入战事。
    但太原王居然接收了金国的一州一军,还接纳了金军降卒这怎么说得过去?这能是保持中立?我们大可拿这事作文章,奏请官家下诏,命徐卫把这一州一军,以及金国降将降卒交还女真。”秦桧道。
    沈择听了半信半疑:“这能打击到徐良?”
    “都知有所不知,多年以来川陕一直是自治,无论行政、兵务、
    财政,中枢都不直接干预。又特别是兵务,全由徐郡王自己裁夺。此番,只要官家诏命一下,便十数年来头一遭,二徐焉得不惊?徐良在朝中,必然动用一切手段阻拦但只要我们把这事促成,对他的打击可谓不小!”秦桧自得地笑道。
    沈择听得频频点头:“嗯,确是这个理。官家仁慈,素不喜征伐之事。若是告诉官家,徐郡王接收城池降军,便会结怨金国,想必官家会同意的。”
    “那就要靠沈都知多多费心了,我一个坐清水衙门的在圣上面前说不上话。”秦桧道。
    沈择看他一眼,笑道:“相公何必自谦?当初若不是麟王横插一杠子,首相之位,早已是相公囊中之物。不过,官家也没有忘记相公的好处时常与我提起,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秦桧作个揖,感jī道:“承受圣上不弃臣才得以效命君前,要不然,早被人撵出朝了。”
    “你放心,徐良但凡要是出了朝,次相的位置,舍你其谁?”沈择随口道。
    秦桧却是上了心,正sè道:“若果真如此桧必不忘都知好处!”
    “好说,好说。”沈择点头道。
    沈择将秦桧这法子转告了刘凤娘皇后一听大喜。,直夸秦桧不愧是作过副相的,到底有见识!便让沈择待消息传给前朝的人,让他们照此办理,又让沈择去劝赵官家。
    果然不出沈择所料,本不当回事的赵谨,一听说极可能结怨女真,便坐不住了。他或许不怕女真,但他怕麻烦,怕生多事,怕战端再起。要是为那么一两个城池,千把降兵,导致宋金关系急转直下,
    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但又一想,这回是金军主动向徐卫投降,若是交还回去,会不会不太合适?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没办法,只得重新上朝,让大臣们讨论。
    这一日的朝会,一开始气氛就不太对。秦桧那一伙早就知道了底细,因此作了准备,反倒是徐良和折彦质两系人马浑然不知,还以为皇帝是走出了痛失爱妃的yīn影,振作起来呢。
    皇帝升了座,群臣大礼参拜毕,殿头沈择也不喊有事早奏,只听赵官家道:“日前,收到川陕宣抚处置司徐卿奏报,言金辽战事已有结果。辽军攻陷金人之河清军,东胜州两处。那宁边州和金肃军的金军,见走投无路,便向神武右军投降。得城两座,降卒七千余。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朕想来,亦有隐忧。想我朝与金人缔结和约,之前完颜褒来贺,又再三示好。此次,太原王接收了金国城池,接纳了金国降军,是否,有些不合时宜?”这事徐良作为次相,当然是知道的,却没料到皇帝有此一虑!这算事儿么?辽军集重兵攻金河西地区,那宁边州和金肃军,你不要,辽军也会取去。与其给契丹人,为什么自己不拿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正当化纳闷时,已有开府仪同三司,御营使秦桧出班奏道:“陛下,臣认为,此事确实不妥。想我朝与北朝,缔有和约在,完颜褒来贺时,又再三约定,不介入战事。现在,太原王接收城池,接纳降军,便是有违两国约定,失信于人还小,结怨女真事大。”
    “陛下,臣也认为,此事确实不该。金辽交战,我朝正好作壁上观,避之唯恐不及,怎还牵连其中?况且,地不过两处,城不过两座,降军也不过数千,为这蝇头小利,坏了大局,诚为不智。”郑仲熊出来帮腔。
    话音落下,魏师逊等秦桧党羽陆续出班,众口一词,都称此事不妥。然这些人,都不甚紧要,须得有一个说话极具分量的出来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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