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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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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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头有人!”大大小小的石块如雨而下,砸得一众喽罗抱头鼠窜,可沟里地形狭窄,根本无处可躲!再看金毛虎,紧紧贴着崖壁蹲着!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沟顶之上,不知哪来的人正搬起石头拼命往下砸。躲避不及的,被砸中头立时毙命,砸中肩也是倒地不起。沟中乱成一团,喽罗们互相践踏,纷纷向后挤去。
    金毛虎又惊又怒,若往后退,几时出得白马沟?那顶上石头如雨而下,只怕没冲出去,就砸个脑袋开花,只能往前冲!
    “想活命的,跟我来!”一声大吼,直起身来挺刀就向出口冲去。他一带头,那失魂落魄的喽罗们赶紧跟上。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堵在后头挤不出去贼寇们纷纷掉头,跟着匪拼命冲阵!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金毛虎高举大刀,哇哇怪叫!身后众喽罗胆气见涨,狂吼出声,倒也骇人。
    那一头,靖绥营的士卒们起初不为所动。但见群贼搏命,蜂拥而来,到底还是慌了。那蹲在最前头的盾枪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他们一动,身后持圆盾的也开始退,本来整整齐齐,无懈可击的阵容开始混乱。
    此时,后面站起一人,十**岁年纪,俊白清秀,穿一身牛皮甲,持一杆长枪,满面怒容,跳着脚吼道:“列队!列队!再退一步,军法从事!直娘贼!第二队愣着干啥!掷枪!”
    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士卒这才看到,贼寇已冲到面前!乱七八糟几杆枪扔出去,就扎到一人,其余的不是落地,就是被人顺手接住,直刺过来!两军相接,当先几名贼寇撞在木枪上,透体而出,惨叫不止。后头的趁势使出吃奶劲头拼命将同伴的尸体往前推。金毛虎一刀斩断木枪头,将肩抵在一名喽罗的尸身上,大呼:“推!”群贼一齐力,靖绥营的阵形立时溃乱!
    杨彦急得上窜下跳,指挥使战前有言在先,自己的任务就是率两都人马堵住出口,不放一贼出沟。眼看着九哥精心布置的阵形被冲乱,他如何不急?将枪一扔,扒了上衣,几个箭步窜上去,抵住士卒后背,虎吼道:“给我往里推!”如梦方醒的士卒一拥而上,堆起人墙,奋力推进!
    杨彦额上青筋直冒,两只脚蹬裂草皮陷入土中,还不忘大呼:“不放一贼出沟!否则,老子歇菜,你们也活不了!”
    他领这两都人马,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这些人虽然怯阵,但眼下两军胶着,一边往外挤,一边往里推,未见血,没死人,倒也渐渐不惧。呼喊着号子,同心协力往沟里推。那沟中贼寇,眼看着就要挤出来,却又被推回去。想砍杀吧,偏偏前面是半人多高的盾牌,那些撮鸟全蹲在盾牌后头,无从下手。
    两军相持不下,金毛虎正心急如焚时,忽听背后传来一片嘈杂的呼声:“手下留情!我等缴械投降!”
    金毛虎急怒攻心,却被叠罗汉一般挤在中央,动弹不得,厉声吼道:“我等都是身负重罪的贼寇!投降也是个死!”
    “哥哥!那头弟兄们刚冲出去,一个胖子,手持大斧,勇悍异常!领着三五十骑横冲直撞!无人可挡!弟兄们乱了方寸,退回沟里,又被砸得死伤惨重,哥哥,不如降了吧!这是徐家老九的人马!”一贼语带哭腔,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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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已婚少妇与黄花闺女
    宣和七年,七月十五,徐卫领兵剿贼已去两日。徐家庄父老翘以盼,未得音讯。这日天气一反往常的艳阳高照,阴云密布。晌午时分,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降落下来。偌大一个徐家庄,被笼罩雨帘之中,不见人影。村西头,两人合撑一把油伞,一步一滑的向村东走去。行至徐府门前,收了油伞,却是徐家马夫领着郎中前来。徐王氏徐秀萍两人从府里出来,与郎中打了个招呼,就立在屋檐下,朝村西头张望。
    “这半日总是心神不宁,堵得慌,也不知是怎么了。”徐王氏忧心忡忡的说道。徐秀萍只当她是思念在娘家的儿子,也没搭话。朝村西头望了一眼,不安的问道:““弟妹,你说九弟几时能回来?”
    徐王氏自嫁到徐家来,时常听丈夫提及行军打仗之事,心知兵无常势,胜负只在旦夕之间。九弟仅招募三百余人便开拔作战,实在令人担心,遂安慰了几句,便将话题扯到家中的客人身上。
    昨天夜里,九弟手下的士卒抬着两顶轿子来到徐府,说是有母女两个遇了强人,被九弟救下,暂时安置在家里。看那母女二人,非是寻常之辈,问她来历,只说是东京人士,姓何,回清河县探亲。除此之外,一概不说。见是徐卫安排来的,她二人便禀明了太公,引入客房住下,又给予饭食,差人寻医诊治。
    “依三姐看,那母女两个是什么来路?”徐王氏问道。
    徐秀萍心里牵挂着弟弟,随口说道:“管他什么来路,既是九弟安排来的,咱们好生照料就是。”
    徐王氏知这姐姐出生将门,向来粗枝大叶,想必没有自己考虑得那般细致。略一思索,试探着问道:“那女子谈吐不俗,想必非官即富。我曾拿言语试探,她好像还未成婚,你说……”
    这时,徐秀萍回过头来,讶异道:“你莫不是想……”
    徐王氏面露笑容,点头道:“姐姐你想,我家这小叔从前虽然顽劣,如今却懂事许多,又有了出身。万事齐备,只欠婚娶。这女子生得那般俏丽,我看着喜欢得紧,她被叔叔救下,也是缘分使然,不如问明了来历,差人说媒如何?”徐母早逝,徐王氏将小叔子拉扯长大,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婚姻大事,自该由她操心。
    徐秀萍一想,也是,那女子生得花容月貌,便是整个夏津县,也无这般出众的姑娘。她既然尚未婚配,九弟又对她母女有活命之恩,这倒是天作姻缘。管她是官是富,我徐家也是官宦世家,爹爹五品致仕,四弟蒙荫任职七品,九弟未及弱冠就赐了八品出身,绝计不会委屈了她。
    “我看能成,等九弟回来,咱们先问过他。”
    徐王氏失笑道:“这婚姻大事,向凭父母之命,咱们只需禀过公公便是,问他作甚?”
    两人正说笑着,隐约望见村东头来了一队人马,也不知是否徐卫回来。忙问门房拿了伞,匆匆过去。徐家庄乡亲听到动静,纷纷出门张望,果是靖绥营乡勇回来。那有丈夫子侄在徐卫手下吃饷的,焦急地出来,挨个寻找亲人。一旦找到,便往家里拉扯,可这些士卒不知何故,并不停留,都往麦场方向而去。
    有个老妇见儿子受了伤,心里担忧,非要往家里拖。儿子却挣脱开来,大声道:“如今当兵吃饷,便非平头百姓,未得军令,不敢回家!”说罢,重新归队,头也不回。
    徐家两个妇人迎上前来,不见徐卫踪影,心头着急。望见张庆骑着马过来,徐秀萍赶紧问道:“张三,我家徐九何在?”
    “徐三姐放心!靖绥营打了胜仗,指挥使亲自押解俘虏到夏津,今日必归。”张庆在马上大声答道。听说打了胜仗,两人放下心来,俱各欢喜,赶紧回家向太公报信。
    方穿过庭院,便瞧见那何家小姐正送郎中出来。见了她二人,含笑一福,执礼甚恭。徐王氏徐秀萍见她如此礼貌,更是喜欢,上前一左一右围定,七嘴八舌的话起家常来。那何姑娘起初还应付着,可徐家两个妇道越说越不着边际,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如何招架得住?推说母亲需要照料,逃跑似的离开了。
    回到房中,那何母业已苏醒,只是惊吓过度,气血仍虚,起不得床。见女儿满面羞色入内,奇怪的问道:“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徐家姑嫂与女儿玩笑,母亲不必担心。”何姑娘倒上一杯清茶,递到母亲面前。
    那何母面色一沉:“这乡下地方,村妇粗鄙,休要与她们多嘴多舌。”
    何姑娘笑道:“母亲过虑了,那徐家姑嫂都是热心肠,并无恶意。”
    “你懂得甚么?等我身体稍稍好转,便回东京。到时给这家点银钱就是,不要节外生枝。”何母接过茶杯,颇为严肃的训诫道。
    何姑娘了解母亲的性格,随口应下。人家好心收留,即便要走,也应该跟主人当面拜谢才是。这乡野山民,虽则粗俗,却都是些善良纯朴之辈,强似那东京城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
    到了傍晚,她正与母亲说着闲话,那徐家嫂子却亲自送来了饮食并询问了何母的病情,十分关切。再三谢过后,徐王氏方才笑咪咪的退出门去。扶了母亲下床,二人正待用饭,便听得前头喧闹。
    何母心中不喜,放下碗筷道:“你去看看,到底是乡下人,不懂规矩。”
    何姑娘打开房门,便听见那徐家大姐的大嗓门在叫道:“快些进去!都淋成落汤鸡了!赶紧回房换身干衣裳,给你留着饭呢!什么?和黄知县吃过了?”料想便是那徐九剿贼归来,也不知他是胜是负?
    正想着,徐九就出现在眼前。浑身湿透,一步一个脚印,头贴在脸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或是经过无根之水的洗涮,分外白净。何姑娘看得心里没来由的一慌,赶紧掩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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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兵精粮足钱管够
    白马沟一役,徐卫亲率小股队伍成功引蛇出洞,杨彦领两都人马经山间小径抄贼寇后路。待群贼夺了粮食欢天喜地往回搬运时,他已经布好阵形,而徐卫也率队迂回登上沟顶。此时,马泰则率手持重兵的骑卒从三里之外直扑白马沟。三头围堵,活脱脱一出瓮中捉鳖。而张庆此时,只率数十弓骑奔贼巢而去,并不恋战,且射且退,调虎离山。此役,靖绥营歼灭一百八十余人,生俘两百三十余人,余众溃散。自身阵亡八人,伤四十余人,其中有十余人为自伤,战绩可谓辉煌。
    但徐卫并不觉得高兴。其一,对手是未经训练的流寇,胜之不武。其二,靖绥营目前几无军纪可言,自己率队伪装客商逃散时,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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