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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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3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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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怀义道:“这也使得!”
    薛怀义转身迈步,风风火火出了白马寺,早有人牵过马来,一班大和尚翻身上马,手执棍棒,呼啸而去。
    在白马寺山门下避雨的行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人纳罕地道:“这班秃驴冒雨出门,又要去祸害谁了?”
    另一人道:“怎么还有一个极俊俏的小娘子同行呢?薛和尚虽然霸道,可这白马寺里却从不曾听说有容留女眷、狎戏妇人的事情啊。”
    旁边一人讪笑道:“薛大师威武!”
    威武的薛大师威风凛凛地闯进了推事院,龙行虎步,大袖飘飘,一班推事院执役欲待拦阻却又不敢,只是围成一个半圆,薛怀义进则他们退,一起向院中走去。薛怀义手下那帮弟子举着棍棒,哪个执役退得慢了,劈头就是一棒。
    一个公人撒开双腿,一溜烟儿地奔向来俊臣的公事房。来俊臣刚把朱彬暴死一事处理得稳稳妥妥,一个公人就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中丞!白马寺的和尚们来啦!薛……薛怀义来啦!”
    “哦?”
    来俊臣也曾想过薛怀义一旦得到消息必来生事,这厮可是个只许我欺人、不欺人欺我的主儿,所以才想着早点弄死杨帆,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谅那薛怀义也不至于为了一具死尸和他翻脸,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到底让薛怀义抢在了前面。
    来俊臣掸掸衣袖,故作从容地道:“慌什么,他既来了,待本官去迎一迎他!”
    说音未落,那个公人就被一把推了个跟头,薛怀义袒胸露腹,纠纠昂昂地闯进来,大声道:“不必相迎,洒家自己来了!”
    来俊臣先是一惊,随即扮出平静神色,离案拱手,笑吟吟地道:“薛师,你这尊大佛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庙里来啊?”
    “哈,老来啊,你少跟洒家来这套!”
    薛怀义大模大样地走上去,占了来俊臣的座位,往那儿大马金马地一坐,睨了来俊臣一眼,轻轻拍着桌子道:“老来,洒家听说有人诬告洒家的弟子,如今洒家那弟子已经被你抓回来了?”
    来俊臣摆摆手,那公人连忙退出去,顺手把房门关好,左右看看,门口一帮和尚,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这个瞄头,那个看脚,貌似正在找着下手的地方,那公人不禁打个冷战,赶紧溜之大吉。
    房门一关,来俊臣便神色一正,对薛怀义道:“薛师谨言。大师有位弟子关在这推事院里不假。可是这是诬告还是真有谋反之举,现在还不曾审理明白,薛师怎好断言他无罪呢?”
    薛怀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一抓来俊臣的衣领,把他扯到自己面前,怒道:“你是说洒家识人不明呢,还是说洒家是判逆同谋!”
    来俊臣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他也不擦,毫不慌张道:“薛师对陛下忠心耿耿,自然绝无反心。不过,薛师门下弟子众多,又怎知其中就一定无人心怀反意呢?杨帆是薛师的弟子,却也是皇帝的臣子,薛师以为,皇帝的臣子之中,有没有人蓄意谋反呢?”
    这句话微微打消了薛怀义心头的怒气,来俊臣挖坑,他可不会往里跳,他轻轻放开手,缓缓坐下去,睨着来俊臣,微微冷笑道:“老来,你这是诚心跟我作对了?”
    来俊臣神色一肃,向薛怀义微微施了一礼,说道:“薛师,来俊臣与那杨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杨帆没甚么了不起,薛师你的面子却没有人敢拂却的。你说,我来俊臣有必要为了一个杨帆与薛师作对么?”
    薛怀义道:“没有最好!那你就让洒家把他带走,洒家自会承你这个人情!”
    来俊臣道:“薛师有命,来某本不敢不从。不过,这可是谋反大案,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因为杨帆是羽林将军、天子近卫,天子尤为愤怒,曾当面嘱咐俊臣,要俊臣严加审理,务必问出他的同党,一一予以剪除!”
    来俊臣整理了一下衣衫,叹了口气道:“薛师既然出面,俊臣是绝对不敢得罪的。薛师要把人带走,俊臣也绝对不敢拦阻。不过,皇帝一旦问起来,俊臣该如何回答呢?薛师你总得给俊臣留下一个说法吧?”
    “这个……”
    薛怀义先前在白马寺中犹豫,就是因为这一次的罪名是谋反,谋反那就是直接针对皇帝的了,而皇帝对此最为忌惮,薛怀义是女皇的枕边人,如何不知谋反这种事是皇帝的逆鳞。这时再听来俊臣说起,不禁犹豫起来:女皇虽然宠他,这种事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来俊臣见他神色,又道:“再不然,还请薛师去御前请一道圣旨,有了圣旨,俊臣依旨放人,岂不是好?”
    “唔……”
    一连两个说法,都是薛怀义不愿去触的霉头,薛怀义的气焰顿时一敛。
    来俊臣察言观色,却也不敢逼的太紧,一旦把这薛和尚逼疯了心,连皇帝这尊大佛都压不住他,那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来俊臣赶紧换了一副口气,说道:“薛师,实不相瞒,听说这人是薛师弟子之后,俊臣也很为难。薛师我是不敢得罪的,可是俊臣为国执法,这事儿又不能不管。俊臣这推事院是什么地方,薛师自然是清楚的。就因为杨帆是薛师的弟子,所以俊臣给他的可是宰相的待遇啊,他住的牢房是极宽敞的,自从入狱,不曾受过一点刑罚,俊臣对他优待有加,这可都是看在薛师的面子上。”
    薛怀义听了心中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来俊臣又道:“俊臣知道杨帆是薛师的爱徒。他如今被抓进推事院,有罪无罪尚在两可之间,俊臣这不是正要审嘛,薛师何不让俊臣审个明白,如果杨帆确实清白,那时让他离开,于薛师的名声也无碍。如果他确实有罪,相信薛师也不会罔视王法,包庇叛逆。”
    薛怀义被他说的没了脾气,沉吟半晌,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来俊臣道:“老来,你不会跟我薛怀义耍花样吧?”
    来俊臣作惶恐状道:“薛师这话从何说起,就是借俊臣一百个胆子,又岂敢欺瞒薛师!”
    “嗯……”
    杨帆这案子竟然已经被皇帝知道了,而皇帝偏偏是薛怀义唯一一个不敢忤逆的人,薛怀义思来想去,不得不接受了来俊臣这番说辞,他重重地一点头,道:“好!你既如此说,洒家就姑妄听之,你怎么做,洒家会瞪大眼睛看着!洒家如今也不为难你,今儿就不把徒弟带走了,就让我那弟子在你这里先住上几天,等你还了他清白,洒家再风风光光迎他出去!”
    来俊臣松了口气,赶紧道:“薛师放心,俊臣一定秉公执法,不枉纵一人,也不冤枉一个!”
    薛怀义嘿嘿一笑,说道:“老来,对别人,你爱枉就枉,爱纵就纵,洒家才懒得管,只要不要冤枉了洒家的人就行。走吧,先带洒家去看看十七,只要他无事,洒家便即离去!”
    说实话,碰上这个一个不讲理的大和尚,偏又是皇帝的枕边人,如果那嫌犯不是杨帆,换了任何一个,来俊臣都会帮他开脱,卖薛怀义一个人情,偏偏这个杨帆不成。他可是要把杨帆的枕边人变成自己的枕边人的。
    他来俊臣别无所好,唯好美妇人!他的这个嗜好,已经成了一种瘾,一旦被他看中,他必定不遗余力地把那女子搞到手,为此他先前已经不知让多少官员破家灭门,那些人的官职大多都比杨帆更高。要不是杨帆有这么个大靠山,他岂会费这么的力气。可是即便杨帆有这个大靠山,杨帆的罪名涉及的却是他那大靠山的大靠山,来俊臣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听薛怀义松口,来俊臣先是心里一松,又听他要见杨帆,却又一怔,迟疑道:“薛师,涉反的嫌犯不能见人,这是规矩啊!”
    薛怀义嗤之以鼻道:“规矩?规矩就是个屁!”
    他双手扶案,大马金刀地道:“你若不让洒家见他,洒家就不走了,洒家在这里诵经设斋;拜忏礼佛,就把你这推事院做了洒家的白马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为你不成佛
    来俊臣无奈,只好说道:“既然如此,薛师,请!”
    薛怀义站起来,走出房门,对一众弟子大声说道:“洒家方才跟老来商量了一下,十七虽然是受人冤枉的,可是毕竟有了罪名在身。洒家若就此把他带走,嫌疑未去,必然耽误了他的前程。不如先叫老来替十七洗脱了罪名,再堂堂正正走出这推事院,你们若惦记自己兄弟,就先随为师去看看他吧。”
    来俊臣站在薛怀义旁边,笑微微的也不言语,只是悄悄向闻讯赶来的卫遂忠不停地递着眼色,卫遂忠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待薛怀义说到一半儿,他就明白过来,立即转身匆匆离去。
    来俊臣等薛怀义说完,笑得一团和气地道:“薛师,这边请!”
    一群光头和尚簇拥着薛怀义耀武扬威,来俊臣这位主人倒像是一个陪客,他们离开来俊臣的签押房,便往后厢监狱区走去。来俊臣四平八稳地走着,不时还向薛怀义介绍自己这推事院的布局,瞧那模样,这薛怀义俨然就是朝廷差派的“录囚”钦差。
    卫遂忠风风火火地赶到西厢那片临时监狱区,急急叫人打开牢门,上一次他都没有仔细看过,这时一瞧,牢房里的环境还不错,不禁松了口气,立即唤了一群人来,打扫房间的、钉铁锲环的,给杨帆松绑的,去取镣铐的,好一通忙碌。
    等这边在墙上和地面上都钉好了铁锲钢环,就有人取了那平时本来专门把人吊在空中用刑时才用的长链镣铐,铐住杨帆的手脚,这一来杨帆倒比绑在柱子上舒服了一些,也能在小范围内活动甚至躺下休息,只是他无论往哪个方向,活动范围都很有限。
    这时卫遂忠才叫人把杨帆身上的牛筋也解了下来,两个狱囚带着一副榻具进来,刚刚在地上放好,来俊臣便领着薛怀义走进了院落。狱卒们的这些古怪举动,一开始把杨帆弄得莫名其妙,直到他看见薛怀义领着一班和尚进来,这才恍然大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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