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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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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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人群中,那挽臂而行的少女们瞧见这辆车上有一个英俊的少年公子,粉面星目,眉宇清朗,不免秋波频送,情意款款。有那胆大的少女顺手摘下发髻上的鲜花,或者篮中的时令水果,便含羞带怯地掷在庆忌衣上,庆忌发觉望去,那少女便向他嫣然一笑。 
“啊!到底是大城市啊,这女子的开放,远非乡村小邑可比。”庆忌慨叹着,拈起那鲜花往鼻端一嗅,一双朗目向车下一瞟,那少女便红着脸笑起来,左右的姐妹凑趣,推她上前攀谈,少女故作矜持,忸怩不来,看的庆忌也心痒痒的,他总算见识到了未受礼教阉割性情之前的华夏少女是如何大胆热情了。 
到了内城,景色又是一变,街上行人顿时变得稀落起来,到处都是夯土高墙,一座座豪门大院只能看见飞檐斗角,墙内房舍高大、屋檐相接,也不知是哪些公侯的府第。 
内城走到尽头,便是鲁国王城,三人下马,留下侍卫,过云雀桥,一步步走上三十二阶石阶,直趋飞云台上,此时已有宫门禁卫入内传报。不一会儿,两个小内侍提着袍裾飞也似的跑了出来,到了近前向阳虎、展获施礼,用小母鸡似的声音道:“阳虎大人、展获大人,执政大人与叔孙、孟孙两位大人正在‘知礼堂’,请两位大人陪同吴国庆忌公子入见。” 
“好,头前带路!”阳虎吩咐一声,向庆忌一拱手,微笑道:“公子请。” 
“两位大人请。”庆忌也拱手一笑,三人并肩走了进去,两个小内宦缩着脖子头前带路,不时还像两只鹌鹑似的频频回头,生怕大人走错了路。他们连过三道阙门,向右一拐,沿着一条临水的回廊走到尽头,便进了一栋大殿。 
这座宫殿全是木质结构,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大殿长二十丈,宽十五丈,四周有回廊,大殿两旁的木架上挂着八枚一组的大型编钟,大殿尽头没有高台,只有三张几案,案后饰以屏风,屏风后面是从殿顶横柱上一直垂下来的巨大鲁缟缦布,随风飘荡,气势昂扬。 
这大殿四面通风,随风飘来池水、芦苇和鲜花的气味,闻之令人神情气爽,毫无半点憋闷的感觉。一进了这大殿,庆忌便提起了全部精神,他并不东张西望;直接看向大殿尽头。 
在那里坐着三个人,就是这三个人分掌了鲁国的大权,他们是代鲁君而治鲁国达两百年之久的三桓世家当世的家主。 
“庆忌公子,这位就是我鲁国执政季孙大人。” 
一进殿来,阳虎和展获便向殿上端坐的三人拱手长揖,然后左右一分,庆忌目注阳虎,本想他会向出面介绍殿上的三位鲁国大臣,不想阳虎一揖之后,便端着大袖倒退三步,悄然站到了一旁,反而是展获向前踏出一步,袍袖一展,向庆忌满面春风地介绍起堂上端坐的三桓权臣来。 
“右边这位是叔孙大人,左边这位是孟孙大人。三位大人,这位就是吴国庆忌公子!” 
展获站在堂上引荐,阳虎端立一旁目不斜视,双手合拱,大袖直垂,一副非常平静自然、谦恭守礼的模样,与他平素顾盼之间有若猛虎的气势截然不同。庆忌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堪堪捕捉到他眼中一抹深深隐藏着的不忿和屈辱。 
任你有天大的本事,到了这知礼堂上,都不免现了原形:季氏一家奴耳。他的父祖是家奴,他便也是家奴,子子孙孙都是门下走狗的命。站在这宫城之外,阳虎威风八面,可是到了这里,他就由虎变成了犬,犬再得主人的宠爱,主人也不会要它来做知客的。 
庆忌想到这里,不免为他感到一丝悲哀 



第043 知礼堂(上)

        第043知礼堂(上) 庆忌落坐后认真地打量着这三位世家首领,中间一位是鲁国执政季孙意如,这人已经六十出头,身量很高,须发皆白,精神矍烁,虽然长了一张马脸,但气度雍容,的确颇具世家贵族的雍容气度。 
右边一位是叔孙大夫,鲁国向来的分工就是季孙掌兵权,叔孙掌外交,孟孙掌财权。当然,分工并非绝对明确,只是各有侧重而已。这位叔孙家的家主,看起来倒的确象个大袖善舞的外交人物,年约四旬上下,面如冠玉,温文尔雅,虽然大热的天儿,他却博带高冠,显见是个极重仪表的人。 
左首的孟孙氏身材瘦削,满脸褶皱,一双小小的眼睛总象没睡醒似的,偏偏须发皆黑,又不像个年岁太老的人。 
他在打量三桓,三桓也在审视着他,相互端详片刻,季孙氏微笑道:“庆忌公子果然英气勃勃,一表人才。老夫听说公子来鲁后,欣喜不胜,所以特遣家奴阳虎相迎,这家奴不曾怠慢了公子吧?” 
庆忌欠身答道:“季孙大人太客气了,庆忌一路蒙阳虎大人热诚款待,不曾受过半点冷落,庆忌乃一亡国公子,季孙大人尚能如此礼遇,鲁国仁义之名真是诚不虚言。” 
旁边叔孙氏微微一笑,接口道:“当今天下诸侯,多以霸道武功治国,庆忌公子向来以武勇扬名于天下,不知在公子心中,认为治理国邦应行霸道呢,还是施以礼乐教化,行王道之治?” 
礼乐教化、王道之治,正是鲁国国策,鲁国大权掌握在三桓世家手中已经两百多年,换言之,这种国策就是三大世家的杰作,白痴才会说这种政策目前不合时宜。庆忌想也不想,立即答道:“武勇只可用来却敌拒盗,欲治理国邦,长治久安,当然该施以礼乐教化,行王者之道。 
庆忌以为,礼者,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治国安天下,非礼乐教化不可。鲁国相忍为国,礼义为先,堪称天下楷模,先后有十余诸侯仰慕鲁国仁义之名,年年岁岁,朝觐臣服,这不就是行王道之治的效果吗?” 
孟孙氏双眼一睁,忽地说道:“公子言之有理,我鲁国正是以礼乐喻民众,以相忍待邻邦,这才息戈止兵,国富民强。公子一路行来,当有所见吧。” 
他说到息戈止兵时,有意加重了字眼,微微地睨了季孙氏一眼,季孙氏脸色微沉,略有些不悦。庆忌见了心中恍然,怪不得叔孙氏开口便谈什么礼乐教化,王道之治,原来绕了一个大圈子,目的只在不动干戈这里。 
庆忌心里急急转着念头,装作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漫声应道:“孟孙大人说的是,庆忌于吴国、楚国、卫国,都不曾见过象曲阜这样壮观雄伟的大城。记得入城时见的一些东西,虽无用处,也要建得雄伟壮观,奢华大方,若非鲁国财力雄厚,国富民强,那是一定办不到的。” 
这样一说,季孙氏却沉不住气了,没有用处的东西也建的雄伟壮观,奢华大方,这不成了消耗民脂民膏了么,哪里是在夸他?季孙氏心中不悦,双眼微微一眯,便问道:“所谓没有用处也要建的雄伟壮观的,不知庆忌公子指的何物?“ 
庆忌笑道:“我进城时,见那护城河宽达三丈有余,渠深而阔,如此大河绕城而过,不知要耗费多少民力财力来修缮维护。再如曲阜内城的城垣,高有三丈也罢了,厚竟然也达三丈,一道围墙的作用,不过是用来隔断内外,建得凝重有若泰山,岂非大可不必?” 
季孙氏听他指的是这两件事,面色微霁,孟孙氏已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庆忌目光一转,讶然道:“孟孙大人何故发笑?” 
孟孙氏翻了翻眼睛,笑吟吟地道:“我笑公子到底年轻啊,哈哈,不过吴国地处江南水乡,多沼泽湖泊,不曾建过宏伟大城,公子不晓得这宽河厚墙的作用,倒也不算稀奇。护城之渠修的宽阔,倘有强大敌人攻城时,城上士卒才能更好的守护城池。再则,一旦发生洪涝,又可轻松泄洪。而城垣厚重更加重要,内城乃国君之所在,万一发生兵乱时,城墙险固,宫室君上才能得以保全,此皆国之大事,岂可轻而无备?” 
庆忌诧异地道:“这里是鲁国都城,堂堂一国中枢之所在,怎么可能会有强敌出没?鲁国存世已近六百年,从来不曾有谁攻到过城下,孟孙大人是否这虑了?” 
孟孙氏哈哈大笑:“公子不闻居安思危、防患未然吗?修一城是如此,治一国更是如此,思则有备,备则无患。做事怎么可以只看眼下而不虑及长远呢。公子身为先吴王之子,难道连这经国之术都不曾学过吗?” 
“啊……,学是学过的,只是未能学而致用、融会贯通罢了,今日听孟孙大人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孟孙大人,庆忌受教了!”庆忌直起腰来,郑而重地向他行了一礼。 
孟孙氏大刺刺地受了他这一礼,正想摆出长者架子,再教训教训他,对面叔孙氏忽地横了他一眼,叔孙氏一双细长的凤目,冷眼斜睨时凛然生威,孟孙氏一呆,忽地明白了过来。季孙意如若有深意地瞥了庆忌一眼,眼底悄然浮起一抹笑意。 
叔孙氏扯开话题,毫不客气地问道:“庆忌公子还有闲心研究我鲁国城池吗,如今阖闾登位,吴国已经易主,公子伐吴又大败而归,不知此番来到曲阜有何打算,可是要托庇于我鲁国治下吗?” 
庆忌微微一笑,说道:“叔孙大人此言差矣,庆忌此来非为了一己托庇求生,而是希望能够得到鲁国的帮助,再伐吴国,以雪前耻、报国仇。” 
叔孙氏晒然道:“公子败而不馁,志气十分可敬。然而,阖闾领兵多年,战功卓著,在他苦心经营之下,吴国军中党羽甚众,登临王位后更是大肆排斥异己安插亲信,现如今他已牢牢把持了吴国的军队,庆忌公子如今尚有回天之力吗?” 
 



第044 唇枪舌剑(下)

       庆忌双眉一挑,昂然说道:“庆忌前于艾城举兵,天下莫不响应,挥军至吴,烽烟顿起,旌旗指处,鼠辈披靡,姬光叛军闻风而遁不敢抵挡,若非中了姬光宵小之计,为刺客所伤,庆忌现在已然履登吴王之位,枭姬光之首而祭先王了。此番归来,正要招兵买马,再伐吴国,何谈托庇二字?” 他说到兴处,长身而起,便在这宽阔的大殿中走动起来,一时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满殿皆闻:“庆忌失了吴国,失的只是城池疆土,人心未失;姬光得了吴国,得的只是疆土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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