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皇叔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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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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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徵此生能选择之事太少,可是只有这一件事不想从命。”
  黑暗的室内,只留下冷风穿堂而过,还有商徵带着颤的话语。
  商妍埋头在他肩胛骨上,心上仿佛被他一声“妍儿”活生生挖出了个口子,活生生滋长出一对翅膀似的。即使弥漫在她鼻尖的是丝丝的血腥气味。她稍稍跪坐起身来借着外头的一丝光亮靠近他,听着他的呼吸,明明有许多委屈、许多疑惑、许多忏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头低低叹上一声:皇叔。
  初见时那个负手皱眉写满疏离的他,在树下冷脸却仍然张开手接着她的少年,祸乱中铁骑银枪问“杀还是留”的封侯将相,商徵二字之于她,早已刻入骨血,再难剥离。
  沉静。
  到最后,她缓缓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说出口的声音是笨拙的:“活着才行。”
  商徵的身体陡然一僵。良久,才是罕有的却带着欢愉的声音:“好,活着。”
  商妍沉默良久,终于从他脖颈上抬起了头,咬牙:“您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商徵气息一乱,低笑:“出宫前。”
  “您!”
  *
  升平宫中日日有人监视,商妍最后还是回了永乐宫。她实在太过疲惫,昏昏沉沉一觉晕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只剩下满身的疲惫和酸痛,良久,她才支撑着披上衣服下了床。
  房间外,几个陌生的宫婢聚在一起小声地谈论着:
  “听说岭南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干旱……”
  “是啊,听探亲回来的人讲,那儿决堤十几丈见到的土都是干的,所有的庄稼树木都死了!”
  “大家都在说是妖孽横行老天降罚……”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
  商妍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了半盏茶的工夫,等外头议论的宫婢散去才推门而出,却不曾想门口居然还留着个人,见了她出门,那人的头埋得更低——
  这是那个叫鹅黛的宫婢。商妍对她并没有多少憎恶,她本来以为这是个愚笨之人,其实现在看来却不然。这人战战兢兢的时候像一朵小白花,可是却也精明得很,想必也是君怀璧精心挑选过的。就像此时此刻,她安静跪在房间外,方才议论纷纷的人群中也没有她的声音,她不仅懂得明哲保身,还懂得装傻充愣。至少那一日在御花园中见到封月,一定与她脱不了关系。
  “公主醒了,可是饿了?”鹅黛出了声。
  商妍眯着眼细细地打量了片刻,淡道:“昨夜本宫已经见到皇叔,是君怀璧带去的。本宫问你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说真话,本宫保证日后不论结果如何只要本宫活着,你也会活着。”
  鹅黛原本跪在地上埋头俯首,片刻之后抬起了头,怯懦的眼神却并没有躲闪。她像是一条幼蛇。明明有着柔软细腻的身子,却也有着剧毒的獠牙。
  “封月是不是君怀璧的爪牙?”
  鹅黛缩得更紧,水灵灵的眼里已然有了一丝战栗,只是其中的光芒却没有颤抖。她细声细气道:“奴婢听说封家小姐自幼仰慕有才学之人,早年封大人费尽心思才让她拜了君相为师,习诗文,通音律。”
  果然。
  商妍闭了眼深深喘了一口气,却怎么都甩脱不掉身上的浮软。
  “本宫宫中原来的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无关紧要的人应该回了家乡,不过永乐宫中的人,”鹅黛抬起头来撇了撇嘴,怯道,“奴婢猜,应该是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乱葬岗……商妍心中一痛,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帮本宫?”
  鹅黛又低了头,纤软的身体仿佛弱柳扶风,她低道:“奴婢只想活得更有保障些。”
  好一个活得更有保障。许多事情一旦被捅破就再也没有装傻的必要,商徵如是,君怀璧更加如是。可惜,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便已经半点不由得人。
  日暮,商妍在永乐宫的后园见着了君怀璧。他依旧是闲散的打扮,依旧是一坛桃花酿,依旧是花下自斟自饮,只是这一次她却不敢再靠前了。她站在数十丈开外冷眼旁观,却换来君怀璧抬头一次眉开眼笑。
  他说:“来喝酒吗?”
  商妍僵立不动。
  这是一副诡异的局面,她紧张得捏紧了拳头却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君怀璧自斟自饮上一杯又一杯,直到后来眼色中也带了迷离。
  “你怕我?”
  “是。”
  “为何?”
  商妍沉默,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为什么害怕,她实在无法想象君怀璧是怎么问出这样的话语。他的眼里的确是疑惑,并不做假,可是这样的疑惑才更加让人觉得恐怖。
  君怀璧皱了眉,道:“你不是一直期盼与我连理吗?妍乐,如今我已停下脚步。”他轻声笑了,“我想□□和先帝泉下有知,必定欢欣。”
  “你……疯了……”
  “真正疯的不是我。”他冷笑,“你可知道杀害我母妃的人是谁吗?”
  商妍一愣,吃力道:“是……我父皇?”
  君怀璧的笑越发嘲讽,他道:“我也曾经以为是因为先皇的母妃因失宠而自杀,先皇嫉恨才对我母妃下如此杀手。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默许甚至鼓励先皇做这一切的……是□□,我的父皇,呵呵……我的父皇!”
  “为、为什么……”
  “江山朝纲,商氏天下。”
  “我……我不懂……”
  “嗬,你不懂。”君怀璧低哑下嗓音,眼里一片碎光,“你当然不会懂!你不会懂杀我母妃的是你父皇,可允许他这么做的却是我的父皇!只因为……只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因为他要在过世之前保全太子安然继位!他口口声声说得了我与我母妃乃是三生有幸,可是为了商氏江山有一个稳固的继承人,他宁可牺牲我们的性命也要保全已经成年的太子!你说,可笑不可笑?寡情缘亲缘,这就是商氏皇族!”
  砰——
  巨大的声响,是酒坛落在地上的声响。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商妍吓得连连后退,却被他神情震慑到——
  他忽然大笑出声,眼里已然有了一丝癫狂的神情,笑到最后却带了哽咽,他说:“凭什么你妍乐可以生来无忧?”
  商妍一瞬间呆滞了神色,久久才闭了眼。
  真的生来无忧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入瓮

  两日匆匆而过,商妍不再被允许去见商徵,只能坐在永乐宫中发呆,看着宫人把冷清的宫闱装扮成看似热闹的模样,迎接那一场虚无缥缈的祭祀。
  岭南干旱,百姓怨声载道,商徵却始终没有露面,时间久了民间便有骚乱,文武百官日日跪在议事殿前已经月余……时局已经无法平静下来,只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在积愤已然到达顶端的档口,丞相君怀璧代君出面,请来南荒之地的巫蛊祭祀,为岭南旱灾召开盛大的祈雨祭祀——
  君怀璧贤德忠诚,为了天下置生死于度外已众人所知,民间美名远播之时,他却日日在宫中饮酒,封妃伴其左右,珠联璧合。
  商妍只远远在御花园中见过一次,君怀璧抚琴,一身白衣的封月翩然起舞,倒是美极。而后君怀璧抱琴而去,封月便在花园中赏那一地的君子兰,雪白的长裙衬着火色的兰花,别有一番惊心动魄之美。
  商妍原本想离去,才离开几步,却发现那白裙的封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于是停步。
  她说:“很小的时候,我就仰慕他的才学,好不容易找了理由接近他,却发现他其实是个可怜之人。他为人平和却没有人可以到达他的眼底,深谋远虑却实在是个温柔之人。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被凡尘俗世所扰的。”
  商妍在原地踟蹰良久,才道:“所以,你为他入宫,替他行事?”
  封妃笑了,声音轻缓:“他从不允诺我什么,却也从不与我计较。初时他不过碍着我父亲颜面难以拒绝,后来他习惯了我日日叨扰,也渐渐有了笑,可是最后我发现他的灵魂有大半落在了宫里,即使日日相伴我也入不了他的眼。所以我入宫,为的是做他的内应,帮他一偿心愿。”
  商妍沉默地听着,安静地看封月堪称温柔的眉眼。那眼里的那些神采,她认识的,君怀璧也有这样的神态,执拗而内敛疯狂。
  她冷冷地道:“你给他诸多帮助,他会信你吗?”
  封月笑忽然走了味儿,带了几分狰狞。她咬牙切齿道:“在我命人在青河道上伏击你之前,他是信我的,都是因为你!”
  商妍一愣,好久才默然转身离去。青河道是前往东陵的必经道路。当初走那半个月的山路就是因为在官道上遇上伏击。原本以为是晋闻所为,却原来是她。
  “你等着吧!祈雨之后,他就不再需要你!不再需要你!”
  身后传来封妃不复理智的声音,商妍眯着眼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诸多情绪涌上心头却独独没有恐惧。明日就是祈雨大典,许多事情就要见分晓。
  *
  第二日日出,祈雨祭典时所需的衣裳就被送到了永乐宫。商妍在镜子里见到了盛装打扮的自己,妆容精致,好看,却十分陌生。
  鹅黛轻笑:“公主往日也应该这么打扮的,很美,丞相见了一定喜欢。”
  商妍抿了抿嘴角,低道:“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已经去了你说的乱葬岗。”
  鹅黛顷刻间白了脸。
  半个时辰后,一顶软轿落到了永乐宫门口,抬轿的人依然是陌生而疏离的侍卫。她在轿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坐了上去。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等轿帘被掀开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一片牙白的塔,还有塔下宽广壮阔的白色石砌的空地。空地上百官齐聚,身穿朝服的君怀璧静静地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遥遥看着前方:白塔之下是几个衣着怪异的人在锣鼓笙箫之中念念有词颠簸起舞,诡异而喧嚣。
  这便是祈雨吗?
  商妍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犹豫了片刻才踏出轿门,却陡然间听到一声撼天动地的声响,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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