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贩子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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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在唐朝-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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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鸿听这花四姑所言,倒也颇有道理,一时为难起来。却见那花四姑似笑非似地瞅着自己,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知道她必是等自己去求她。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卢鸿也只好软语相求道:“好姐姐,就不要为难兄弟了,替弟弟想想办法吧。”
花四姑听了“扑哧”一笑说:“倒是真会扮可怜呢。唉,好姐姐都叫了,我若不想办法,岂不是要受埋怨。若要那绣阁开门,也不是没有办法,却是要看弟弟你的本事了。”说罢,便细细解释给卢鸿听。
原来这翠绣坊中,往来除了富商豪强,也多有文人雅客,因此姑娘们,也均是工诗习文。大唐开国以来,文风大盛,青楼之中,更是以吟词唱曲为胜事。若有才子所作新词,往往在这回桥中间小台之上,由善唱的姑娘试唱,若是精彩,绣阁中客人及姑娘,均会探窗观看,若有相得的,偶也开门相迎,便是所谓“回桥唱曲”。
卢鸿听完这才明白,说来说去,还是得自己卖苦力,写个新词出来。当下也不再多言,咬咬牙,跺跺脚,恋恋不舍地把手从花四姑手中缩回来,拱手说:“如此小弟便勉力一试。还请姐姐赐下笔墨来。”
花四姑看他把手收回去,嗔道:“小没良心儿的!真是过河拆桥,有了法子,这就跑了不理姐姐了么?唉,男人都是一样,大小总一般。只是姐姐可嘱咐你这小坏蛋,写出那词来,总须香艳风流才好。你要在这里唱起大风歌来,吓着了姑娘们,看姐姐不收拾你。”
卢鸿唯唯喏喏,这时旁边已经有丫环递过笔墨来,卢鸿便取了一张小笺,于其上一挥而就,交到花四姑手中说:“姐姐看可还使得么?”
花四姑看他毫不迟疑,援笔立就,自然赞许。再看了一眼笺上书法,又是连连点头。待把新词读了一遍,叹息两声,却又笑了说:“写的却是真好。只是想不到你这小家伙,这么大点的人儿,看起来老实八交的,怎么写这些个风流词语,倒是香艳得紧。也罢,小红,你便去那台上唱来。”
身后那遍体着红的丫头听了,应了一声是,便拿了词笺,看了两遍。看完之后,忍不住又看了卢鸿几眼。这小红年纪比卢鸿大不几岁,很是秀气。
花四姑笑骂道:“看上了不是!小丫头也动了春心了。唉,怕是这小曲唱完啊,我们这的姑娘倒有一半,心得被这小色狼勾走了。”
卢鸿听自己由小兄弟一路升级为小坏蛋小色狼,也只得苦笑。
小红被花四姑说得脸微微发红,对卢鸿深福一福,便行身立于小台之上。数个少女拿了牙板竹箫等物,轻敲牙板,琴箫相和。箫声数转,小红便轻启朱唇,柔声唱道:
春病与春愁,何事年年有?
半为枕前人,半为花间酒。
醉金樽,携玉手,共作鸳鸯侣。
倒载卧云屏,雪面腰如柳。
这小红年纪不大,声音却极为柔润,在清清的琴箫伴和下,回荡在曲水桥间。曲词中本写的是缠绵香艳之情,被她柔声唱来,更增撩人之意。
歌声才落,对面一间绣阁的窗户“啪”的打了开来。
卢鸿心中方自一喜,抬头看时,却见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胖子探出身来。但见这厮黑黝黝的脸庞,钢针也似络腮胡须,头上发髻乱糟糟的,身上横披了一件外裳,胸口黑扎扎的全是乱毛,大声喝彩道:“唱得好!真够味儿!小丫头多大了,明儿个大爷就给你梳头!”又看着卢鸿说:“兀那小白脸,这词儿就是你写的么?啧啧,要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整点啥事就是有道道儿,逛个窑子还弄些个花啊酒的曲儿来唱唱,就是比咱们这老粗儿花样多!”





    文物贩子在唐朝 第三卷 南下荥阳 第二十二章 妓院悟道
     更新时间:2008…10…26 11:39:03 本章字数:2535


适才小红唱曲时,卢鸿便留神打量各间绣阁,看曲子能不能唤开郑知的门窗,谁知郑知没出来,却杀出来这么个黑胖子,不由得目瞪口呆;待见身边花四姑等笑得花枝乱颤,又添了几分羞恼。
黑胖子兀自在高声喝彩,探出窗口的身子却缠上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娇媚女子,搂住了黑胖子道:“大爷只管看那丫头片子做什么?要什么没什么的。要说唱曲子,奴家有的是销魂的小曲儿给大爷唱呢。正乐得爽呢,开什么窗子,弄得奴家不上不下的……不过这小哥,倒是生得挺白净的。这小曲写得好生香艳,莫不成是小哥哥写的么?怎么奴家看来,倒还似个童子鸡……”
这娇媚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唰唰”飞过来两个大大媚眼。
黑胖子大是吃味,“啪”的关上了窗户,众人还能听到窗后这厮粗声粗气地说:“小浪蹄子尽盯着那小白脸子瞧什么,花木瓜、空好看,那小白脸一看就是个银样腊枪头,哪比得上大爷我真刀真枪、内外兼修的熬练功夫……”一行说着,窗后砰啪之声大作,**喘息之声不绝,直透入众人耳底。
此时已经有数扇窗户一一打开,窗内或是成双的男女,或是独守的佳人,纷纷探出头来看写曲的小相公。待见了黑胖子这一对活宝,俱都是乐不可支,嘻笑之声大作。
正在此时,却听身边有一个轻柔地声音说:“小红,你这曲子便是这小相公写的么?”
小红笑着说:“若雪姐姐可是出来了。那老先生怎地却不见出来?”
卢鸿听了,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位少女才从绣阁门口出来,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素白,却披了一袭水绿的短衫,更显得亭亭玉立。听小红这口气,想来郑知便是在这若雪房中。
若雪听了,鹅蛋脸上先是一红,却又透出一幅好笑的表情来,说:“这位老先生,人倒是极好的。只是,现在却是不会出来。刚才奴家唤他,就不肯理我,只说是,他在悟道。”
众人听了,均是大发一噱,这位郑家大老悟道悟到妓院里来了,真是千古奇闻。那卢鸿好笑之余,却是暗暗佩服。记得前世所读书中曾载,那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全真七子中刘处元道长,均是以善于在妓院中悟道而闻名于世,不想这郑知也是同好,以儒家耆老之尊,投身妓院之中,必不让佛道二门,专美于前。就是比诸后世的李卓吾、龚自珍那等肆无忌惮的牛人,也是不惶多让。
正在此时,忽然自若雪房中传来郑知惊喜地声音:“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众人正在惊疑,只见郑知由房中直抢出来,手舞足蹈,见了卢鸿也不管其他,一把拉住卢鸿的手道:“我知道了!哈哈,卢鸿,你说得果然有道理,我知道了!”
卢鸿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见那若雪红着脸,过来给郑知整理衣服,郑知却恍若不觉,拉着卢鸿地手,犹自唠叨道:“想不到我糊涂了几十年,直到今日,方才洞见本心,明了大道。此次以诚自明,终于脱去桎梏,只觉心中活泼泼地,天地顿然开阔,竟是如此不同。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卢鸿此时却是真的佩服起郑知来。世间不管做何学问,都有这等积量变而突然质变之时,瞬间开悟。卢鸿记忆中前世一位朋友,苦练书法数十载,功夫下得极深,但写出字来,就是差些什么,总是不对,万般苦恼。偶尔一天和一位朋友谈起太极拳来,忽然就触动灵机,一下子明白了。他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说是忽然知道了,字就写得生动灵活起来。这类事情,说来玄妙,却是屡见不鲜。
卢鸿笑道:“恭喜恭喜!老爷子既然知道了,可否便既回家,免得家中人挂念?”
郑知也笑着说:“这是自然。呵呵,只怕家中已经开锅了吧。”转身看了看为自己整理好衣服的若雪,微微一笑,却不说话,起身便要离开,卢鸿连忙跟上。
那花四姑却挺一挺胸,拦住了卢鸿道:“小兄弟却是且慢走。”
卢鸿看着花四姑笑靥如花,心中却暗暗发苦。就是怕这位姐姐纠缠不清,想趁乱一起溜了,看来是没戏了。想到这,眉毛一扬,对花四姑笑着说:“姐姐还有什么要指点小弟的?”
花四姑笑着说:“小没良心儿的!找了人就想跑,哪这么容易?你进来找人还倒罢了,却做些个淫词艳曲,把我这里姑娘们都勾搭出来,没心思接客了,不留下点交待,还想走么?”
卢鸿心想:“哪有这么讲理的?明明是你逼我什么回桥唱曲,才能叫开门窗。现在姑娘们都出来看热闹,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只是知道这花四姑胡搅蛮缠,越是同她讲理,越是纠缠不清,也不分辩,只是淡淡一笑说:“如此依姐姐而言,却要小弟如何交待?”
花四姑看卢鸿淡然若定的神态,不由眼睛中越发透出欣赏的神色,说:“奴家怎舍得为难弟弟,只要弟弟再略露露你那勾人的才情,与众姐妹作首告别诗来,安抚了姐妹们,就算过关如何?”
卢鸿听了,微微颌首,便以手轻拍回桥曲栏,清声吟道:
自喜新词韵最娇,
小红低唱我吹箫;
曲终过罢松陵路,
回首烟波十四桥。
院内众绣阁中诸女,均是浅笑晏晏,连道好诗。花四姑却咯咯娇笑道:“你这小色狼,说来说去,原来是看上我们小红了。只是好弟弟你却说错了,小红唱功固佳,若说那吹箫之技呀,嗯,也久历调教,只欠实战。哪天弟弟再来,奴家便给小红梳了头,让她好好儿地给你品品箫。”
众女听了,不由娇笑连连,一时燕语莺声,如珠落玉盘。小红却只是红了脸,不敢抬头。难得卢鸿居然神态自若,如若不闻,一本正经地和诸女作别。倒是那大老郑知听了,连连摇头说:“四姑却是大言炎炎,欺负卢鸿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若说是吹箫,我家若雪才是个中翘楚,神乎其技。就小红这没经历过的丫头片子,我就不信能超过若雪去。”说罢,一脸的回味悠长,无限向往之意。
若雪听了,羞得脸色通红,啐了一声便跑回屋去关了门。卢鸿并花四姑等,尽皆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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