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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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禁果-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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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们这样的女人是大女人。
  多好,我们不是老女人,不是小女人,是大女人。也许有一些失意的女人,即使比她漂亮,年轻,心却老了许多,变得既现实又苦闷了。不管大女人也好,老女人也好,都不妨天真一点,将灵魂投入到随便哪一种美丽的领域里,沉迷下来。真正迷上了,就会忘记自己的年龄了。比如你去沉迷网络,沉迷文字,沉迷音乐,摄影,旅游等。当然,这里是说那些失意的大女人,老女人,不容易得到爱情的女人。年轻的女人大可不必,尽管去品尝人生的各种美羹。
  蔡琴之后是梅艳芳,偏偏唱的是女人花。看着她依然风情万种,却又十分落寞的神情,那依然柔嫩的肌肤与依然尖挺的乳防,如今却都化成了泥。
  看着她在镜头里充满幽怨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我的心好痛。她的一生都在演戏,她还没有做完自己。
  张国荣,邓丽君,翁美玲,阮玲玉,这些人的一生都是做戏的一生。不论是台上台下,曾几何时痛痛快快做过自己?
  我做不了戏子,永远做不了。
  可是她迷在戏里了,出不来,也许真的是出不来。面对所爱的人,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旧的角色,重复演着旧的激情与失落,自己却毫不知觉。于是将身体交给戏,临走时,她说:
  “我这是在演哪一出?”
离别是一场雨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云要走了,离别的滋味反反复复涌上来,像涨潮的湖水,溢满了堤岸,只要微风轻轻吹起,伤感就会破堤而出。我害怕这样,所以常让自己保持着一种高傲、不屑、超然的姿态。
  “走就走了吧,反正迟早要走的。谁离开谁还不活了吗?”
  虽然这样,在饭桌上,就算面对布衣与西瓜在座,我的泪还是几次差点滴落眼眶。
  晚上,云没有回家,他说他要先睡了。我不想睡,抽着他点燃的烟。烟是好东西,虽然不能解愁,却能平缓人的心情。有人说,痛苦的时候做几个深呼吸,心情就会慢慢好些。我想这是有道理的。因为悲伤的心情令心房的搏动变得有气无力,所以要深呼吸让肺的活力加速血液的循环。抽烟就是一种有效的呼吸运动。
  我将烟叼在嘴角,不知是因为烟,还是因为离别,眼泪婆娑而落,双手在键盘上固执地敲击着。烟一枝接一枝地抽,泪一波接一波地下。
  云在床上轻描淡写地提醒着我,“我明天就走了,走了就是二十多天不能见面了喔。”
  我知道。
  其实我打算他这一走,我们就永不见面的。
  是啊,既然是最后的离别,又何必这样漠然地背对着他?于是放下键盘,钻进他怀里。
  “别傻了,哭什么哭?又不是生离死别。”
  伤心是为了离别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我已泣不成声,轻轻搂着他的脖子,虚弱地告诉他: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寻找一种理想中的爱情,在等一个能让我死心塌地爱一辈子的男人,为了得到爱情,我甚至不计较结果,不要求他付出时间、物质,还有世人所在意的名分,只需要那种朝思暮盼,心动神往的感觉。可是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每一个遇到的人都不可能永远属于我。也许我们分开后,我将绝望,并放弃这理想。一夜情多好,没有任何牵挂,心也不会这么痛。”
  “如果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理想,你又何必这样痛苦?如此看来,现在的你似乎是在享受离别的痛苦,曾几何时,你又如此沉醉地心痛过?”
  “是啊,是的,很久没有这样心痛过了。”
  也许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说起心痛,就更加伤感。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他愤怒的表情,着急的样子,温存的爱怜都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放。
  眼泪自然就更多了。
  “天啊,离别真像一场滂沱大雨。”
  我默许。离别是像一场雨,怎么挡也挡不住从天而降的伤感与眼泪,而且是铺天盖地,在心里堆积成河。
小爱爱的人生理想
  小爱爱喜欢唱歌,喜欢跳舞。我把她带到少年宫,想看看有没什么合适的暑期补习班能培养她的这些兴趣和爱好。少年宫的老师说,五楼有个学习班。爱爱走累了,不愿意上五楼,我好不容易把她拽上去。她还是很不开心,“不学,不学,说不学就不学。”
  走上五楼,就听到风铃般的琴声在高旷的教室里寂寞地回荡。一个年轻小伙子,背对着门口,手指在钢琴键上灵活地跳跃。
  我敲了敲门,他停下来。爱爱一走进屋子,就坐到钢琴前的椅子上。
  那男孩子示意她:“嗯,试试看。”
  爱爱居然神奇地弹了起来,就像在演奏她的原创作品。天,这可是她第一次碰钢琴。我看到了爱爱看到钢琴后贪婪的眼光。
  “她以前学过吗?”
  “没有,连五线谱都不会。她才六岁。”
  “她手指的力度很好,适合学钢琴。”
  “学费方面有什么优惠吗?”
  “她大概要从初级开始,五十元一课时。”
  我在心里盘算着,爱爱坐在钢琴前不肯离开,这可有点尴尬。
  “其实你也可以在这里听完课,回家练习。买一架钢琴吧,一架钢琴也就一万多。”
  我苦笑着,非常有礼貌地向老师告辞。
  说实话,我真的动心了。哪怕过得苦一点,或者苛刻一点,将爱爱培养成琴师也值得。我仿佛看到爱爱长大了,披着直发,穿着优雅的长裙,坐在音乐厅里,用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琴声征服所有人的听觉。
  这个时候的她,一定很有成就感。
  就算是没有钱学琴,也应该让她学舞蹈或书法,反正她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精致而又卓越出众的女人。这是做为母亲的我的理想。
  记得我小的时候,一直梦想当一名作家,去编故事骗人的眼泪,因为我的眼泪总被作家们骗去了。不知我的小爱爱会有什么理想。
  那么,小小的她到底想做什么呢?音乐家、舞蹈家还是书法家?
  在马路上,跟爱爱像朋友一样散着步,我随口问她:
  “爱爱,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她回过头,冲我笑笑,露出小小的酒窝,非常诚恳地对我说:“我长大了想当新娘子。”
  我愣了愣,笑了。我的小爱爱,她的理想居然只是当新娘。
  “因为我发现电视里的新娘都好美。”她继续解释并肯定着自己的理想。
  我没有失望,也许爱爱是对的。我们总喜欢把理想定得很高,或者也是很渺茫,可是长大后,真正崇高的理想搁在了一边,一些实际的理想也无法完成了。不如,收起理想的翅膀,踏踏实实做一个天命的幸福新娘。
  女儿回到南宁的第一件事,不是跟我亲近,而是急着找她的女友。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吃里扒外”,只好顺着她,带她去公司门口的玩具店里,找她的女友。
  玩具店店长的女儿,叫海荣,跟女儿一般大。两个小家伙,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常常在我面前手拉手,肩靠肩,亲热得不得了。据她们说,她们俩是“好姐妹”。
  这一天,天很热。我又带女儿到她的女友家里串门来了。另一家的女儿也在玩具店玩,听说女儿要带海荣到我们家玩,她说她也要去。
  那个孩子比我的孩子还要小,大概只有五岁。
  海荣跟我女儿都是高挑个儿。我女儿穿着我新买的“帅哥”装,海荣穿着漂亮的牛仔裙。那个小姑娘的衣服很旧,洗得也不干净,再加上皮肤黑黝黝,在两个孩子面前显得有点土。
  当她向海荣要求,带她去我们家玩时,我注意看女儿的表情。说实话,我希望女儿对她表示友谊,发出邀请。
  可是女儿只是扯海荣的手,对她并不在意,而且有些故意冷落她,让她知难而退的意思。
  海荣对女儿说:“让她也去吧?”
  女儿才皱一皱眉头:“我们要玩很久的喔,你妈妈让你去吗?”
  那小姑娘低下头,不说话。那样子是很想跟着一起去的。小孩子不像大人,她们永远不希望游戏时间结束。看着她那被朋友抛弃而难过样子,我笑了,对她说:“不要紧,一起去玩吧,可是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放心。”
  女儿见我也同意,就打消了顾虑。
  “走,走!”然后三个小东西手牵着手,一起去向小姑娘的父母请假。
  她们轻快的小脚步轻盈如飞,一下子就把我甩在后面,我像只笨重的企鹅,一边走,一边追着嘱咐:“小心点儿,宝儿,看车,注意,别摔跤。”
  可她们还是嘻嘻哈哈,东追西赶,打乱了马路边自行车流的行走秩序。
  我加快脚步追上去,发现她们停在路边的一个太阳伞下。
  女儿看着海荣,不说话,海荣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看着我。那个小姑娘则像罪人一样低着头。
  看来这儿的空气有点紧张,是什么令这三个活泼的小东西一下子这么安静呢?
  “怎么啦?”
  我上前问道。
  太阳伞下有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四五岁,可脑后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他背对着我们坐在一张小脚凳上。赤烈的阳光已经穿透了伞面,将他的脖颈晒得黑红,白色坎衫上全是汗渍与油渍,现在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他背上。他低着头,在补鞋子。伞下坐着一个一岁大的小男孩,拿着一块旧鞋跟,那可能是他的玩具。小姑娘无助地靠着太阳伞站着。
  我心痛了,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悲伤。她似乎明白,她想要的快乐,在父亲沉默的背影下,是多么的不可能。
  海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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