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囚门 作者:姜东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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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囚门 作者:姜东霞-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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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犯返回时走到离米兰不远处,便迫不及待地扔出纸团,那纸团偏偏又不争气,打在旁边人的肩膀上,滚到了过道上。有好几个女犯同时过去欲捡纸条,结果被最边上的女犯拾起来了,过道上的干警走过来,要出了捏在女犯手中的纸团,随即展开:

  我们彼此的心都流淌着鲜血。我愿用干枯的手指抚平你内心的伤痛。请千万记住我。彼此相爱不忘。  

  二大队爱你的曹雨乡

  与此同时女干警又拾起脚边的另一张纸条,是女犯写好扔给男犯的: 

  我是一只受伤的小鸟,我想扑在你的肩上哭泣,用你粗糙的手摸一摸我冰凉的额头。  

  七大队小燕

  另外两张纸条上写道: 

  我爱你像农民爱大粪,战士爱机关枪。  

  如果没有你,我明天就会死去。我们的爱会不会像公社的莲花白越裹越紧。 

  总之历来写情书不犯法,女干警把纸条揉成团捏在手里,没做任何表示地走开了。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局面,一个身着天鹅服的女犯出现在观众前面。她肥大的双腿在空中划了两下,男犯们就开始起哄,口哨声四起。有不少男犯站起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天鹅”不停地抬起硕大丰厚的双腿,而在白色的短裙下掩盖的部分,总是时隐时现不尽如人意。他们抱憾连天,唏嘘不已。  

  终于“天鹅”在受伤之后,准备一跃而起时突然扭伤了脚,扑倒在台上。几个女犯演员跑到台中扶起“天鹅”。台下一片混乱。  

  整个演出在一片混乱中结束。  

  日后,干警们在总结演出失败的经验时写道:监内不能有芭蕾舞蹈之类的节目参加汇演。 
  
第32章 铤而走险
 
  腊月二十八这天,天寒地冻。  

  这是一年中所有的事都到了尾声的时间,犯人们已不用出工,不用操练,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全力以赴地等待过春节。  

  监房的大门上照例又挂起了两只犯人们自己用红纸糊的大红灯笼。上面剪贴着欢度春节的字样。监房到处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确实有了过节的气氛。  

  天一直冻着,过年的糯米面还没有打下来。天刚刚见亮,乔萍萍就跟着伙房的犯人,把糯米抬上拖拉机,女人们叽里呱啦地说着话,等待拖拉机师傅孙来立发动拖拉机。  

  孙来立是个五十多岁就谢顶的老头,从他挺直的鼻梁和深凹的双眼,可以看出他青年时期的风采。孙来立在监区有一个人人皆知的精彩故事。他年轻时是一个在边区剿匪斗争中屡立战功的军官。后分配到某陆军军官学校任职,从而使这位天生风流的年青军人大开眼界,追随者也屡谢难绝。  

  就在军官天花乱坠决心放弃家中的糟糠之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那年春天,妻子突然找到了学校。军官心生歹意,将妻带到大街上去故意走失。可他的妻子据说是一路插着柳枝儿,最后靠着这些标记重新回到丈夫面前。当然孙来立终因男女问题,被送上军事法庭。后来,孙来立已经完全习惯农场的生活,糟糠的老婆也陪伴了他一生。  

  在监狱拥有这辆拖拉机的权力,就好比城里人拥有一部小轿车的权力那么大。因此他退休之后,依然不肯放弃他开了半辈子,早该像自己一样被淘汰的废旧机器。  

  由于天太冷,水箱已经结冰。他从锅炉房里提来一桶开水,灌进水箱,然后找来一把稻草点燃了,塞进发动机底部,这才坐到驾驶室开始放下刹车,让拖拉机先从斜坡上滑一段路。拖拉机发出了突突的声音,一股浓黑的烟雾弥漫了冬天早晨冷冽的上空。坐在拖拉机上的女犯发出一阵大惊小怪的叫声,拖拉机摇摇摆摆地驶出监狱的大门。  

  路面太滑,拖拉机没开出多远就开始东歪西扭,车胎上的草绳把整个车身弄得跳来跳去。几个女犯收住笑,她们感到呼呼的寒风刮刺着脸面生疼。她们的说话声零星地散在早晨的冷风中,碎片样地飘荡着。几个女人把乔萍萍推到最前面,然后她们挨个躲在乔萍萍后面,把脸贴到前一个人的背上。  

  将所有的糯米打成面离开镇子时,镇子里依稀亮了灯,朦朦胧胧,把冬天的黄昏衬托得无限寒冷。拖拉机摇摇晃晃地离开镇子。女人们蜷在面袋中紧紧地挤在一起,跟几块被人扔掉的骨头似的显得死气沉沉。  

  一路上飘散着松脂燃烧后的清香味,那清香味温馨入脾,带着熏烤腊肉的味道,使得几个女人感到饥饿难忍。她们漠然地看着远处山坡上的积雪,听着零乱的狗叫声,沉浸在思家的情绪里。  

  风是越来越寒,温度也越来越低,拖拉机在路面上几乎无法再正常行驶。司机孙来立已经无法把握住方向盘,最后整个车身便歪到了田里。几个女人在接触地面时突然嗷嗷大叫起来。  

  她们安静地在地上躺了很久,才小心地摸摸自己的脸和腿,确认都还完好无损时,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喊着别人的名字。大家都从地上爬起来了才又想起司机来。这时她们听见司机哼哼叽叽的声音,以为他伤势一定很严重,便手忙脚乱地把他从驾驶室里连拖带拉地弄出来。  

  孙来立被拖出来之后,轻轻地动了手脚,知道自己没有受伤,便又哼哼起来。大家都认定司机受了重伤,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组长李山叫乔萍萍抱把干稻草铺在土坎底下,几个女人把孙来立抬了过去,李山把他的头放在自己宽大肥厚的胸上。李山知道眼前情况紧急,出来的四个人中有两个是新犯,她们不能在这里等待,必须想办法回去报告。  

  想来想去,也只有叫王小和乔萍萍回去了。王小虽不是百分之百可靠,但她是老犯,刑期不算长,在伙房工作比起在山上劳动好多了,几年很快就会过去,所以王小没有逃跑的必要。只要王小不逃跑,乔萍萍想跑也跑不了。天寒地冻,路又不熟,她怎么也跑不出去。想到这里李山便放心地叫王小带着乔萍萍回队报告去了。  

  临走时李山还对王小耳语了一阵,意思是千万不要放跑了乔萍萍。王小点着头连声说,肯定肯定。便很快与乔萍萍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来立的头在李山的胸上蹭来蹭去,直蹭得李山心意恍惚。她紧紧地抱住孙来立的头,对留下来和自己看管面袋的张冰说:“你去把面袋弄好。”  

  张冰怏怏地爬起来,走到拖拉机跟前去拖面袋。她听见李山的笑声夹在风中,便直立着身子,手无力地垂着。那些忽高忽低的波浪样的笑声,一直裹挟在风中,透过黑夜飘呀飘,晃晃悠悠令人心迷神乱。  

  张冰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胸腔里为什么会积压着怒火。她重重地坐在面袋上,哆哆嗦嗦地骂道:“贱货!烂货!破烂货!”  

  张冰骂得咬牙切齿,跟生吞活剥了李山一般。  

  寒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飘荡过来的是一串重重的喘息声。张冰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寒冷是从心里出来的,她哆哆嗦嗦地哭了起来。  

  她站起来走到李山坐的土坎上面,她看见已经完事的李山和司机仍躺在稻草上。司机的手跟搓揉面团似的揉着李山的双乳,李山跟死人似的一动不动地躺在稻草上。  

  张冰大声地哼了一声。李山看见她时也并不惊慌,忽地翻坐起来之后说:“快下来,孙老头这暖和着呢。”  

  张冰跳下土坎,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到他们身边。李山挪出坐的地方时说:“这老头跟火盆子似的,让他坐中间。”  

  张冰便紧挨着司机坐下来了。司机的身体果然很暖和,很快就使张冰感到浑身上下暖乎乎的。司机从李山身上闲出一只手,从张冰的后背伸进衣服,然后抓住张冰的一只乳房。李山站起来提好裤子。  

  李山说:“你们坐着,我去看来人没有。”  

  李山走上土坎,身后很快就传出了张冰咿咿呀呀的声音。李山舒了口气说:“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乔萍萍和王小边走边说着话,路面上全是冰冻,她们一步一滑走得跌跌撞撞。  

  乔萍萍骂道:“狗日的天,黑得连个人都看不见。”  

  王小说:“你想不想逃跑?”  

  乔萍萍的心咚咚地急跳起来,两腿在地上也有些不听使唤。走了几步乔萍萍说:“你不是想害我吧?”  

  王小说:“跑不跑由你,反正老子是不会回监房了。”

  王小已经走向了路边的一条小道。小路隐隐约约地弯曲在一块麦地里。乔萍萍愣愣地看着王小爬过一道土坎,向山脚走去。她想跑了就跑了,抓着活该倒霉,她跑得我为什么跑不得。于是她快步追上王小。很快她们便爬到了一座山腰上。她们站在寒风中看着远处的灯光,仔细地辨别着方向,说什么也得朝监狱相反的方向跑。  

  她们继续朝着那些山间小道往前跑。后来她们害怕追捕的人顺路而来,只好又往山上跑,她们朝着一片林子飞奔而去。她们实在有点跑不动了,便仰面朝天倒在树丛中,大口地喘气。  

  乔萍萍喘着气说:“这是什么地方?”  

  王小说:“鬼他妈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追捕我们的干警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  

  乔萍萍说:“又冷又饿,我跑不动了。”  

  王小说:“你如果想被抓回去示众加刑,你就躺着休息。天一亮我们就只能躲起来。”  

  王小说着便又站起来,她继续在林子里往前走,双脚被枝枝杈杈的藤套得磕磕绊绊。乔萍萍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黑暗中不时有鸟惊飞着扑打在她们周围,吓得她们毛骨悚然,冷汗涔涔。加上乔萍萍一惊一乍的叫声,把黑夜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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