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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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无爱-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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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就拉长了,对你又瞪眼又吼叫,好像你生来该给他提鞋倒洗脚水似的!……我算
把男人看透了!”
    老刘摇头叹气说:“我活了大半辈子,对一些事情可算看开了。人这种东西,
能享乐时且享乐,不可误了好青春。女人一老,就什么也完啦!咳咳!”
    我忍住笑,说:“要让我看,男女大概是同一回事儿,只不过是碳水化合物的
重复相加而已。人们之所以把这条界限区分得很严格,实在是由于人类在无所事事
中要寻找一些事儿做,人为地扩大一条裂隙,又拼命去弥合它!”
    古丽萍反驳道:“你讲得尽是瞎话!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这还有什
么可怀疑的吗?要不然,男人两腿间多长了一个东西,女人怎么就没长呢?女人的
两只奶能吊住活蹦乱跳的孩子,男人胸前只是一张饼,除过外面的一张皮,就剩下
里面干巴巴的肋骨了!男女怎能是同一回事儿呢?”
    老刘一个劲地吃吃笑,笑得身上的肉打颤,笑得痴呆而美滋滋。她嘴笨,不如
古丽萍那么价牙利齿,讲不出什么俏皮话,可她喜欢听这类话,每每听得忘了神,
目光中现出直勾勾的东西,令人不解其意。不过,一旦有人走进来,大家便心照不
宣地闭上嘴,装作一心一意工作。这样一来,就生出许多看不见的细微的心理活动,
陆科长每次走进办公室,总带着疑惑瞅瞅我们几个,搞不清三个女人究竟在一起谈
些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然后他呆不了一会儿就慌慌张张
走出去,好像他的第巢已经被其他鸟儿侵占了似的。白红春若是遇到类似情况,便
怀疑我们在议论她,讲她的什么坏话。所以她每每沉下脸,不理任何人,也不说任
何话,垂着眼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把抽屉拉得哗啦响,把各类用具摔得呼
呼响,跟所有不会说话的东西赌气过不去。严格讲起来,白红春是我们科里唯一的
一位正牌大学生,人也最年轻,正值豆宏年华的好时期。正由于此,白红春处处显
得心高气傲,在工作或言谈上总是把自己摆在优势者的位置。古丽萍偏不买她的帐,
背后常常对我摘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拼着死记硬背记住几条公式,在一
所普通大学吃了几年学灶么?分配到我们科里快一年了,连张最简单的设计图纸也
搞不出来,还不如我们这些‘电大’生呢!”
    我说:“不管怎么讲,她毕竟学过几年专业课,还是有一点基础的。”
    古丽萍哼哼:“瞧她那副小母鸡的样子,成天穿上‘一步裙’,描着眼眉涂上
口红,扭着屁股朝经理办公室跑,还以为经理待见她哩!小蹄子!”
    白红春给李经理写情书的事情被无意中张扬开后,她有一个星期没来上班。本
来,白红春写了厚厚的一封信,亲自交在李经理手中。李经理很忙,收到的信函也
很多,不幸把这件事儿忘了,将此信随手摘到一大堆信件里,交给办公室秘书胡春
梦统一处理。胡春梦跟往常一样,逐一拆开各类公函信件,记下要点备忘,以便及
时呈送经理。
    拆开白红春的信,她只念了一句:我心中的拿破仑,人类中最完美的天神宙斯
……时,便惊叫一声,双手捺住呼呼乱跳的胸口,喃喃说:“天!这信多古怪呀!
厚厚一叠纸,一开头就念符似的,又是拿破仑又是天神,谈业务还有用这种口气说
话的么?”她没胆量再把此信看下去,跑到隔壁叫来办公室主任,心慌手抖地把信
交给他。办公室主任皱着眉头把信看完,一脸严肃地对胡春梦说:“这事儿要保密,
不可随便张扬出去。这可是关系到个人声誉的大问题!”
    办公室主任转身出去,却输笑着对行政科长说了这件事,行政科长又传给汽车
队长。汽车队长回到车库,嘻嘻哈哈如是学说了一遍。几个司机就不管不顾到处讲
笑话,在公司里爆出一条“花边新闻”。甚至有人歪着脖子背起手,郎诵诗歌般大
声念道:“……虽然你——我心中的太阳——已经有了家室,有了孩子,有了另外
占有你的人,但我对这些并不在乎,仍然热烈地倾慕着你,日夜思念得到你的爱,
将我柔弱的身子技进你宽大的怀抱里。爱是平等的,是上帝赋予每一个美丽女性的
权力,我不能不行使它。每次见到你,我内心里都会产生颤栗,多么想把你的头颅
捧在怀里,疯狂地吻一千遍,吻一万遍……”
    白红春哭肿了眼睛。一个星期后来上班,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人儿,朝每一个
人投出小刀子似的挑战目光。好在当代年轻人心理弹性幅度大,容易从消极悲痛中
解脱出来。过了好些日子,人们很少再谈论此事,白红春就公开说:“我就是喜欢
像李经理那样有气魄有魅力的男人!这又能怎么样?这碍着谁的事儿啦?别人要是
服气的话,不会也去爱他吗?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我这样亮明自己的观点!胆小
鬼!”她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照样涂着口红描上眼影打扮自己,抓住一切机会
朝经理办公室跑,故意要让人们看到她的不在乎的表现。后来,她追求高公子的事
情漏出风声后,她又说:“我想爱谁就爱难,这是谁也无法干涉的个人权力!婚姻
自主,恋爱自由,我国宪法明确保护这一点。谁干预它,谁就是践踏宪法,就是对
人权的最大侵犯卜‘矛头所指,人们心里自然清楚是谁。
    据说,高局长得知此话后,在家里暴跳如雷,摔掉一个茶杯。“唆?我坚持原
则,规劝儿子不要同这种女孩来往,就是践踏宪法,破坏婚姻自由了吗?她怎么敢
说这种话?简直是无法无天!”说完这话,高局长仍然余怒未息,愤慨溢于言表。
“应当派人了解一下,这女孩在学校时表现怎么样,是不是还有其他作风问题!实
在不行,就想法让她调出本系统,到别的单位工作去吧!”
    白红春当然没有调走。白红春可不是轻轻易易就能被吓垮的那种女孩子。白红
春正如一棵具有韧力的顽强的草,生长在现代土壤上,竭力展现着自己的每一片枝
叶,根基其实深深地扎在世故的泥土里,对人对事的看法精明得很哩!我结婚之前,
白红春曾买来一束鲜花,私下里送给我。或许是在高公子的问题上消除了误会,她
对我的态度和缓了许多,也显得友好了些。不过她依然昂着头,小面孔板得紧紧的,
语气也于巴巴。“恭贺你,吴艳,总算给自己的爱情寻找到了一个落脚点。不过…
…,我佩服你的勇气,并不佩服你的选择。因为,一个不懂得如何利用自己价值的
女人,是注定要失败的!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笑在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开心!“
    说完,她转身蹶蹶走开,头也不回。
    那一刻里,与其说我感到的是震动,毋宁说充满了迷惘。从一个二十二岁的女
孩嘴里蹦出这样直率的话来,确实会让人长久深思,过后难忘。从这一点上,我分
明看到了白红春的另一个侧面构成,绝非表面那样简单,实质上要复杂得多,也现
实得多。一方面,她对传统观念视而不见,大有挣破一切束缚的欲望与表现。另一
方面,她的目光始终盯着最为实在的东西,不错时机地要为自己赢得最有利的益处。
从她追求对象的一系列行迹中,就足以证明这点。能说新一代人幼稚单纯,只具备
了盲目的破坏性要求吗?能说现代派的画展仅仅是为了拓展开一个欣赏层次的新天
地,全然没有想借此机会大捞一把的动机吗?……
    哦哦,事情恐怕并非这样简单。
    与白红春相比较,我无疑显得优柔寡断,顾虑重重很多。如果说这是成熟的表
现,说不定“成熟”已经成了我的障碍;如果说生活早已使我总结出了无数经验,
说不定这些经验从根本上讲毫无用处。若不然,为什么我积累的人生经验愈多,反
而在人生道路上愈发瞻前顾后,却步不前了呢?若不然,我在内心并不十分情愿的
情况下,为什么竟被动地一步步被推着朝绝境中走,最终寻找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做
我的丈夫了呢?
    这个问题像恶梦一样纠缠着我,常常使我感到有头困兽在什么地方落人陷坑,
无论怎样挣扎,也寻找不到逃生的出口,但我又不能不适应它。每一个人其实都在
努力适应生活。就我们科室的气氛而言,永远被一种沉闷单调的规律支配着,来来
回回的变化离不开一套技部就班的程序。总是这几个人,总是这几张熟悉的脸,日
复一日总是踩着上下班的钟点游进来走出去。偶尔有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发生,也是
在一种隐蔽的、不动声色的暗中较量进行。
    这种马拉松式的节奏很难给人带来轻松愉快,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沉抑和厌烦情
绪。
    一天下午,科里只剩下古丽萍、老刘和我三个人,古丽萍像往常一样,又讲开
了“荤”故事。古丽萍讲这种故事时口气装着一本正经,表情却格外丰富,鼻子嘴
巴和眉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忽聚忽散,看上去滑稽逗人。老刘一开始就吃吃地笑个不
停。我也不能不微笑。
    古丽萍说:“有一对夫妻,男人又瘦又细,长得像根芦苇。女的又胖又粗,活
似一口面缸。俩人在一起生活多年,从不拌嘴吵架,也没什么可吵的。因为男人很
害怕自己的老婆,处处听她的吩咐去做,是个‘气管炎’。
    “有天夜里,这对夫妻在床上躺下后,男的忽然想干点什么事儿,可是不经老
婆同意,又不敢贸然举动。于是,他就想法儿用话套自己的老婆,想让她明白开窍,
达到自己的目的。
    “男的说:“喂,你知道母鸡为什么要下蛋?‘“女人哼哼着回答:“因为它
想下呗!’“男的又说:“鸡蛋从哪里捧出来呢?‘“女人回答:“从鸡屁股里掉
下来的呗!’“‘鸡屁股是干什么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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