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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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6期-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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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私心不失时机地发扬光大。 
  我说:祝排你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你的“畏得罗”吗? 
  祝排的眼神像一只长嘴蚊子,狠盯在我脸上。 
  我估计,“畏得罗”已经被那些偷桶的人,又一次掉到井里去了。它肯定呆在某一个井里, 我保证,它躲在井底呢,所以我们找不到它。 
  祝排的嘴歪了,张大着,像一只砸扁的桶。半晌,他跳起来,拽着我就往回跑。他气喘吁吁地说:走,回去拿木杆子,捞桶!你她妈的咋不早想起来呢,我把那些井都给它掏干了! 
  那个夏季,附近的连队、场院、大车班、村屯,出现了两个抬着一根长木杆的年轻人。我们对外声称是知青义务淘井小组,尽管这根本不是淘井的季节,却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欢迎。因为我们从每一个井里都捞出了生锈的或是没来得及生锈的水桶。然后只是不经意地打量一眼,就慷慨地完壁归赵。每只桶在捞上来的时候,都装满了水,我们顶多只是掬一口凉水喝。其余的水都免费奉送了。在留下水桶的同时,我们得到了那么多由衷的感谢,偶尔还有煮熟的青苞米和煮鸡蛋。但那都不是祝排想要的。我们废寝忘食地走村串屯,记工簿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旷工记号。有人当面警告我们,说祝排的排长已经当到了头。而祝排轻蔑地回答说,排长算个屁呀!我觉得祝排基本上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无论那块地号在多么远的地平线方向,只要那儿有水井,祝排就会勇往直前。我们的钩子已经换了好几个,桦木杆子变得无比光滑。我们从各种水井里捞出来的水桶,已经能以二位数统计。隔三差五,总有失踪多年的水桶,在一片惊呼声中冉冉升空。那些日子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那么多公家的水桶,悠然躲藏在幽暗的水井中,如果没有我(当然也包括祝排),它们根本没有希望重见天日。最可气的是在二连捞桶,捞上来一只崭新的铁桶,桶壁上写着“三连”的字样。祝排说肯定是分场大会战的时候掉下去的。那几个看着我们捞桶的知青,当场就把“三连”的“三”字刮去了一道,变成了“二连”,然后欢天喜地地抱着桶走了。 
  在持续多日的欢庆气氛中,祝排的圆脸已经瘦成了一粒瓜子儿。但是,随着原野上的风一日日寒冷,那只“畏得罗”仍然没有出现,就连一丝踪影都没有。 
  寒风吹灭了我一夏天膨胀的激情,过足了捞桶之瘾,我开始产生了厌烦情绪,变得有些憎恨捞桶了。我原本就不是因为喜欢水桶而捞桶,我喜欢的只是捞桶这件事情。说到底,那只“畏得罗”能不能捞上来,与我有何相干? 
  那一天“收工”的时候,祝排哑着嗓子对我说: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这根木杆不够长,够不着更深的井。你明天跟我去水库那边,我要选几根桦木杆子,把它们连成一根十几米长的杆子…… 
  他的眼窝深深地陷下去,眼皮神经质地一跳一跳,我觉得他差不多是已经疯了。 
  我说: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 
  祝排紧蹙着眉头问:那你说,那个“畏得罗”,它到底会在哪儿呢? 
  他紧接着自问自答:依我看,它还是应该在我们菜地的那口井里。 
  我有些生气地说:那口井,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你要是不信我,那你自己爬到井里去看看好了,你自己下去找一找,才会死心吧。 
  祝排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把木杆子扛在了肩上。 
  如果我当时能知道自己这句随意脱口的戏言,竟然会产生如此严重的灾难性后果,打死我也不会那样说的。 
  但是我已经覆水难收。十九岁那年我懵懂无知。我不知道一只白铁皮的水桶,对于我和祝排,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我捞桶仅仅只是为了捞桶,而对于祝排,那只轻盈精巧的“畏得罗”,却是他二十一岁人生中最珍贵的一点念想和回忆。 
  那个冬天,祝排失踪了。大多数人都以为祝排被撤职后,一气之下回了佳木斯探亲猫冬。我与祝排并非至交,只是一个捞桶的临时伙伴,所以也无处打听祝排的去向。 
  第二年春天化了冻,菜地开始松土浇水栽秧,有人报告说井里好像是塌方了,堵得水桶下不去。连长请了淘井队的人来,鼓捣来鼓捣去,从井底拽上个裹满稀浆的泥坨。泥坨分明是个人形,像一具出土的兵马俑,激发起人们的激情和想象,莱排所有的人都闻讯拥到菜地去看热闹。那个时刻我在场,我的眼睛被泥浆糊满,眼前一片漆黑;泥水渗入了我的眼角,刺痛了我的眼球;一种不祥的预感,使得我浑身肌肉都开始绷紧。人形上的一层泥壳在阳光下炸裂了,露出我熟悉的衣角。他蜷着双腿,像是要尽量缩小自己微胖的身体。有人用沾湿的破布,小心揩去了他脸上的泥灰。经过一冬的冷冻,他的面孔像冰块一样光滑,泡胀的眉眼,如同弯月般笑意盈盈,让人毛骨悚然。他的一双手僵硬地向前伸着,手指犹如鸡爪一般弯曲,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浆…… 
  没有人知道祝排为什么会在这儿;更不会有人相信,祝排竟然是为了搜寻那只“畏得罗”而亲自钻入了井底。 
  那天日落时分,我去了井边,湿印已经干透,草垫四周只剩下一些散碎的土坷垃。 
  我轻轻抓起一粒干土,在手心长久地碾磨。灰褐色的粉末从我的指缝里一点点撒落,被微风吹散,消失在刚刚返青的旷野里。我低头说:祝排,我知道你为什么惦记那只桶,但我仍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亲自下井去摸桶?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捞桶的手艺,你以为是我疏忽或是错过了那只“畏得罗”,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呀你…… 
  后来的很多年中,我始终在反复琢磨这件事情:如果“畏得罗”真的掉进了那口井里,凭我的手艺,不可能捞不上来的。那么这只“畏得罗”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这个问题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每一个捞桶的细节,答案却是越来越模糊不清。有那么一刻,我突然问自己:有谁真正见过祝排珍藏在箱子里的“畏得罗”呢?罗娜是否确实把“畏得罗”留给了祝排?那究竟是祝排的心愿还是幻觉?祝排难道真的曾经拥有“畏得罗”,并且准确地把它掉进了这口井里吗?如果“畏得罗”压根儿从来就没有在那口井里,祝排以命相托的打捞又是为了什么?我被自己的这个问题吓了一大跳,浑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祝排——猪排——竹排,究竟哪一个称呼,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呢? 
  我发誓从此再不捞桶。当然,我的誓言有一点自作多情——七十年代末我回城后,那个故乡城市的水井,在二十年中一口一口地被填埋了。铁皮吊桶没有掉到井里去,却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像那只“畏得罗”,失踪得十分诡秘而蹊跷。如今这个城市没有水井,没有铁桶,也不会再有幻觉。我的不良嗜好就这样从此彻底戒掉了。 
  但我想念祝排。如果能够遇见罗娜,我会告诉她后来发生的事情。然而三十多年过去,我从未得到罗娜的消息。有一次我途经罗娜生活的那个城市,在街上闲逛。车流如注,人浪似海,令我眩晕。在这片喧嚣的汪洋中,我何以觅捞“畏得罗”呢? 
你到底想怎样
苏瓷瓷 
  苏寒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这是一个重大的秘密,她觉得自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从外表看,她还是以前那个相貌普通,羞怯温柔的女子,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体内已经注入了某个人的气味。上班的时候,苏寒关注着童阳的一举一动,他和往常一样与漂亮的女秘书调笑,对下属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苏寒手拿钢笔敲击着桌面——他怎么能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苏寒的下体突然疼痛起来,她走进洗手间蹲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仔细端详。 
  下班时间到了,苏寒看见童阳还在办公室,她故意磨蹭了半天,等同事们都走了,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童阳的办公室。 
  童阳正在关电脑,他看见苏寒进来,就眯起了眼睛微笑着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有什么事吗? 
  苏寒愣了愣,这个男人看起来若无其事,难道你忘记了昨晚的事情?苏寒惊讶之中连老板都没有喊,就直奔主题。 
  昨晚?童阳思索了一下,然后拍着脑袋说,哦——我想起来了,就是我起去宾馆的事情啊,怎么了? 
  童阳坦然地说出来,反而让苏寒不知所措,她低下头看着童阳办公桌上的一摊水渍,它们不断地变换形状,然后汇聚成一条细线,缓缓地从桌边滴落下来。苏寒从兜里拿出手帕,慢慢地擦拭起来。童阳挡住了她的手说,别擦了,你直接说找我有什么事情吧。 
  苏寒并不理会,她继续擦拭着,等水渍都擦干净了,她才平静地说,不是我们一起去宾馆,是你带我去宾馆的。 
  童阳大笑着说,这有什么区别啊? 
  有!苏寒把手帕小心地折叠好放进口袋说,当时我喝醉了,你没有送我回家,而是把我带到了宾馆,还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是你不对。 
  童阳耸耸肩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你想怎样? 
  我?苏寒感觉自己像被针刺穿的气球顿时变得干瘪无力,反正你要对我负责!她抠着自己的指甲说。 
  童阳点起一支烟说,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什么时代了?男欢女爱、两厢情愿,我要对你负什么责啊? 
  苏寒的手指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青紫色的血管在手背剧烈搏动。她抬起僵硬的脖子,直视着童阳,什么是两厢情愿?是你趁我喝醉强暴了我! 
  童阳英俊的脸庞抽动了一下,他弹了弹烟灰,这个可不好说,你昨天是真的喝醉了吗?如果你不想被我强暴我能强暴得了你吗?童阳突然凑近苏寒,苏寒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烟草味熏得心跳加快,童阳在耳边哈着热气,带着猎人般自负和傲慢的表情,你就不想跟我上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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