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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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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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领导面前竭力奴颜媚骨,阿谀奉承。某单位一干部为了爬上副局长的位子,
天天请局长吃喝,与局长结干亲家,还让自己的老婆陪局长睡觉。更让龚羽西震惊
的是那些大权在握者们的腐败:用公款大吃大喝,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贪污受贿,
赌博、嫖娼。养“小蜜”成风……

    那时,龚羽西愤怒地骂这种人叫“狗官”。但骂过之后,他又常把自己的父亲
同那些“狗官”比:老人家一生对党和人民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算够有党性和良
心了,但到头来,不受重用,无权无势,好多长工资提拔之类的好事都与他无缘,
这党性和良心又有什么实际意义?由此,他有些羡慕那些官员们了:“看人家过得
多滋润,权中自有黄金屋,权中自有颜如玉呀!”

    龚羽西心中那“官为卑”与“奉献”混合浇灌的根基土崩瓦解了。对腐败的羡
慕开始逐渐诱发他那被压抑了多年的权欲。特别是他的几个朋友都当上银行领导后,
龚羽西更渴望济身官场。他吸取了父亲干事不会办事的教训,一方面把工作搞得十
分出色——他当会计股长三年无一差错,当办公室主任时把宣传本单位的文章发表
到了中央级报刊。另一方面他尊重同事,尊敬领导。1995年,万源市农业银行与万
源联社分家时,龚羽西终于紫云东来,官运亨通,被提升为联社主持工作的副主任。
1997年转为主任。“底线”被突破后,权力成了他捞钱的“道具”

    以主宰者的心态和身份俯视着万源市联社的几百号芸芸众生,龚羽西终于体验
到了权势显赫、名位炙热的感觉。但那时的他还不是那种利令智昏之人。上台不久,
有个包工头带一大迭钱到他办公室说:龚主任,一点小意思,略表祝贺,请笑纳。

    龚羽西脸一沉:笑纳什么?想把我整“熄火”呀?

    龚主任,收下吧,我这人讲义气,不会对其他人说的。那老板还想把钱硬塞过
去。不料,龚羽西火了:别把人看扁了,我好歹也接受了党这么多年教育,想拉我
下水,没那么容易!

    那时,龚羽西的确不想“下水”。他在会上信誓旦旦地讲:我一定廉洁奉公,
遵纪守法,坚决做到不该吃的不吃,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该要的东西不拿,不该
贷的款坚决不批……

    也许说假话是一些官员的“基本素质”。不久,有人发现:不该吃的他还是吃
了,不该去的地方他还是去了。龚羽西解释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的地方实
在是推不脱呀。“为难”之中,龚羽西给自己定下了一条底线:最大限度也就是吃
一顿,耍一下,得点小礼品。但那受贿的事,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收!

    这条“底线”没过多久也被龚羽西突破了。1996年春节前的一天下午,个体老
板唐X 来到了龚羽西的办公室。关上门后,唐老板边把5 万元放在龚羽西的办公桌
上边说,龚哥,快过年了,给你拜个年。见唐老板一下拿出那么一大堆“拜年钱”,
龚羽西紧张得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这是干啥?唐老板,要不得哟!”他想把
钱推过去,但那显得软弱无力的手被唐老板轻轻按住了。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龚
羽西不由自主地一下把钱推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收下这笔钱,龚羽西整整一下午都在心惊胆颤中度过,他几次准备打电话通知
联社纪检人员把钱拿走,但一触摸到那一迭迭厚厚的钱,他心中就一阵狂跳一阵亢
奋,拨电话的手发软了。犹豫中,他把5 万元一张一张地铺放在那张大办公桌上,
然后躺在老板椅里眯缝起眼久久地欣赏着。最后,他咬咬牙决定:收下!下不为例。

    有人说,世界上最容易上瘤的毒品是金钱。只这么一次,龚羽西就再也没能
“下不为例”了。他从此陷入了金钱的圈套并被其牢牢“套”住,变得日渐贪婪,
手中的权力成了他换取金钱的“道具”。

    在龚羽西的受贿活动中,刘德双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在舞厅的厮混中,他与龚
羽西成了铁哥儿们,当起了帮人贷款的掮客,从中获取2。8 %的贷款月息和贷款户
的“小费”。为了使龚羽西那支一挥就能批数十万数百万元贷款的笔挥起来,刘德
双常在贷款户那里讨价还价地为龚羽西要些“小费”。1997年初,福源饮料厂想贷
款100 万元,刘德双说贷这个数龚哥的小费底价是10万元,对方只给6 万,刘寸步
不让。最后,对方只好以送现金3 万元,给优惠券5 万元成交。达州市人民检察院
在移送起诉意见书中认定的81。8万元受贿款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中,刘德双为其争
取来的“小费”达21万元。

    万源市联社系统内的基建、装璜是龚羽西发财的另一个渠道。有个常与龚羽西
打交道的建筑老板说,那家伙简直是雁过拔毛,一见到他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捂住自
己的钱袋。老板举例说:1999年上半年,太平信用社要装璜,我去联系,龚羽西刚
巧要去北京,他叫我先借给他1 万元,回来后把工程包给我。从北京回来,他又说
工程被人包走了,要我拿钱去搁平,其实,我知道当时工程并未包出去,我只好又
给他2 万元,并叫他不用还那借的1 万元,但他还暗示我给少了……

    龚羽西也常吃些“窝边草”。1999年,太平信用社马正奎听说联社职工要统一
自购工作服,便去龚羽西那儿揽生意,但龚羽西一本正经地说,这生意本单位的人
做,不太合适吧。第二天,马正奎送去5 万元,龚羽西笑笑指着马正奎说,你娃还
算懂事!几天后,龚羽西在会上力荐马正奎做这笔生意。有人说,本单位的人做这
笔生意是不是不大合适。龚羽西反问:有什么不合适?有好处不给单位职工难道还
要让外单位的来赚这个钱?在龚羽西的坚持下,生意被马正奎挑去了。他用420 元
一套的成本买回489 套工作服,以850 元一套的价格卖给联社的职工,联社职工怨
声载道。

   有了钱,一个情妇五个“情妓”若干“流莺野雁”纷纷投怀送抱而来

    “情妓”是万源人对龚羽西几个情妇的叫法。他们解释说,龚羽西包养的六个
情妇有五个都是舞厅、发廊、按摩房“做业务”的,这种操皮肉生意的人以色换钱,
不是有“情”之妇,只能叫做情妓。而在舞厅、发廊、桑拿浴里与那些流莺野雁只
发生一两次性关系的,万源人叫“吃快餐饭”。采访时问龚羽西有多少“快餐饭”,
他先是略显尴尬地摇头笑笑。后说,记不清了。我问,听人说,少不了一个排,真
的吗?龚羽西避开话题说,其实我同她们中的几个还是挺有感情的。我笑他滥情主
义,多情种子,见女人就爱,还叫真情。

    其实,龚羽西曾有过一段真情故事。21年前,龚羽西同后来成了他妻子的张正
英同时被分到了万源市农行大竹河营业所。“他那时见了女孩子就脸红,耍朋友很
久连吻都不敢接。”如今已被丈夫伤害得心力交瘁的张正英总忘不了当初那个纯真
的青年。那时的龚羽西性格内向、木呐,头发耷拉在额前,个子不高,面目不俊,
根本看不出后来那种风流潇洒的影子,但小他6 岁且活泼漂亮的张正英仍把最真挚
的爱和最深沉的情都投在了当时并看不出有什么远大前程的龚羽西身上。她说,婚
后的前十年他对我一直很好,从不要我干重活。若要出差,他总要把水、煤、米准
备好。中午我睡午觉时,他就干洗衣打扫卫生等活儿。他对我说,我虽不富有,也
不潇洒,但我的温柔能透过你的生命,与你相孺以沫地度过漫漫人生旅途……

    后来,龚羽西不甘于在家操持那些锅碗瓢盆了,张正英十分理解丈夫,她用自
己的柔弱之躯承担起了全部家务和抚养孩子的责任,让丈夫全身心投人工作,争取
进步。1996年,龚羽西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万源市联社副主任的交椅。

    那时,张正英很高兴。她没料到,丈夫升迁的通知书会演变成这个幸福家庭的
讣告。

    大权在握,龚羽西的厄运也翩翩而至了——权力、金钱、美色同他结下了解不
开的灾难之“缘”。张正英清楚地记得,从当副主任起,龚羽西就说忙,常接连几
天几夜不回家,打他的手机不开,打传呼不回。有次,张正英因胆结石痛得在地上
乱滚,住进医院后龚羽西也未去看一下。那时,张正英以为丈夫真的在忙工作,总
原谅他。直到有一天,龚羽西把某单位一个叫王莹的女人写给他的那些“相见恨晚”,
“你是我灵魂最后的梦”的情书和“如果爱是一只沉默的铃铛,我就是四季不断的
柔风”之类的情诗交给张正英并逼其离婚时,这个一直独守空房却忠实地为丈夫守
家养女的善良女人才如梦方醒,她有些“侮叫夫婿觅封侯”了。龚羽西却逼她:别
死皮赖脸了,缘分已尽,离吧!

    龚羽西以为月下老人额外给他白送的那个女人后来却让他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王莹的丈夫发现龚羽西与王莹的关系后,给龚羽西指出两条路:一是从主任的职位
上“下课”,二是挖掉龚的两只眼或砍下他的两条腿。当时,已财大气粗的龚羽西
既爱江山又爱美女更不会让人挖眼砍腿,他利用关系把王莹调到外地,每天上下班
都让单位保卫科的干部接送,并请黑社会威胁玉莹的丈夫。不料,对方也不是省油
的灯,要非报此仇不可。加之王莹反戈一击,常到单位去闹事,龚羽西只好屈尊前
去与王莹之夫谈判。最后,据说是以龚羽西付出10万元(王莹讲,谈判时龚只同意
3 万元)的“脱笼费”而结束这场在万源城闹得天翻地覆的“夺美之战”。

    王莹离开后,1996年下半年,仍不回家的龚羽西依然是“吃饭基本上有人请,
喝酒基本上有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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